岑益南刚到枊城的头天晚上连续跑了两个应酬的场子,现在这个是第个了,他盯着里的酒杯,轻轻的打着转,这些年应酬颇多,酒量已深,已不能轻易醉了,可是酒杯一轮轮走了下来,他嘴间却涌起了少有的苦涩味,胃里似灌进了一阵风,抵得他的胸口有些难受。
有人又举着杯子过来了,他嘴角含笑,寒暄着将手里杯子也迎了过去,清脆的碰撞声后,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他喉管滑下,他觉得胃翻滚着,搅得他太阳穴的青筋也跳得更厉害了些。
胸口愈发闷的难受,于是站起身来,掏出一根烟来,对众人示意了一下,往包间露台上走。
他站在露台上点着了烟,一会儿整个人便氤氮在一片烟雾中。
岑益南烟瘾不大,通常是心里烦闷的时候才会抽一两支,他叹了口气,想起以前在大学时熬夜编程,通常要靠烟来让自己清醒,而兰芷是闻不了这味儿的,只要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她总是皱着鼻子与他划清界线,躲的远远的。
兰芷,他心蓦的一紧,闭上眼睛吐出烟来,这个名字几乎陪伴了自己整个少年时光,没想到居然再见时,却出不了声再叫她的名字。
刚才在咖啡厅约了人谈事,一进去就看到了她,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仍是绑着长长的马尾,牛仔裤、T恤衫,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眉目间有淡淡的无所谓,她对着另一个女孩子笑得没心没肺,那笑容里分明有种他不熟悉的东西,凛冽荒凉。
岑益南握着烟头,狠狠的吸了一口,有生之年,他本该离她远远地,但还是故意地来了这个城市。
只是没想到,遇到她是这样快,快得连他自己也没做好准备。
他胃开始灼热起来,针刺一般烧得他嘴角一抖,烟头掉在了地上。
又重新点起一根烟,心里暗嘲自己一番,偏就是这么来了这里,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呢?
六年来,他仍是生活在江城,为的是什么?说自己在等着谁吗,好像也不是,他的生活丰富多彩,也不泛女人,半年前,他忽然就倦了,出外游玩了一次,莫名其妙地就想安定下来了。
岑益南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是很俗气的一个男人,生意场上游刃有鱼,感情上只索取却从不付出,连婚姻,也突然就想去经营了。
他苦笑,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什么都想经营,爱情是如此,婚姻也是如此。
岑益南在阳台上站了很长时间了,酒桌上的人开始在找他了,助理吴令明起身去了露台,看到他脚下已有多了好几个烟头,跟了沈益南这么些年,他眼里的这个人是个强大的有些过分的男人,跟他的日子不浅,吴令明对他仍是心存畏惧,他的笑容里隐藏了太多内容,他在事业上杀阀决断让对手心惊,但吴令明还从没看过他现在如此寂寥的神情。
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在几个月前,他这奇怪的老板让他摸不透的地方还挺多,例如他的旧公寓,这间旧公寓已经有些年头了,吴令明刚跟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他不明白的是,这么一间有些破旧的公寓他居然住到如今,可半年前他忽然就决定从旧公寓搬走了,新寓所的装修好后,他和小助理帮忙去旧公寓整理衣物。
需要搬走的东西并不多,公寓里的家具都很陈旧了,小助理皱着眉头嘀咕着,“这些旧东西还留着么?”吴令明瞪他一眼,意思是让他不要多话,小助理将床上的床单蜷起扔到洗衣机里,吴令明低下身子打算将床垫抬起来放到阳台上去,却看到床垫下垫着一张纸,他轻轻一扯,却撕掉了一角,纸张撕破时清脆的“嘶“把岑益南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吴令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纸,被那张有些发黄的A4纸上满目的“岑益南”给惊呆了。
岑益南从他手里拿过那张纸,浓重的潮湿味扑面而来,他的脸霎时一白,好像被什么重击了一般,嘴角都有些发抖,满张纸全是自己的名字,他觉得全身的温度急速的抽离自己的身体,他能想像兰芷在写他的名字是用了多大的劲,几乎是字字穿透纸背。
最后一排被戳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后面写着:岑益南,你去了哪里?
岑益南大口的喘气,有些刻意避开的东西轰然倒塌,残破的发黄的纸从他手里滑到了地板上,他掩住自己的脸,眼泪奔涌而出,灼热刺激了他的神经,那个大大的问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岑益南,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
吴令明看着岑益南指缝间渐渐浸出的泪水,震惊得不知所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