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太安稳了,第二天差点睡过头,隐约听到手机铃声在响。
她摸过来,眼睛微睁一条缝看出去,等看到号码便蓦地坐起来,抓了把头发,轻咳两声,这才接了电话:“喂?”
“是不是还没醒?”
林纡下意识地反驳:“我早就起来了。”
“呵……”盛维庭轻笑一声,“就知道你还没有起来,我正在去林家的路上,还有二十分钟。”
林纡吓了一跳:“这么早?”
“你可以看一下时间再说早不早。”盛维庭说,声音里带着笑意。
林纡看了一眼闹钟,差点哀叹出声,本来还想混过去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已经马上就要十点了,她还能怎么说,轻哼着:“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纡迅速地洗漱换衣服,也不是和他第一次见了,她再脏乱的样子他都见过,偏偏今天就纠结了。
她打开了衣橱,里面明明一大堆衣服,几乎全是名牌,可她偏偏就选不好了,觉得这件不好,那件也不好,最后掐着自己的腰懊恼:实在是太瘦了,胖一点该多好?
不过时间来不及,她也不能一件一件都试试,到最后只能随便选了一件,穿上去,还稍微化了下妆,遮掩了一下自己过于苍白的脸色,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在还剩下三分钟的时候,她匆匆忙忙地拿了包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已经将车停在门口的盛维庭。
她有些诧异,脚步却更加快了,急忙跑过去坐进了车里,一脸的喜悦:“你等了好一会儿了吗?二十分钟还没到呢。”
“唔,刚到,本来还想等一会儿,没想到正好堵车。”
盛维庭虽然这样说,林纡却知道他肯定是等她了。
不过有些事情也不用说破,心里明白就够了。
她笑意盈盈:“我们去哪里?”
盛维庭瞥她一眼,将车启动,若有所思地说:“有研究表明女人在恋爱之后智商会降低,果然是事实。可是林纡,你智商本来就不高,如果再低下去……”
林纡恼得脸都红了,可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说来,只能瞪了他一眼。
说是瞪,其实连瞪都是缠绵悱恻的,心里头热乎乎的。
不过他这样一说,她也就想起来了,昨天盛维庭说去见律师的,现在应该就是去了。
目前离婚是头等大事,林纡也没有什么别的旖旎心思,只要不离婚,她做什么心里都觉得憋闷,也像是被枷锁铐牢了,死都逃不脱。
盛维庭约了那个律师在一间中餐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可林纡也来过,知道这里位置难求。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那里,她跟着盛维庭走过去,微微低着头,便听到有个声音响起来:“盛教授?”
盛维庭嗯了一声:“顾律师?”
林纡觉得声音熟悉,稍稍抬头,便看到一张熟悉却许久没见到的面容:“顾其文?”
那个顾律师,也就是林纡口中的顾其文微微一怔,随后便露出笑容:“林纡?那个要打离婚官司的人,就是你?”
林纡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点头。
顾其文看了盛维庭一眼,又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微笑:“先坐吧,有什么事坐下再说。”
点好菜之后顾其文去了一趟洗手间,林纡有些尴尬地问:“不能,换个律师吗?”
盛维庭其实早就觉得不舒坦,一早就想问林纡和顾其文是什么关系,可知道她好面子,所以一直没问,没想到她倒是先说话了。
“你们认识?”盛维庭脸色平静,声音却不像他的表情一样。
林纡想了想,点头:“学长。”
林纡上的初中和高中是就相邻,那会儿她刚进校就听人说过顾其文的大名,他出名就是因为长得好,再加上成绩也好,一直都是学校的校草级人物。
“只是学长而已?”如果只是学长,林纡又何必想要换律师,“他是秦年介绍的,是J市最好的离婚律师。”
林纡不知道顾其文的近况,或者应该说从没有关心过他的情况,并不知道他竟然混得这么好,也不知道竟然会在这种状况下遇到。
既然是秦年和傅倾城的人情,林纡知道并不好拒绝。
其实也就是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而已,顾其文在她的人生中也就是一个过客而已。
林纡深吸一口气,看似坦然地笑了笑:“只是学长,既然他是最好的,那就他吧。”
盛维庭点头,眉心却是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其文很快就回来,坐下后笑着说:“久等。”
林纡已经接受了他当自己的律师,可不想盛维庭的下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顾律师,能不能推荐别的律师?”
顾其文微怔,反应过来:“是信不过我?”
盛维庭表情淡淡的:“当然不是。”
“那我想不到任何拒绝我的理由。”顾其文一直微笑着,看上去很让人信任,他将眼神移到了林纡身上,“或许,小树,你是在介意我曾经追过你这件事情吗?”
林纡下意识地看向盛维庭,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沉静,可她却知道,他的情绪并不好。
每当他生气的时候,他的右眉毛总是会挑起来,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也或许没几个人知道,可她却知道。
现在的他就是这样,右边的眉毛高高地挑起,看似不动声色,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分明是一个温馨复古的小餐馆,这会儿却像是充斥了莫名的火药味。
林纡咽了咽口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他紧紧地握着拳,直到她碰触之后才软下来,并且反客为主地抓住了她的手,像是在隐隐地宣誓主权。
“不是。”林纡说,仰着头,十分镇定,“我只是觉得,你并不适合。”
顾其文笑出声来:“适合不适合不重要,能不能帮你打赢官司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如果是你,我会比所有律师都更加努力,因为我也希望你脱离苦海,你认为呢?”
林纡知道他是一个好律师,其实也打算接受,可怕盛维庭误会,于是转头看向他。
盛维庭也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你确定我们能相信你?”
“那是自然,小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这样自来熟,让林纡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其文!”她不悦地开口。
“怎么?我说错话了?”顾其文一脸无奈的样子,“这就是我的心声,怎么办呢?小树,如果帮你打赢了这场官司,那你是不是能给我一个机会?过了这么多年,我发现居然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林纡听得气人:“如果你这样公私不分,那我就坚持换律师了,不是一定要你的。”
“OK,OK。”顾其文做了一个投降状,“我错了。”
盛维庭持续着右眉毛上扬的趋势,淡定地开口:“你晚了一步。”说着默默地将和她交握的手放在桌上,“如果你觉得这对你有影响的话……”
顾其文的眼神从两人的手上抬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虽然我的确有些遗憾。”
盛维庭以大家都听不到的声音冷哼一声。
林纡觉得坐立难安,气压太低,她实在是太不适应。
好在服务员终于来上菜,盛维庭点菜也点得很是让人没办法理解。
他每样菜都点了两份,而后将桌子一分为二,他和林纡一份,顾其文一份,坚决撇清关系。
顾其文看着满满一桌的菜,简直失笑。
林纡轻咳了一声,解释:“盛维庭有洁癖。”
顾其文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默默地吃午饭。
吃过之后又上了茶,这才开始说这个离婚案子。
顾其文说他有专业素养也不是说说的,尽管之前还在说笑,可一说到案子,脸上的笑容也掩去了,倒是一副很值得信任的模样。
“离婚官司主要有三点,其一,夫妻感情是否确已破裂,其二,离婚后子女由哪方抚养,你和陆恒没有子女,所以这点可以直接忽略。其三,家庭财产如何分割。”顾其文说,“关于感情破裂,需要举证材料,还有关于夫妻共同财产,需要一份财产清单。但想必你应该并不清楚陆恒如今究竟有多少家底,不过他既然能让你走到这一步,肯定做到了完全的规避,不会那么容易把吞进去的钱吐出来给你。”
“对了,还有股权转让协议的问题,他当初骗我说那是离婚协议书签了,结果那是股权转让协议,我能把我的股权重新拿回来吗?”
“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可以认定他是欺诈吗?”
林纡摇头,陆恒怎么可能留下证据让她反扑。
“那应该打不赢官司,法院会觉得你要求确认股权转让无效的诉讼请求无法律依据,不会支持。”顾其文说,“不过这应该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还是能拿回来一点,这大概也是陆恒不肯和你离婚的真正理由。他当初还是做得不够缜密,如果是先让你签了离婚协议书,再签了股权转让协议的话,那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陆恒做什么事情都足够小心,不然也不会蛰伏那么多年才选择在三年前反扑,当初没有让她签两次大概也是怕她怀疑。
这样想着,林纡便更加坚定了要立刻离婚的念头。
“你想要股权?”顾其文问。
林纡点头,是的,她想要股权,她想要权利。
“陆恒可能会换算成现金给你。”顾其文道,“他应该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而林氏的股份,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林氏现在如日当头,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大量地卖出股份。”
“就没有办法了?”
顾其文耸耸肩膀:“我专门打离婚律师,这种事情我大概没办法,至于你想怎么取得股权就是你的事情了,你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说着话却看向盛维庭。
盛维庭直接忽略了他的眼神。
顾其文继续道:“还有夫妻感情破裂的举证资料。”
“陆恒当初把我关在精神病院整整三年,那段时间我根本没有病,我从那里跑出来之后进行了精神疾病的检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