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怎么会想死,叱咤这么多年,怎么舍得死在这种时候呢。
徐祖尧笑了一声,面部肌肉却不怎么协调,仿佛只是扯动了一下唇角:“我的确不想死,想我死的应该是你吧?你不是小时候就咒着我早点死吗?”
“那么久远的事情居然还记得,我真该佩服你的记忆力。”盛维庭嗤笑一声,他倒的确说过一次,小时候父母总是吵架,虽然总是不当着他的面,但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有次两人吵得凶了,徐祖尧无意间打盛怡,他也就说过那么一次而已,“既然如此,你明明知道我希望你早点死,还让我来见你干什么?到这把年纪才想玩什么父慈子孝?是不是有点太晚?”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他正色道。
“你的儿子不止有我一个,我想另外一个应该更希望在你身边吧。”他说,“不过既然我来了,那林氏的股份,你打算怎么样?”
徐祖尧闭了一会儿眼睛,许久才说:“在你眼里,祖盛还比不过林氏那区区一点股份?”
“哦,是啊。”盛维庭漫不经心地回。
徐祖尧简直是要被他气死,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我可以给你林氏的股份,可是,在我出院之前,你要做祖盛的代理总裁。”他说得极为认真,说完便看着盛维庭,等他的回复。
盛维庭皱了皱眉,忽然说:“你要是手术中途出了问题又该如何?”
“你……”徐祖尧深吸一口气,胸口却还剧烈地起伏着,“你就如此看不得我好!”
“我不过是说现实情况而已,你何必这么介意。”
“好,好,好……”徐祖尧一连说了三个好,“我绝对会醒过来,总之,我说的条件你接不接受?如果不接受,那林氏的股份说不定明天就会在陆恒的手里!”
盛维庭不过犹豫了两秒就给出了答案,他说:“什么时候签股权转让协议?”
为了不夜长梦多,盛维庭在拿到了他签字的协议之后才离开,只这又多花了些时间,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他原说早点回去的,可到底还是有些晚了。
家里的三个女人此时齐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的是盛凛喜欢的动画片,笑着说话,一进屋里便感觉暖意袭来,他不禁勾起了唇,然后看到了她们一起转过头看看他。
林纡迎上来,笑着说:“回来了,没什么事儿吧?”
盛维庭摇摇头:“你们吃过了?”
“还没呢,不是说了等你回来,我再去把菜热一下就好了。”
盛维庭看着林纡匆匆走去了厨房,转头便见盛怡还在看着自己,听到她说:“你去看他了?”
他一愣,没想到盛怡居然会知道,她笑了下:“不想告诉我是吧,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打过电话来,我没理而已。”
盛维庭其实一直猜不透徐祖尧对于盛怡的感情,说是喜欢,那么当年又为何要找别的女人,如果说不喜欢,那么现在又为何总是对她念念不忘?
在他看来,感情是一条路走到底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无法理解那种矛盾的感情存在。
大概是看到盛维庭的表情,盛怡解释了一下:“你不用顾及我,就算我和他早就没了关系,他还是你的父亲,你去看看他无可厚非。”
盛维庭这才知道盛怡误会,可又不想解释太多,她误会就误会吧,他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四个人围在一起吃晚餐,虽然不算很丰盛,却独有一番风味,至少盛维庭吃得很好,他也逐渐习惯林纡那不算好的厨艺了。
两个人回到了卧室,盛维庭现在洗澡不方便,都是林纡替他擦洗后背,浴室里灯光昏黄,他的背脊看上去闪着光,她红着脸用力地替他擦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转到前面,看着那些还没拆线的伤口,那些旖旎的心思就全都消散了,红着眼睛替他小心翼翼地擦着。
她的手忽然被他握住,她莫名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他低着头在看她,脸上波澜不惊,眼中却仿佛有一座火山,一触即发。
林纡怔怔地望着盛维庭,竟然移不开视线,脸上的红晕逐渐扩散开来,不知道是因为羞怯还是因为热水的蒸腾,她的眼里仿佛都晕满的湿意。
盛维庭的力气不大,只是刚巧将她的手腕握在手里,他掌心那灼热的温度传到她的皮肤,传到她的四肢百骸,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这才发现她在他面前什么冷静自持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因为他的一个动作就能变得不像自己。
盛维庭稍稍用力,便将她往自己怀里扯了过来,她却还记着他的伤口,轻呼着不敢碰,他却已然不管不顾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一向都是温柔缠绵的,这次却格外的霸道用力,碾过她的唇瓣仿佛要咬开一般,她觉得疼,可却更觉得欢喜。
但到底还是记着他身上有伤,等他的手顺着她的背脊逐渐移到下方,她的身体便蓦然僵硬,忙移开了一些。
盛维庭正因为那个吻欲罢不能,眼中的那座火山绝对已经爆发,视线灼灼,让人无法忽视,林纡也许久没有和他亲近,自然是喜欢的,可她却不能因为喜欢而不顾他的身体状况,咬着殷红殷红的唇摇头:“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这就像是要让一座已经爆发的火山重新熄灭,哪有这样容易,盛维庭睚眦欲裂,探头过去咬她的唇:“我的伤已经好了!”
“还没好。”林纡难得在他面前坚持,将脸靠在他的肩头:“盛维庭,我也想你,可是等你伤好了再说。”说到最后脸已经红得不像话。
盛维庭对自己的伤口有数,知道不怎么剧烈的运动还是无碍的,便侧过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她的脸更红了,连连摇头:“不要,不行……”
盛维庭的声音更轻,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再说话,林纡咬着唇,抬起脑袋,看着他那同样异常绯红的脸,终究是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两人交颈缠绵,她环着他的脖颈,低头吻着他,与他贴得那样近,闭着眼睛感受着绝对的近距离,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许久都没有感受到的亲密感觉,可又因着他的伤不敢太过分,憋着劲,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她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毛绒绒的头发服服帖帖,她下意识地轻轻抚着,嘴里还在喘着气:“盛维庭,我爱你……”
盛维庭的动作一顿,唇边忽然爆发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嗯,我知道。”顿了顿,他说,“我也是。”
这个夜晚仿佛没有结束……
两人终于回到床上,林纡靠在他的怀里,却只敢抱着他的胳膊,他觉得不舒服,想要把她搂过来,她却不肯,说刚刚已经由了他,现在绝对不要。
盛维庭也没有办法,任由她想怎么就怎么。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睡意,却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躺着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盛维庭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抬了一下身体从床头柜上拿了什么过来塞到了她手里,十分自然地说道:“你看一下。”
林纡有些莫名其妙,却拿起他塞过来的文件看了一眼,第一眼以为没看清楚,忙定睛仔细看去,翻看了好几遍之后才磕巴着问:“这,这是……”
盛维庭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就是一份合同?”
“这……你是怎么,怎么拿到的?”林纡实在是讶异,也不顾身体的酸痛,用手臂撑起了上半身,低头看他,“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
林纡实在是担心,毕竟上次徐祖尧便想要用他在林氏的股份将盛维庭骗去给他卖命,她是坚决不可能同意的,盛维庭志不在此,她不会让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可这次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徐祖尧年纪大了想通了?
不,这绝对不可能,那样强势的男人,就算是老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看着林纡满是忧愁的脸,盛维庭微眯了眼睛,抬起手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我还以为你会笑,怎么是这个表情?”
林纡哭笑不得,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我怎么笑得出来?他总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你这个东西,总归是要付出些什么,你答应了什么?盛维庭,你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
林纡后悔莫及,早知道傍晚就该死死地拉住他不让他去,结果一回来就……
盛维庭看她都快哭出来,便拉了她在身边躺下来:“别担心,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
“他年纪大了,各种病都冒了出来,需要手术,他不放心祖盛,让我替他一段时间而已。”盛维庭说得很轻松,“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我还能用它来换好处,怎么能不答应?”
果然……
林纡听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为了她终究还是去做了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一声不吭,他却感觉到了皮肤上的热意,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泪,却也没有说穿,只是静静地等她的情绪过去。
她过了许久才再度抬起脸来,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水珠,声音哽咽着,有些沙哑:“你明明就不喜欢……”
“我的确不喜欢那些事情。”盛维庭并不否认,“但那只是暂时的,权衡之下这是一个最有益的选择,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可我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林纡抬起眼睛看他。
他低下头来,看到她的睫毛颤颤悠悠的,上面还挂着显而易见的泪珠,他忽然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嗯。”他说,“我说过,我可以帮你,那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林纡,你可以放心把困难交给我,我们是一体的。”
林纡流着泪探过头去吻他的唇:“谢谢你,谢谢你……”
不知道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他这样的人,能遇上他,已经是这辈子最好的事情。
他反客为主,压住了她亲吻,长久之后才分开:“睡吧,省得再把我撩起来又不给好处……”
林纡脸上又有眼泪又有笑容,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说:“肯定很快就能结束的,肯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