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游乐园看到她了,你们不把她接回去吗?”
“又跑出去了?”徐得宁啧一声,“你有空就送回去呗,难道还让我亲自去接这个疯女人吗?”
林纡还行说话,隐约听到那头有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似是有些耳熟,不免皱了眉,不愿再说:“那就这样吧,再见。”
她直接挂了电话,徐得宁也没再打过来,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江姨。
林纡却不忍心,从警卫那里把江姨领了过来,带着她去洗手间帮忙清洗了一下,还带她去吃了东西。
江姨平静下来还算正常,只是视线一直在林纡和盛凛两人之间打转,看得盛凛有些害怕,黏在林纡身边不敢动。
林纡和傅倾城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傅倾城也叹一声:“怪不得呢,也是挺可怜的。”
“可不是吗?徐家看来也没人管她,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林纡说,“她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有时候看着挺正常的,有时候又好像……”
傅倾城嗯了一声,忽然问:“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要不要带着她去看看?”
其实这是林纡有些多管闲事了,可她和傅倾城都为人母,总归还是同情江姨的,所以林纡就没拒绝,应了下来。
傅倾城便走开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之后说:“我认识的那位说最近比较忙,正好有同学从国外回来,还没正式开始工作,说可以帮忙看看,小树,你看?”
林纡自然应下来,正好那个同学今天有空,几人便赶到了那人住的酒店。
傅倾城说那个心理医生叫何之洲,林纡便一直以为是个男人,等房门打开,一个明丽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便有些晃神……
何之洲笑了笑:“傅小姐?”
傅倾城迎上去:“是我。”
几人一起进去,不想房间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月末十岁的小女孩儿,正拿着IPAD在看电视剧,声音开得格外大声,何之洲没忍住,叫了一声:“关窈!声音调低!”
关窈点了暂停,抬头一看,看到秦暮和盛凛两个年幼的小女孩,顿时就抛下了手里的IPAD,跑过来捏捏这个的脸,揉揉那个的头:“哇,好可爱的娃娃……”
何之洲撇撇嘴:“你也就是个娃娃。”
关窈不管她,拉着两个女孩子去玩了,倒也让林纡和傅倾城轻松了点。
何之洲看了眼江姨:“说的病人就是这位?”
林纡点头:“是,她大概二十几年前丢了个孩子,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不知道有没有办法……”
何之洲说和她聊聊,便领着江姨去了卧室,门一关就隔绝了两个空间。
林纡呼出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方才在何之洲面前格外压抑:“你认识她吗?”
傅倾城摇摇头:“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既然是我丈夫的朋友推荐的,应该没错,连我那位朋友都承认她比自己强呢,也就是她刚好无事才会管一管,不然哪有空啊,听说她差不多已经定了会去警局做心理协助呢。”
林纡不免有些佩服这个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开门声,江姨猛地跑了出来,抱住了她就不松手,嘴里大声叫着宝宝。
林纡看向从卧室出来的何之洲。
何之洲皱了皱眉:“你确定她不是你的母亲?”
原本去父亲家中,总不能空着手去,可是那不是别人,是徐祖尧,两人也就不会提起这茬。
两人带着盛凛去吃了顿午饭,又逛了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往徐宅去。
他们这样怠慢“父亲”的邀请,徐祖尧自然动怒了,坐在已经摆了一桌好菜的餐桌旁,冷着脸盯着他们瞧。
盛维庭和林纡都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一般,也不让盛凛叫人,直接就站在餐桌旁不说话。
徐祖尧更加气恼:“让长辈等你们?这就是你们的礼数?”
盛维庭冷哼一声:“需要尊礼的,我们自然不会怠慢。”
这话的另一个意思便是不需要对徐祖尧尊重且有礼数了。
徐祖尧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瞪着盛维庭,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
盛维庭居然淡淡地笑了笑,看向抱着盛凛的林纡:“看来他并不欢迎,那么我们就先走吧,不要破坏他用餐的心情。”说着转身就要走。
“给我回来!”徐祖尧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压下怒意,“还不给我坐下!”
盛维庭倒也没有直接甩手离开,和林纡坐在了餐桌边,只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徐祖尧实在没想到这对夫妻居然真的敢这样对自己,若是以前他自然什么都做得出来,可如今到底有了些年纪,便没了之前的杀伐果断,尤其对象还是自己的儿子……
他也并不想将盛维庭越推越远,所以打算从盛凛身上找突破口,尽量柔和了声音,只终究有些生硬:“孩子叫什么?”
“盛凛。”他问什么便答什么,丝毫不说多余的废话。
徐祖尧怎么会不气,可也知道动怒没什么好处:“凌霄的凌?”
“威风凛凛的凛。”
徐祖尧便皱了眉头:“小女孩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谁取的?”
“既然是我们的孩子,那就是我们取的。有什么不好吗?”盛维庭可不愿意别人说自己取的名字不好。
盛凛看了看臭着脸的老人家,又看了看臭着脸的盛维庭,忽然小声说:“我也喜欢。”
徐祖尧还没有孙子孙女,盛凛算是头一个,人年纪大了便总是会对孩子产生别样的渴望,尤其是盛凛生的玉雪可人,让人忍不住喜欢,声音便愈发温柔起来:“你今年几岁?”
“两岁。”盛凛声音清脆地回道,“你都看不出来吗?”说完还撇了撇嘴。
徐祖尧不免就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看着和盛维庭那相像的嘴唇,实在是,什么样的父亲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他却忘记了自己正是盛维庭的父亲。
一顿晚饭,除了盛凛之外都食之无味,孩子也看不出大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只顾着吃而已。
饭后徐祖尧要留盛维庭说话,林纡便带着盛凛走了出去,正好想要见见江姨。
自从上次江姨跑出去之后,如今她被关在了房间里不让自由出入。
她住在后院单层房子里,只有一门一窗,门被锁了起来,窗子外面则是焊了一层厚厚的窗栏,林纡站在外面,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精神病医院的时候,心下酸涩,让人将门给开了。
可大概是怕江姨跑掉,居然那看院的人居然还不同意开门。
林纡顿时就怒了:“她是人,不是动物,难道要让她在这里关一辈子?开门!有什么事情由我顶着。”
那扇被锁住的门终于打开,林纡让盛凛站在外面,自己走进了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因为长久不通风的关系有些难闻的味道,她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径直走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江姨。
“江姨?”她轻声叫。
江姨蓦地坐起来,像是瞬间认出了她是谁,张开手抱住了她的腰,死活都不放手。
从最初的不习惯到如今的适应,林纡已经能伸手抚抚她的头发:“你最近好吗?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应该不怎么好的……”
林纡说不清楚对她是什么感情,仿佛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同情,倒是已经有点将她当成长辈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因为两人太过类似的经历吧,而且江姨一直都将她当作自己逝去的孩子,久而久之,她便也就真的希望如此了,至少这样,江姨能过得幸福一点。
离开的时候,盛凛抱着她的脖子说:“奶奶真可怜……”
“嗯。”林纡也将盛凛抱紧了一些,是失而复得的幸运。
回去的时候林纡也没问徐祖尧和盛维庭说了什么,反而和他说起了江姨:“我觉得江姨这种状况更适合呆在医院,通过治疗说不定还能有所好转,徐家又没有人管她。”
盛维庭轻轻应一声:“她是徐家的老人了,但其实一向不怎么有存在感,疯了之后也只是给了她一个留身之地,没人想过送医院这件事情,你说得没错。”
“江姨实在太可怜,又没人照顾她,我和她拥有同样的际遇是缘分,遇见也是缘分,帮帮她吧。”
“好。”盛维庭看了她一眼,她脸色不是很好,大概是又想到了当初在医院的那些时候,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紧紧地攥了一下。
林纡意识到,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林纡还真的把江姨送去了医院,当然不是她曾经呆过的宁安精神病院,而是后来盛维庭带着她去检查过的三院,那边设施完善,也十分正规,林纡也没在徐祖尧那边费什么口舌,因为江姨在那边一点分量都没有,带出来也就带出来了。
把江姨送进医院之后,林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真正去了林氏任职。
林纡之前算是毫无经验了,所以尽管她属意财务总监的的位置,也不能出手,毕竟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今甚至对林氏都不了解,又遑论别的。
她到了公司,陆恒还亲自出来迎接,带着她到处转了转。
林纡以前其实也算常来林氏,陆恒没有出现的时候,她是经常来等林凯下班,后来陆恒也到了林氏,她便会陪着他,那时候只觉得幸福甜蜜,现在想来只觉恶心。
陆恒还敢提到以前:“你还记得之前你一定要留在这里陪我,结果在那里睡着了的事情吗?”
林纡没有任何表情:“不记得了。”
“呵……我就知道你还记得。”陆恒的笑容简直让林纡很想打他几拳。
可既然他带着面具,她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的确记得一些事情,你有个私人助理叫云媛吧,不知道你能不能割爱让给我呢?”
看到陆恒的面色一沉,林纡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一些:“她当初可是对我很好呢,我相信她应该也会很努力地帮我适应林氏的,你觉得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