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其实也并不是十分愿意让臧狼到后山上边去。她总觉得后山不是个太平的地方。以前臧狼到山上去,她还觉得这是上去找吃的而已。她自己也曾经过去过的,还跟山上那些传说中很凶悍的土匪成了朋友。
尽管她也并不觉得山上的那些就是善良的,可毕竟不是些会随意伤人的。
红大王和她的手下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劫持那些从京城过来的商客,让他们交出手上的货物,再让他们交出赎身的赎金。因为会向外头要赎金,所以红大王那儿并不太流行杀人。毕竟杀一个,就少得到一笔钱了。
兰花儿所接触到的都尽是一些这样也不知道靠谱还是不靠谱的土匪,所以渐渐地也就觉得身为一个家里边凑不出钱来买一头牛的,估摸着就是上山也不会有危险。
以前她还小的时候就一直带着狗蛋在后山上走,找着些吃的,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所以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后山上是安全的,不会出什么事情。以前臧狼一直往山上跑,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安。
毕竟她这样一个小女娃子都可以去的地方,臧狼去了肯定不可能遇到危险的。
可现在从那深山里头跑出来了好多猛兽,到村子里边来拖走了人去吃的,兰花儿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古代呢,是在村里边,旁边那是深山老林,再进去就应该算是原始森林了,里边不光长着各种各样她没见过的植物,还生活着各种她以前只在动物园里头见过的动物。
臧狼他们以前就猎回来过野猪,而且听臧狼说,他还在后山深山里边遇到过熊瞎子,还有狼和豹子的。只不过以前家里头的环境没那么糟糕,也用不着去和那些玩意儿拼命的,所以臧狼每次见着了,都就是躲开,没有和那些猛兽起冲突。
“肉也不好吃,”臧狼一本正经地讲,“狼肉硬。熊……没吃过……”
他这话说得兰花儿有些哭笑不得的,就问他是不是以前曾经吃过狼肉。没想到臧狼倒是点头了。说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在山林里头找不到吃的,遇到狼了也就直接弄上来吃了。烤着吃,味道还不错,就是肉有点儿硬。
兰花儿想起她以前在山上山寨里边的时候,也有和那些人一块吃过烤肉的,只不过当时因为她根本就没见着烤的是什么东西,不过估摸着那里边应该是有烤着狼肉的吧。
她忍不住笑着调侃了臧狼一句,说,“你名字里头还带着个狼字咧,吃起来就吃得这样的痛快。”
臧狼就挠了挠头,讲,“不是饿得慌。不吃狼,我自个就得饿死。哪有叫啥就不能吃啥的道理。要是有个叫什么米饭的,不是要饿死啊。”
兰花儿心想哪里有爸妈会给自己娃子起这样奇葩的名字的。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对。她以前就看过一个小说,主角也是个穿越的。不过那主角可不是啥种田文主角,人家非常厉害,身边也跟着不少死士影卫还有侍女的。那主角的癖好就是为自己手下的人起名字,而且起的都是食物的名字。
以前兰花儿大半夜地看那个小说,总会觉得越看越饿的。
至于熊什么的,兰花儿光知道熊掌在现代是样滋补的,估计在大胤朝应该也有相关吃法吧。不过根据臧狼的说法,熊瞎子冲撞能力太过厉害,现在要是想将熊瞎子杀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和颜大郎决定要到山上去的时候,兰花儿着实是担心了好久。不过他们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兰花儿也就不再阻拦了。毕竟她也是知道的,臧狼和颜阿林一直默默地观察了好久,要不是觉得现在是个上山的好时间,他们是绝对不会选择到山上去的。
“能给村里边的人除害,也算是好事。”兰花儿一边给臧狼整理衣裳,一边小声地叮嘱他,“就是不要勉强了。要是遇着了觉得不对头,还是先避一避吧。横竖也不是活不下去的。这次就两个人到山上去,可不要太过贪心了。”
臧狼握了握手上的那把砍刀,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次因为村里边还是有好多灾民,所以最后他们商量了一回以后,决定只由臧狼和颜大郎两个人到山上去,蓝渡留在村里边,好看着家里边。改花原本也想跟着去的,可想想赵家没个男人在,那也不好。蓝渡就是留着,毕竟不是一直呆在家里边的。
而且臧狼和颜大郎两人的身手都很好。要是改花跟去了,说不准还拖累了这两人。
铁生更是不可能跟去的。他家里边有个双身子的媳妇要照看,自己又只是个寻常的农夫。
“那也没啥子,”改花便过去安慰铁生,也算是安慰自己,“他们有事情做,咱也是有事情做的。外头的地是整好了,可山坡上的山地还没弄平整咧。家里头的柴火也不够了,得多添一些才好。不知道往后会不会下雨的。”
今年的雨水的确特别的多,在暴雨停歇了以后,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场细雨。
幸亏这雨水都并不很大,可还是把村里边的人连同灾民一道给吓了一大跳的,还以为着水灾又得重新回来了。
而且村里边的人都在整理着通往外头的道路。
好多人家已经把田给整好了。有的人家偷偷地往田里播了种,可大部分都被游荡的灾民给挖了出来。那些播种的人家只能一边跺脚一边暗地里骂自己。别人都不敢种的,怎么偏偏他就要冒这种风险。
也没有办法考究到底是哪个灾民做的。
村子外头的灾民那样的多,常常在村里头游荡,谁也没法子一整天地看着田里边不眨眼的。也没有人敢一直留在田里头。那不是明摆着就告诉在灾民,说自个在田里边撒了种的么。
那些灾民一直被风吹雨打的,又好久没有清洁了,脸上身上都是堆积的淤泥,村里边的人只能大概地知道那些灾民的性别年纪,可真就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
所以最后那些播种了的农户也只能自认倒霉。
少量种子可能没有立刻就被挖出来,可是也没瞧见有什么冒芽的意思。而且看着现在这样子的情形,那些种子一旦冒芽,还是会马上被挖走吃掉的。
兰花儿细心地给臧狼和颜大郎准备了好多东西。
这回上山和往日都不同。以往他们上山去的时候,山上还是生机勃勃的,就是不给他们准备什么,他们也都能找着吃的。臧狼和颜阿林都是习惯于在山林里边生活的,肯定不会在那里边饿着自己。
可现在的后山已经不同以往了。连山里边的猛兽都寻不着吃食的,更不要说是他们了。
所以兰花儿给他们准备了格外多的吃食、酒,还有药。那些药都是兰花儿以前偷偷藏起来的,专门对付外伤用的。她想着臧狼常常到山上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到,所以一直在屋里边备了一些,这会儿是全都拿出来了。
她还给两人焖了些熏肉,用叶子仔细地包好了,又分别绑住。还给连夜赶着给臧狼缝了双皮手套。还叮嘱臧狼一定不要待太久,不要在山上勉强。就怕他们到时候杀了什么东西,那血腥味也会引来别的猛兽。
要不是这个年头还没有巧克力,也没有云南白药的,兰花儿肯定要给那两人备上一些。
狗蛋在旁边看着兰花儿忙活了半宿,忍不住就有些吃醋了,嘟着嘴巴小声地嘀咕,说以前自己到学堂去都没被阿姐这样亲热地对待过的。
兰花儿一边咬断线头一边假装生气地瞪了狗蛋一眼,“你到学堂去是上学,又有阿哥跟着,我好担心你什么呀。阿狼这是干啥去?你倒是说说咧?”
狗蛋也不过是这么一嘀咕,听兰花儿这么一讲,他自己也先自心虚了起来,就嘿嘿地笑了笑,“阿姐莫生气嘛,我就是这么一说呗。我难道不知道他要去做危险的事情呀,而且还是为村子里边的人做好事的么。我就是看着……嘿嘿……”
说到后边,狗蛋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兰花儿点了点头,也没说话,继续就着一点月光将手套给缝好了,才讲,“是咧。都跟他们说好了。要是真猎到什么了,就在村外头烧了,连带着灾民没人分一刀肉的吧。要把东西拖回到村上来,太明显了。要是咱藏家里头自个吃的,也不知道外头会怎么想,估摸着也藏不住,好多灾民咧。阿弟你到时候莫要觉得不高兴。”
狗蛋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家阿姐好像还将他当做是个小孩儿,忍不住就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讲,“阿姐你跟我说这个咧。我哪里不知道道理。外边那些灾民也是……可怜的……咱家又不缺这口肉。唉……要是天子知道了,都该开仓赈灾的嘛,我知道我知道,阿姐你用不着和我说这些呀。”
兰花儿便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是,我家狗蛋学了圣贤书,可是越来越贤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