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白离，突破了王镶的两百人，往益州寒禄而去。原本的十三个人，折损了两个，对照对方的人马，这损失简直可以仰天长笑了。

与其说是突围逃亡，不如说是游历见闻。白离的步子并没有很急，事实上进入益州地界之后，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怎么说西陵侯在益州经营这么多年，不至于在自家的老家让人有机可乘。

然而白离不知道的是，这其中也有宋凌的故意放水。宋凌控制的白风渡水军，有意无意地，阻挠了王镶调遣的人马，两头无暇兼顾，才让白离走得无比惬意。

益州多山岭，与梁国肃州接壤，两国的官兵时不时地也有写小冲突。近年来西陵侯军风彪悍，歼灭贼寇无数，原本盘踞在山岭中的贼寇要么成为刀下亡魂，要么望风而逃，对于益州的草寇而言，西陵侯这名字简直是一个噩梦。

白离一路听贺修说起这些，倒是对于辛聿多了几分赞赏，看来那厮也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会在时局不稳的如今取得一席之地了，也难怪赵歇将军对他颇为赞赏。

刚行至黑风岭，白离便瞥见了草丛中几只不安分的“小老鼠”，不由地皱眉，不是说益州治安大好，怎么还会有望风的贼寇呢？

此黑风岭原本是大寇黑风盗盘踞之所，不过黑风盗被西陵侯练兵打得屁、股尿流，无主之地，没想到又迎来了一拨不长记性的。

白离一笑，手中的马鞭折叠成形，对着众人道：“天色不早，咱们就在此地休息吧。”

如霜不解道：“夫人，按这天色，也能到达最近的城镇。”

“既然是夫人的意思，那就在此处歇息吧。”贺修补充一句，如此如霜虽然疑惑也就应下。众人都是作杀人买卖的，话语不多，一行十一人静悄悄的，也只有如霜这小丫头聒噪一些，一直缠着殷九说话。殷九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生性腼腆些，倒是被弄红额脸。贺修不满道：“夫人，你如此纵容她，她的嘴越来越碎。”

“有什么关系，你啊，做人做到冷冰块可不好，不如学一学路青和如霜，给自己弄点生趣。”

贺修若有所思，白离将马儿栓好了，回头看一脸认真地贺修，不禁扑哧一笑：“你可是堂主呢，别露出一副让人有机可乘的表情！”

贺修脸一红，垂首道：“是。”

这时候如霜跑过来，道：“夫人，那边有水。”

白离招呼了殷九过来，道：“两个人一块去。”如霜很高兴，殷九很郁闷，但是既然是白离的命令，也不敢放肆。贺修当然知道白离的用意，这里既然不怎么太平，还是要关照一下的。

暮色下沉，众人分出就着火堆烤饼，却没有等来如霜和殷九，贺修不禁担忧道：“夫人，这都入夜了，一些水怎么还没弄来？”

如霜和殷九身手在惊风细雨楼算不得拔尖，在普通人里面已经算是不错了，眼下不过是取水，却迟迟未至，也确实让人担心。

“去看看。”白离话音落，便调遣了两人去查探一下，交代不要动手，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两人领命而去。

贺修道：“莫不是那新盘踞的贼寇做的吧？胆子也太大了。”

白离就着大树靠着，道：“稍安勿躁，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种直觉，才让她停下脚步，决定会一会那伙人。

过了一会儿，那出去的两个人回来了，道：“没有发现人，不过发现了一些个凌乱的脚印。”

“有打斗的痕迹吗？”

“并无。”

这就有些奇怪了，什么人能够一下子抓住了如霜和殷九，连动手的机会都不给她们呢？

两人中的一人拿出一样东西，在黑暗中亮闪闪的，白离拿在手中掂量一记，冷笑道：“果然如此。”

“这是在离那水边不远地一处草丛中找到的，要不是天黑晃眼，白日里就难找了。”

“居然是一锭十两的官银。”贺修心中已怒。

白离反而淡定了许多，对方摆明了冲着她来，不然就算杀了如霜和殷九，也不用负责埋尸吧？所以如霜和殷九，应该无事。

“会是益州的官兵？”有人问。

贺修道：“不长眼睛的东西，居然冒充盗贼！这益州的官兵好大的胆子，也不怕西陵侯怪罪下来……”

“不过，会不会是故意离间我等，这白银也来得太过蹊跷。”有人指出。

白离点点头，她同时也有这层顾虑。这白银也太过晃眼，益州官兵也不会这么不济，留下这么大的线索。但是也有可能，是世子宋凌控制，这益州虽说是西陵侯的老窝，但是世子宋凌渗透朝堂多年，要说弄几只跳蚤在此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白离坐起身来，掸了掸灰尘，道：“去现场看一看。”

一行人赶至水边，白离留意四周，将众人集合起来，道：“那黑风盗原本落脚在哪里，可知道？”

“那好找。”

黑风盗退出黑风岭之后，原本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变化，指不定哪个宵小就有机可乘，占山为王。

前头几个贼寇像模像样地放哨，贼窝在山壁一处，隔着吊桥，要进去，还着实有些不容易。

白离道：“你们说，他们最终打的是什么主意？”

众人沉默片刻，目光纷纷看向白离，白离笑了笑：“果然，我这新官上任，都要给点下马威才行吗？最好还是希望我就此退出益州，哪怕半路死了也行。”

众人面色一寒，白离话中早有了咬牙的意味，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了吗？

“这剿灭盗匪，不是我的拿手好戏，不过要抓个把人，还不至于为难我。也太小看我白离，就这么欺负上来了，哼！”说着她早已没有了笑容，早在注意到那两只小老鼠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层，不管是不是益州的官兵假借盗贼之名演地一手好戏，都要给各路官兵提个醒，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三个，随我进去，贺修，你在外头接应我。”白离点名布置，贺修点头应下。

可其中有人提出异议，道：“夫人，您还是不要涉险了吧？”

白离摇一摇头：“我倒是要看看，究竟在玩得哪一出。既然我人到了益州，迟早要和他们对上，要说剿灭他们或许有点困难，想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么多年她没死，这么多劫难她没死，她就不信她的命会交代在这里。

四人隐藏在暗中，偷偷潜入寨内。灯火昏暗，一些个小卒不堪大任，自然是拦阻不得白离。白离打了个手势，两两分开潜入，先摸一摸这伙人的底，两人点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后头跟着白离的是细雨堂堂主江叙的下属，名杜十一，轻声道：“夫人，这寨子倒是比想象中大很多。”作为杀手，踩点子是常有的事情，这会儿攀爬上高处，俯瞰全局。

白离看罢，朝着灯火最亮处一看，道：“去看看那里。”

黑暗中有人匍匐在操垛中，暗自抱怨自家少主的特殊癖好，按照他的意思，直接将那两人宰了了事，任务时间已到，继续下去，少不了回去要受到责罚。

“那娘们倒是小心谨慎。”有人小心嘀咕。

“别说话。”有人呵斥。

“你大爷的，为了对付一个娘们，值得吗？”

“那娘们可是让我们在萧国边境吃了大亏。”像是早就料想到这一帮人的抱怨，领头的男子狠狠瞪了一伙人一眼，“眼下是好机会，我特意丢了一锭银子在那里，让两方人马好好会一会。”

“那一男一女怎么办？”

“别急着杀……”

众人心中一凛，见少主行事如此小心谨慎，也受到了感染，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黑暗中的人。

白离如同一片秋叶般飘落在屋顶上，杜十一将瓦片掀开来，俯下身看屋内的情形。之间一张大床上正嘎吱嘎吱地想，女子依依呀呀的声音让杜十一面色微囧，里头正在做那档子事，他该怎么对白离说？

白离的耳朵也听到了，还好黑夜适当地遮掩了她的尴尬，杜十一硬着头皮仔细看里头的情形，很快，男子满足地叹息一声：“格老子的，居然让爷到这荒山野岭办差，还好底下的人还算孝敬，知道爷晚上没有女人不行。”

女子娇喘道：“爷，特意让奴家从寒禄走了好几天，是什么事情啊？”

男人轻拍女子的脸庞，在胸口捏了一把：“小娘子，这可不是你能打听的。”女子不满地撒了一会儿娇，两人又腻在一块儿。

杜十一没有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也不用他细说，白离自然听明白了，道：“是从寒禄过来的人，和推测中相似呢。”

“那人像是主事的。”

远处起起落落间，两个声音无声二至，正是之前分开的两人。

“我二人查看了一下，这里总共有三十多间屋子，像是荒废而来许久，这伙人来到这里，不过就是几日的事情，看来是想将事情故意推脱给黑风盗。”

“其他看出了什么？”

“训练有素，衣服上动了手脚，可那脚上的鞋子，似乎也忒整齐一致了些。”

白离总结一番，道：“有组织有纪律，说是寒禄来的人，看来和猜想的差不多，有没有找到如霜和殷九？”

“找到了，关得并不掩人耳目，被弄晕了过去。”

白离盘算一番，心中有了计策，脚下一蹬，瓦片刷拉拉地落下去，月光堂皇地照亮了整间屋子，床上赤、条条的两人像是见鬼似的，女人更是惊声尖叫，大力拉扯着被褥。

“臭婆娘，还真是能挑时间，是发骚了吗？”那男子扯着嗓子一呼，早已惊动了外围放哨的人。

不等那男子船上裤衩，杜十一已经欺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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