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从那包间出来，立刻被人拉住，只见一旁的柳白面色愤愤，拖着白离就往外头走去。

白离不由讶异：“你怎么会在此？”

路青从柳白身后出现，笑得有点勉强，道：“夫人，绝对和我无关啊。”

白离一看柳白的面色，道：“你倒是生什么气？”

被白离这么一说，柳白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放开了她。二人一同上了马车，柳白沉默不语，白离亦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倒是没有问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柳白垂下的眉眼一抬，道：“因为刺杀文四平的事情。”

白离心中一凛，这件事情她事先也知道一些，可不知道最后柳白有没有接下这个任务。

“接了。”

听到答案，白离道：“那……是谁负责？”

“柳堂主亲自上京了。”

柳烈！白离手一紧。柳白察觉到她的异样，他们之间始终有一道跨越不过去的沟壑，折磨着彼此。他们都是倔强的人，只要柳白一天不说清楚这件事情，她就一天不会释然。

“有人！”柳白虽然身负内伤，警觉却不没有降低，白离收起之前的纷乱情绪，心中不免嘀咕怎么每次出行总碰上这样那样的事情呢？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白影，路青和贺修对视一眼，跳下行驶的马车。那白影却是脚步踉跄，强压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身后人影重重，有追兵过来了。

路青一手压住剑柄，一手给贺修做了一个手势。车内的白离掀起帘子，道：“什么事？”

贺修道：“似乎是一个被追杀的人。”

说话间另一边追兵已经上来，那白影看见马车，眼睛一亮，道：“借路！”

贺修手下一颤，电光火石之间回头，低吼道：“夫人，是冷爷！”

“你，你不会听错？”白离顾不得什么，忙跳下车，柳白却是伸手抓住他，目光中坚定地表示拒绝。

“你这是做什么？”白离快随瞥了一眼被追上的白影，柳白却坚定地抓着她的手，这一刹那，他的眼里有着哀求。

那一年陈国分崩离析，火势熊熊，她推开他，飞奔而出宫阙，他抓着她的手，亦是同样的眼神。有时候时光会在某一刻轰然重叠，逼得你再次感受一遍那时的选择，如今，她又要做一个选择。

如果她挣脱她的手，是否会接触到另一件事情？如果知道了，他们之间是不是会是另一种结局？

仅仅是一刹那。

她飞奔而去，他颓然地闭上眼，嘴角牵起一个落寞的笑意。

“——冷颜！”白离低呼，冲进包围圈，路青睁大双眼，却是停了手下的动作，退回了马车。

“楼……楼主？”

柳白抬起头，看向贺修，淡淡道：“你呢？”

贺修的眸子染过哀伤，对着路青点了点头。路青上车接过缰绳，贺修跨下马车。

柳白喃喃：“到头来，你终究是选择了他，你对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吗？”

“呐，阿离……”

欺骗过一次，所以，就算是用余生来弥补，也无法填补那个残缺，是不是？柳白垂眸，掩盖那所有的悲伤，唯有残酷的笑容，才是最真实的如今。

路青难得沉默，一手紧紧握着缰绳，好像握得紧一些，就不会失去什么似的。

“冷颜！冷颜！”白离看着那染血的白衣，他遍身都是伤痕，面色惨白，一回头，却是久违的温暖的笑容。他很少笑，却不吝啬给她的笑容，眉目之间好像都会发光似的。

断剑“相思”颓然落地，那是她的配件，忠肃公亲自赠送的大婚贺礼，却在大婚之日，被用作了传令的凭证。于是剑断，见证那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白离抱起冷颜，不住拍打他的脸：“别死啊，可别一见面就死啊。贺修！贺修！快，快来帮我扶着他！”好不容易重逢，却是这样，如果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她会疯的。

白离捡起地上的“相思”，沾染了冷颜鲜血的手抹去眼泪，面色冰冷，目光一一看过追杀的三人，冷冷道：“你们是谁的人？”

那三人却不清楚白离为何人，三剑齐出，攻向白离。

白离心中只想着冷颜被重伤，只身向前，不管不顾，已经不管招法不招法，招式狠辣，只管收割生命。

黑暗中的人却是停下了脚步。

谈天命看着杀红了眼地女子，微微心惊，月光下白衣的女子浴血奋战，像是一个绝世的舞者，最完美的演出。没想到她的手下功夫如此了得，然而没有世子宋凌的命令，他不能轻举妄动。

“什么都别做，也不要问，更不要查探她的来历。”

三个不要，出自面色微变的男子之口，他的目光追随着白离，像是在欣赏一件亲手打造的艺术品。

谈天命纵然有天大的疑问，此刻也咽回肚子里。世子向来都不会管来人是谁，凡事阻碍了他脚步的人，都会杀无赦，然而今次却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子放了一马。

宋凌视线稍稍放远一些，那停在远处的马车上，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有一双眼睛，在观察着暗处。

为什么呢？为什么还不死心呢？

人都是如此，对于原本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可是却执着于失去的东西，殊不知一旦失去，你要找回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我放你一马，你不但不知道感激，还要屡次坏我的事情，我真是小看了你。

宋凌冷哼一声，道：“走。”却没有对于那三个死士下命令，他特意培养的对付冷颜的的杀阵，被冷颜杀了三个，余下的三个注定要折在白离的手中。说来着冷颜也算是命大了，不过知道了他在哪里，以后要抓住他，有的是机会。

又或许，他可以改变一下部署，相比于他要费千辛万苦从那硬骨头口中得到一些东西，不如交给白离，他只要坐享其成便可。

在白离手中，也好。

这也许就是天意吧，老天还是站在他一边的。宋凌想到此，忽而多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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