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不时有人对白离指指点点，柳白过来，方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一笑，道：“你啊你，我记得以前你还讲这一招用在路青身上过。”在小寒庄睡觉的路青打了个喷嚏，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白离将之前温蝶的所作所为告诉柳白，问道：“她之前对你做过什么？”

“我不告诉你。”柳白卖了一个关子，白离似笑非笑，也不继续追问，心下却是对温蝶这个人上了心。

柳白道：“你既然将万麓山庄的主人得罪了，温其如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白离摇头笑：“温其如不是这样的人。”

见她说得那么肯定，柳白心中不是滋味，这边辛聿过来，柳白引荐一番，辛聿笑眯眯道：“原来这位就是柳兄的夫人，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白离鸡皮疙瘩顿起，原本冷若冰霜鄙夷嘲讽的西陵侯突然阳光灿烂，总觉得诡异非常，可是看着柳白和他交情匪浅，便也很给面子道：“西陵侯真是少年成名，人中之杰。”

二人互相吹捧一番，这番话在旁人听来果然都是水分，白离心中对他有所防备，遥想起之前在荣昌侯府碰面的情景，看来眼前人所谋甚大，柳白在其中也助力不少，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

万麓山庄的正戏终于上演，内庭宽阔精美，设两百位席作，能坐上位子的都是四国之内数得上名字的人物，其年龄也在而立之下。

开场以琵琶做引，温其如很享受地坐在左边第三个位子，其上自然是此间主人荣昌侯宋辉，风神玉朗，气质斐然，再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傅尧，右边上位第一是一位白发的七旬老者，目光沉静若水，是四国鼎鼎大名的世家王家的王陨，其本人不在任何一国从仕，开辟小圣贤庄受徒，门生遍地，连傅尧也要尊称一声老师，更若是其下两百席之人。

靠前的位子却又一位黑脸的书生，长得一点也不似一个读书人，众人猜测之余方知那居然是王琛的嫡孙王超宗，皆惊奇连连。

琵琶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随着琵琶音而渐渐变小。白离坐在末席边上看去，高台上一人怀抱琵琶戴着水蓝色的面纱，双眉若青峰，就算看不见真容也知道是一个倾城绝色。

“那位可是怀都的艳丽传奇啊……”有人轻笑叹息一声，白离转身见居然是之前碰见的言肃霜，不由一愣，言肃霜打开扇子潇洒一番，道，“柳夫人，真是巧啊。”

白离猜想自己很可能是走了温其如和王超宗的后门，连柳白也没有位子，想不到言肃霜亦在百名之列。

“小言公子是看着碗里的，又想着锅里的？”白离打趣。

“哪里哪里，在下对郡主一片痴心，不要乱说。”言肃霜笑了笑，他地外贸不算出众也不算丑，白离心想之前其他人都围着温蝶转悠唯有他一直坚定地站在安平郡主一边，倒也算得上是“痴心一片”，于是又道：“那位女子是？”

“柳夫人不知道也合情理，那是相思坊的红牌清倌人，也是怀都第一乐手，名字也好听，叫做师倦眉。”

白离再次观察那位演奏琵琶的蓝衣女子，凝神细听，她对于琵琶造诣不高，不过乐理相同，也听出一些不同来，这时候琵琶曲已经渐入尾声，大开大合，不似寻常柳巷的哀哀切切，气势宏伟紧凑，不想却是出自一个这样美丽地女子之手。

白离缓缓点头道：“是《答天子问》啊。”

言肃霜一愣，赞叹道：“没想到柳夫人对这首曲子熟悉，倒是出乎在下的意料。”

白离道：“也谈不上熟悉。”

“原曲是周朝大乐手季晦所作，为庆贺四海归一的盛世。”

“也算是应景，如今世道没有大战，文风昌盛，难得的盛世。”白离笑得有些落寞，言肃霜自然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得知是《答天子问》时，众人喧哗一片，此曲散落多时，残篇难寻，没想到再此聆听，想必之后相思坊一定会更加火，这名头牌的功力还真是厉害啊。

王陨捏了捏花白的胡子，眯起眼睛点了点头，瞪了眼一边黑脸的侄孙，温其如笑了笑。王超宗一脸不情愿地撇了撇嘴道：“老子本来就不想来。”

王陨面色沉静道：“齐王亲自吩咐，让老夫一定要找寻到你，不准擅离。”

不明意味的人一听皆神色一凛，这位黑脸的书生居然收到齐王的赏识，还真是不一般，不愧是出身王家大族，不简单不简单，看来王家要复兴了。

代表各家族各势力的人心思不一，坐在末席的白离却是接到了一张纸条，写得很有意思：哪里来，哪里去。

落款人只有一个西字。

白离心中嗤笑，这西陵侯搞什么鬼，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在柳白面前客客气气得不得了，可这句话却是很针对性地不希望她地突然出现，白离手微微一用力，白色的小纸条便化作了碎纸，暗中见到这一幕的言肃霜微微眯起眼睛，暗暗心惊。

白离问道：“小言公子，我听说这次流觞宴，为搏天下盛名的人不计其数，有小圣贤庄的王陨老先生亲自坐镇，有什么说法？”

言肃霜有问必答，道：“宋国欲大力倡导文治，一改兵马争天下的气焰，想要和齐国较一较劲。”

白离若有所思道：“小言公子也是为此而来？”

言肃霜笑而不语，出奇地没有回答。他似乎想到是，道：“柳公子为西陵侯的清客，为其坐镇蜃楼，难道连夫人都不知道内情？”

白离直觉地察觉到什么，作一脸茫然状：“不知。”

言肃霜也不失望，道：“夫人之前是荣昌侯双子的西席？”接二连三地点到了西陵侯和荣昌侯，白离都没有直面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言肃霜轻声细语：“陈州虽然还没有什么动静，曲州那边可是已经掐起来了啊。”此句意味深长，寻常妇人当然听不懂，可白离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种话任谁都不能乱说，只能心里想想，道：“略有耳闻。”

言肃霜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一般，于是试探着说道：“我家虽然不入流，也在曲州那边有些人脉，听说当初是世子殿下对君上进言，文昌武盛而欲天下，却是被摇曳夫人从中阻拦，硬是将原本有世子殿下主导的盛会给了荣昌侯，所以才会在这里。”

白离吃惊道：“那世子殿下不是被反压了一筹？”心中却想怪不得前段日子的杀手一个比一个很，世子容不下荣昌侯已经很久了，摇曳夫人的枕边风还真是让人窝火到发狂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