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寿王府门口,林夫人和玥瑶下了马车,守门的小厮便出来牵了车驾往侧门进去。
云旭尧正要带人转身回去,又被林夫人喊了回来,问他可懂训练门府侍卫。
云旭尧点了点头。
林夫人偏头对玥瑶道:“若九殿下顾念公主的情面,真替咱们找来了侍卫,你便请云家公子陪着去一起挑选。”
“这......”
“好!”玥瑶还有些犹豫,云旭尧却一口就答应了。
林夫人笑道:“哪就有劳公子了。”
云旭尧略略点头,转头目光温和的看了看玥瑶:“你好好休息,保养好身子,有空再来桃园看我。”
玥瑶听得喉头一堵,呆了一会儿,方道:“谁说我要去看你了?”
云旭尧微愣:“那,我有空来看你好了。”
玥瑶一心想说他几句,可瞧着他那认真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林夫人打圆场:“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云旭尧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冲着玥瑶微微一笑,和流桓暗影一起,打马转身,消失在暮色宽阔的街道中。
进了府,见过寿王妃,玥瑶就回了绘雅轩,在屋里坐了一歇,看了几页书,便觉得头疼,早早便睡下了。
卉春阁里。
琴姨娘脸色发白,看着垂手立在自己面前的玉瑾:“是真的,你真把身子给了那个纪北?”
玉瑾脸色比琴姨娘更加惨白,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声不吭。
“啪!”琴姨娘狠狠一扇,细长的手指就在玉琴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姨娘。”玉瑾被扇的脚下不稳,晃了几晃,索性跪了下来。
虽说她是个小姐,本不该跪姨娘。但琴姨娘长久在林府得势,玉瑾亦一直养在其身边。因此在玉瑾心里,琴姨娘就是她的娘。
“你以后要怎么办?”琴姨娘胸口起伏不定:“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啊?”
玉瑾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姨娘,权当没有我这个女儿罢!”
琴姨娘一愣,盯着玉瑾。
玉瑾犹豫着的吞吞吐吐道:“他,他说,会带我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琴姨娘瞪着眼珠:“去做什么?难道带你去乡下种地?”
“他,他武艺好。”
“武艺好?这大显朝,随便揪一堆男人出来,都有一半会武艺的!”琴姨娘气的站了起来:“武艺好算什么稀奇,他武艺再好也得要谋得一官半职才有出息!他能吗?快三十的人了,在京城也就混了个皇子侍卫,要去了外省还不得怎么样呢!可你是什么身份,你是侯府的千金小姐,难道我辛辛苦苦生你出来,拉拔你长大成人,就是为了让你嫁给那种没出息的无耻男人吗?!你要跟着那个男人跑,就不担心你父亲怪罪么?”
“父亲连玥瑶都不在意,又哪会关心我。”玉瑾流出的眼泪停了停:“以前府里的几个姐妹,哪个不是草草嫁了。父亲只在意儿子,姨娘只要守着弟弟,父亲就不会对母亲怎么样的。”
琴姨娘盯着玥瑶,叹了口气:“你是铁了心么?跟着那样的男人,能有你什么好?”
是阿,纪北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也没有什么钱,家世就更不必提,他小时候住过的村子在南边一个极偏僻的村子,要走几里地才能搭上去县城的马车。
可是纪北一旦脱了衣服,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熟练的床上技术,野性而不失温柔,却能让玉瑾这个深闺小姐体味到从未想像过的感觉。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一个男人能每天给予身体上的愉悦,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可是这些道理,只有成了婚的妇人才能懂得。
玉瑾未尝到其中滋味时,也不知道,自己内心里居然对床底之事,是那样喜欢。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敢想一想,再给她几张脸皮,也不敢真说出来。
琴姨娘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擦了擦眼角滚出的泪珠:“你以后,和他彻底断了。”
玉瑾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还是不敢说什么。
“你的亲事,我会让丽妃娘娘帮你想想办法。你过来!”琴姨娘伏在玉瑾耳边说了几句。
玉瑾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吴妈妈在外面扣了扣门:“姨娘,白总管来了。”
“做什么?”琴姨娘皱了皱眉。
“老爷,请姨娘过尚武堂去。”白起高声道。
“知道了,马上就去。”琴姨娘忙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走到妆镜前,补妆修容。
绘雅轩内,一片寂静。
玥瑶睡到子夜,又醒了过来,只觉口干舌燥的,喊了一声:“木槿。”
声音太轻,没有人应。
玥瑶一想,自己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人,便披了件衣服起身,可还没走到门厅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撞到桌子上,忙伸手扶住门扇,感觉身上出了一层细汗。
站着歇了一会儿,走到厅堂,摸到桌上的瓷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一股清凉滑下,腹中的燥热消解不少。
“小姐,怎么起来了?”
玥瑶正要再倒一杯解解渴,木槿就披着一件棉衣,抬着灯盏走了进来:“是不是睡的太早了,这会儿反睡不着了?”
有了光亮,玥瑶便摸着桌边的椅子有气无力的坐了下来:“没什么,起来倒杯茶喝。”
木槿瞧了瞧玥瑶手中的茶杯,吓了一跳:“这大冷天的,小姐怎么喝凉茶。”
玥瑶:“我口干的很,只想喝点凉的。”
木槿瞧了瞧玥瑶的脸色,忙把玥瑶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小姐莫图一时痛快,可不能再喝了。小姐这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发烧了!”
玥瑶伸手探了探木槿的额头,又摸了摸自个儿的,的确是有些烫。
木槿把玥瑶扶回了床上:“小姐先躺着,我去叫金铃过来。”
玥瑶摇头:“叫她起来顶多再诊一回,知道我发烧了,这大半夜的也不好拿药。我除了头有些晕,也不是很难受,想来并不很严重,兴许睡一觉就好了。只是我口渴的紧,你帮我烧点热水来喝罢。”
于是木槿便去烧了热水来,玥瑶喝了,就又躺下了。
醒来时,已是大天亮了,不知是不是那凉茶的原因,玥瑶只觉脑袋比昨夜更沉了。
寿王妃知道了,本要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玥瑶看诊,让林夫人给拦下了,说玥瑶身边有懂医的丫头,先看看再说。
金铃来诊了脉,玥瑶确实是发烧了,不过并不严重,估计是昨天回来的时候又惊了风,喝点药,多休息休息就会好了。
在屋里躺着休息,忽听得外面吵闹起来。
玥瑶往窗外瞧了瞧:“怎么好像是元皓的声音。”
“是呢。”木槿从门外走了进来:“元皓少爷又吵着要来跟小姐学曲,因上次没学会,所以这会儿死缠着不肯走。王嬷嬷再那生拉硬拽,这小公子就是不肯走,把人嬷嬷手腕上都咬出了几个牙印呢。”
“真是浑小子,要么不出声,一出声就这样吵。”玥瑶道:“海棠呢?”
“在外边呢。”
“叫她去教吧,具体的方法上次我都跟她说过。”玥瑶揉了揉脑袋:“叫那小子不要再闹了。”
木槿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静了下来,偶尔能听到海棠起急的教训声和元皓用力吹叶子的声音。
玥瑶躺着,迷迷糊糊地又要睡过去,翠竹走了进来,轻声道:“小姐,公仪公子来了。”
翠竹只说了一遍,玥瑶就睁开了眼睛,不禁有些懊恼。
他这个时候来,她脸也没洗,头也没梳。
坐起身来,叫翠竹打了热水来给她洗了脸,梳了头,上了一层浅但的妆,把亵衣换了浅色的家常夹袄,玥瑶又坐回床上,膝上放了一本书,脑袋半倚着靠枕,闭起眼睛来。
翠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玥瑶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禁道:“小姐不去见公仪公子么?”
玥瑶睁开眼来:“他不是来教元皓练字的吗,我去见他做什么?”
“小姐既不见公仪公子,那换衣服......”话没说完,翠竹自己打了自己的岔:“公仪公子听说小姐病了,是特意来看小姐的。”
玥瑶闻言方又披了衣服坐起来:“叫他到暖阁里来吧。”
公仪勋进来的时候,只见玥瑶正坐在窗边的榻座上,一手支着下巴,眼皮有些肿肿的,眼睛半睁半闭的,一副还没睡醒的摸样。
可等他一走近,那张圆润白皙的脸庞忽的抬起来,看着他,眼睛里一下子就散发出晶亮有神的光彩。
感觉就好像,他是一道光一样,一走进,就把她整个人给点亮了。
公仪勋对自己引发的这种效果很满意,尤其这种效果产生自对面这个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小丫头身上,不知怎么的,令他格外满意。
他微微一笑,坐了下来:“你病了好些了吗?”
“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一下就好了。”玥瑶道:“你今天也是来教元皓练字的么?”
“是阿,不过看来,他对吹曲的热情比写字多多了。”
“小孩子都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公仪勋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玥瑶:“听说明日皇后要在琼霄宫宴客,你也回去吧。”
“嗯。”
瞧着公仪勋眼里凝聚的望着她的光,玥瑶大脑短路了一下:“不过,我是不会嫁给皇子皇孙的。”
话一出口,玥瑶脸就红了。
倒并不是因为说了什么嫁人的话而不好意思,而是有些羞愧自己居然这样莽撞,说话居然开始不过脑子了。公仪勋只问了一句,她就这样上赶着解释,倒把自己的心思都给暴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