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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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府邸被大火围烧这一日,远处不知情的百姓只是在奔走相告着,将其当做一件奇闻来看。

但住在附近的王族贵胄们,却俱是心惊不已。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能准确的辨别出起火的位置正是四皇子的府邸。

大火的起势十分奇怪,并不是从某一处宅院开始燃烧,而是顺着整个皇子四周环绕的正面院墙而起,慢慢往内延伸。

因此,很多围观了这场大火的人,即便没有走到近前,也能十分笃定的断定,这并不是意外失火。

春日的陵安,正是风干物燥的时节。

大风一吹,火势便越燃越猛,直至成为一片浩荡的火海,火舌高涨着直充天际。浓浓的黑烟与夜空中漆深的幕布交织在一起,将天际闪耀的星群都遮盖起来,仿佛一条流淌在天边的黑河,有一种令人心惊的壮丽,

“殿下,府邸的火势太大,让所有人在院墙四周灭火,只能保证火势不从四殿下府里蔓延出来。但要完全扑灭,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了。”一个侍卫脸色急急的赶过来禀报。

九皇子立在府门口,神色看似还是一如往常的淡然,但仔细观看,就会发现他脸色即便在这通红的火光映照下,还是一样的苍白如纸。

“叫所有人都去救火,能救得多少,便是多少,快!”

常忠大声吩咐着,指挥着立在后头的军士,全体一起上。

“殿下,这次咱们来奉旨来办案,可却发生这样的事,只怕是不好交代呀。”安陵候立在一旁,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九皇子脑中乱成一团,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慌乱而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有过了。

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亲口问过,四皇子也亲口承认,招买侍卫,私造凤冠龙袍都是自己所为。

我就是想谋反——这是四皇子的原话。

念着多年的兄弟情,也为了不使自己手上染上杀害兄长的鲜血,背负上冷血无情的骂名,他劝了自己四哥敢在他来宣旨之前自尽,他就能尽量的帮他保住身边的妻儿。

谁能料想,眼前这片汹汹火海,就是四皇子选择自尽的方式。

九皇子咬紧牙关,忽然恨自己一时心软,没事先叫自己四哥写下谋反的供认状书。

现在闹得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他回去该如何复命?

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停歇。

火过之后,四皇子的的府邸里满是朽木灰烟,能燃尽的地方,基本都被烧了个通透。连着院子里最中央处的楼阁,也未能幸免。

满院的断壁残垣,叫人触目心惊。

在凌波阁内的最高层的一间厢房之内,身着件用嫣红色细线绣了朵朵杜鹃的烟青色宽袖绸服的徐默言立在窗边,目光望着那一大片被烈火焚烧成寥落荒芜的废墟,久久不语。

“姨娘,这桃酥真好吃。”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伸手轻轻拉了拉女子的衣衫:“姨娘也吃一个。”

“佟儿自己吃。”

徐默言轻轻抚了扶男孩的头,转首瞧了一眼旁侧的老妇:“黎妈妈,一会儿吃完了饭,你就带着佟儿赶出城去。马坏了换马,车坏了换车,在达到宁州之前千万不可停脚。”

“姨娘不跟我们一块儿走么?”黎妈妈有些讶异。

“我不走,我留下还有事要办。”徐默言道:“宁州知府夫人虽然是佟儿的亲姨,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继续牵连降罪。未免牵连,黎妈妈到了宁州,也不要马上去投奔。车上那些银财,足够你们花上一辈子了。”

黎妈妈见徐默言不但不一起走,连车上的银财都不动,不由吃惊,想她虽在陵安有亲戚,但这种时候,只怕家人都是避之而唯恐不及的:“姨娘要留下做什么?”

“黎妈妈,您就不用管了。”徐默言转身望着窗外的林立的城楼,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这一天,她等了那么久,终于要来了。

上阳宫。

“是么?”

皇帝坐在红木榻座后头,神色淡淡,像在听一件极寻常之事。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长满了老人斑的脸颊下面已经被涨满的血色所充盈着。

就像所有盛怒着,却极力压抑自己情感的人一样。

“确实如此。”安陵候道:“下臣和殿下赶到时,四殿下府上已是一片火海。臣猜测,四殿下应该是惊惧非常,畏罪自尽了。”

“惊惧非常?”皇帝终于忍不住冷笑,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平常总是将出言顶撞他当做家常便饭,如今自己只是叫了人去审查,还没有发话定罪,他就惊能惊的自焚府邸,畏罪自尽?

而且还敢在了皇帝派人去之前,真真好灵通的消息。

他那个蠢儿子要是有这等觉悟,早就该携了家眷逃跑才是。他既没有叫人封闭四皇子府,更没有下令五门城卫司禁严搜查,老四就怕他怕成了这样?

“都是儿臣的错。”九皇子见皇帝动怒,先自认错请罪。

“你做错了什么?”

“儿臣始终不信四哥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便先去询问了四哥。谁知四哥并不否认,一一承认了下来。”九皇子道:“儿臣爱责情切,便多说了几句。谁想四哥便怕了,就此了断自己。”

“你——”皇帝大怒,手指着九皇子,脸色涨的通红。

“父皇息怒。”九皇子一面俯身痛磕,一面急急辩解道:“儿臣有罪,儿臣实在不知四哥会如此一反常态的胆小。四哥对儿臣说,自己所做的违禁之事,只是为了气父皇平日对他的冷淡。四哥说皇上从来不曾真正注意过他,也不曾为他感到心痛。四哥便要做一件事,叫父皇真正的注意到四哥,为四哥心痛。儿臣听来只觉十分荒唐,便狠狠斥责了四哥几句,没想四哥便惧怕至此。”

一句一句,虽是认错,却拐着弯的将这事的根源推到了皇帝身上。

出了这等惨剧,并不是他引劝不当,其实最大的原因,其实是皇帝这个父亲当得不好。

安陵候闻言,微微侧首,见九皇子说的恳切自然,脸上还带着悔疚之色,倒像出自肺腑之言,心下不由佩服,自己这个女婿选的不错。

这样的人,不能继位为君,谁有能呢?

皇帝听来,想起四皇子的性情举止,倒也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为了叫朕心痛?”皇帝呆了许久,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此时此刻,他心痛了吗?

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痛。

可还有更多是恨,他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怪罪于他?他是一个帝王,这世间身份至高无上的男人。他的儿子们有哪一个不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凭什么还要怨恨他?

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可是,他还能再相信什么呢?

“皇上。”袁清走了进来,张口欲言,却又先瞧了瞧九皇子和安陵候。

“你们先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无力的坐回了藤椅之中。

九皇子心下一动,想着自己父皇应该是要召见影子侍卫。

安陵候却有几分疑惑,不知皇帝要见什么人,竟如此隐晦,避开自己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儿子也要避开,但见九皇子都没有异议,自己更不好多问什么,行了礼,退了出来。

穿过回廊,走到御花园外出,恰逢孙嬷嬷引着一个身姿纤细的女子走了进来。

九皇子瞥眼过去瞧了一眼,只见那女子穿了一身烟青色的绸服,裙摆上的红杜鹃殷红如血,一朵一朵的开在华丽的锦绸上,艳丽的刺眼。

再瞧她女子的容貌,标致秀丽,眉眼微垂,带着几分羸弱之气。

在九皇子打量她时,那女子也抬起头来瞧了九皇子一眼,双目盈盈,目光如利剑一般尖锐的刺了过来。

与她略显柔弱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九皇子心下不由得‘咯噔’一下。

但只一撇,那女子就低下头去,再不曾看来。

九皇子心头不禁升起些疑惑。

若是玥瑶在此,或许会好心告诉他,这便是他为了自己的权势,曾欲将之送入**卖春的女子。

可惜,历史的齿轮总是在这些细节末微处轻轻一转,就滑了过去。

皇帝在殿中来回走动着:“果然是老四的印信么?”

“千真万确,奴才亲自去看过的。”袁清道:“奴才本要取来,当那姑娘却和防贼似的防着奴才,说有要事要面奏皇上,印信乃是身份凭证,需亲见龙颜,才能双手呈上。”

皇帝有些焦躁道:“难道是老四的媳妇儿?”

“四王妃小的是认得准的,并不是。”袁清道。

等了半响,孙嬷嬷来领着人进了殿来。

“你叫什么?”

“卑女默言,是四殿下的最末一房的姬妾。”

“只是姬妾?”皇帝听的诧异,皱起眉头。

但徐默言接下来的一番话才更叫皇帝惊诧的不可复加。

“当真?”

皇帝皱着眉头,从椅子猛然站了起来,他看着下面垂手而立的穿了一身烟青色绸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厉色道:“你可知此事若有半句虚言,你......”

“卑女若有半句虚言,愿受油炸火亨,车裂分尸之刑!”

徐默言俯身跪了下去:“在皇上要求九殿下主审四殿下谋逆案后,九殿下确实曾私自去过四殿下府,劝四殿下自载,并保证如此之后,便能竭力保证四殿下家眷平安。”

“那老九为何要劝老四自裁?”

“九殿下说,皇上已经发现了四殿下私自招募侍卫之事,又搜出了凤冠龙袍等违禁物品,皇上是决计不会绕过四殿下的,四殿下与其留下拖累更多旁人,还不如已死谢罪!”徐默言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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