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县令顿时脸色煞白,他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道:“都给我住手!不得喧哗!”
林三少爷见苏薇和萧朗都以眼神示意自己停手,他也就放下袍脚,又拍了两把莫须有的灰,转眼从地痞变回了贵公子的模样。
堂下诸人听得县令大人怒喝,纷纷停了手跪到地上。
孟县令全没了继续审下去的心思,他觉得今日这个案件已经被自己搞砸了,堂堂一县之父母官当堂审案,却毫无秩序,搞得像耍猴戏一般,石知府那话语中的讥诮,他是听出来了。
只是现在想挽回却也已是晚了,最好的办法是早点儿结案。
“现在案情已经十分明显了,苏有才教唆陈凤娇和苏蕴武诬告宋娘子一家忤逆,而苏婆子和朱桃花等人涉嫌出堂做伪证,证据确凿,现本官判决如下。”孟县令清咳了一声道。
看如今这情势管他是谁诬告谁,既然林三少爷已经表明了立场,而石知府见林三少爷踢打苏婆子等人又没有反对,想来他们肯定是希望自己狠狠惩处原告几人。
“大人,草民冤枉啊!”苏有才和陈凤娇等人齐齐叫冤枉。
孟县令暗暗咬牙,这几人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脸喊冤枉,要不是他们起头闹出这事,何至于让他当堂出丑,失去了石知府的欢心,要不是石知府在,他早就叫人把这个刁民狠打一顿关入牢中了。
“既然他们喊冤,就让他们几人再分说分说!”石知府慢条斯理地道。
苏薇暗自点头,今日这个案子如果就这样结了,虽然暂时对自己一家有利,但却难以服民心,孟县令的偏向性太过明显,如果不让这几人再当堂申辩一番,难免这几人以后还要翻供,何况就目前这几个狗咬狗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攀扯别人,他们在窝里斗个你死我活,更能让人认清他们的嘴脸。
果然苏有才等人一得了分辨的机会,就先各自攀咬起来,陈凤娇和苏蕴武一口咬定是受了苏有才的教唆,苏二牛哥俩更是将苏有才如果说服他俩来作证的事情都说了个底掉,包括事成后苏有才承诺给他们两家哪块好地,多少银钱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苏婆子和朱桃花却是不识时务的,她们不知道那几人怎么互相攀咬,仍在喋喋不休地说起苏薇一家如何忤逆自己,苏婆子更是反复说苏薇是鬼怪云云。
只是大家见她翻来覆去只会说那两句,状若疯癫一般,哪里还有人把她的话当真,何况苏二牛哥俩为了脱身作为原告反而将苏婆子和朱桃花如何虐待苏薇一家说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两个恶人先告状的,大家早已十分厌恶,哪还有人听他们说些什么。
苏有才双拳难敌四腿,饶是他口舌厉害,被四个人围攻却也落了下风,口中只得说:“我没有!我从没有教唆你们,我什么都没说过!”
苏蕴武本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现在见苏有才还在否认,老大的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
眼见这几人已经完全失了理智,孟县令忙喝令衙役制住苏蕴武,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道:“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苏有才嫉恨宋娘子一家制腌梅子赚了钱,谎称宋娘子一家有了上千两家财,说服陈凤娇和苏蕴武一家诬告弟媳一家意图谋财,又教唆村人做伪证,而苏婆子和朱桃花长期虐待宋娘子一家,又见财起意,想借诬告宋娘子一家谋得财产,更乱言自己孙女被鬼怪附身,意图谋害苏薇,后被村人识破,围住痛打,却诬指为宋娘子一家所殴,其心可诛!”
“现本官当堂宣判如下,苏有才为始作俑者,作为村长和族长毫无公心,四处教唆村人诬告良家,更试图动用家法谋害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打五十大板,囚三年!”
“苏婆子和朱桃花常年虐待宋娘子一家,又试图以神鬼之说害死苏薇,还当堂做伪证,如此不慈又狠毒的长辈对我县民风影响十分恶劣,打三十大板,囚两年!”
“陈凤娇和苏蕴武受人教唆,自己不奉养长辈,反而上堂诬告他人意图谋夺他人财产,打二十大板,囚一年!”
“至于苏二牛两人,为利所趋,虽然没有当堂提供伪证,但为虎作伥之心昭然若揭,打二十大板,囚半年!”
这判罚可以说是极重的,苏有才当即瘫软在堂上,他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哪里经得住打,五十板子还没打完难说就咽了气了。
苏婆子和朱桃花也十分惊恐,她们今日本来是听了苏有才的话只为谋财而来,结果财没有谋到,三十大板之后再囚两年只怕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陈凤娇和苏蕴武两人虽然比苏婆子等人判得轻些,但他们刚挨了几棒子已经觉得疼痛难当,再打二十大板哪里承受得住,何况还要在监牢里待一年,两人顿时乱了方寸,磕头如捣蒜般求饶,甚至还直接喊了起来:“曹班头我们可是给了你五十两银子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立在王班头对面的曹班头不由变了脸色,他确实收了陈凤娇和苏蕴武的银子,他本想一会儿行刑的时候让衙役们下手留些情面,谁知这两个蠢货居然当堂攀咬自己。
他忙跪下道:“县令大人,小人绝没有收过他们的银钱,他们不过是胡乱攀咬,意图脱罪罢了。”
孟县令见他们几人的神色,哪有不明白的,何况曹班头开堂前跟他提过两句,只说原告有肉,他虽然还没拿,却也是知情的,此时却不能任由这两人说破,他大喝一声:“你们还要攀咬他人,是嫌判得太轻么?”
陈凤娇和苏蕴武还待再说,就见苏启耀白了脸在门口直冲他们摇头,他俩这才闭上了嘴。
苏二牛两人虽然觉得满心冤屈,他们初时不过是想谋得几块好地,几两碎银,谁知道却得了这样下场,两人见陈凤娇和苏蕴武遭了呵斥,当下也不敢再分辨,只得磕头求饶,心中却把苏有才恨得要死,暗下决心真到了牢中,他们也不用再惧怕苏有才,到时候一定要狠狠修理这个祸首。
孟县令见堂下再无人敢说话,只拼命磕头,他觉得终于找回了些许县令的尊严,他见石知府似乎对自己的判决并无不满,心中稍松,忙命衙役将人拖下去责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