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了这话，眼角就盛满了笑容，嘴里却道：“我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没想到也能开个玩笑！”一面又朝贵姐道：“让厨房里把早点送上来，大小姐就在这儿用了！”

贵姐忙答应着下去了，陈氏又对采薇道：“去门口堵着，倘若有那不知事的撞上来就骂几句！”

采薇也忙出去了。

西门煦就看着陈氏，脸上微微笑着：“母亲要摆天门阵！”

陈氏脸色却严肃起来，认真地看了西门煦一眼，站了起来，在房中走了几步，叹口气道：“这天门阵不知能不能摆下去！”

西门煦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事，脸色却还是不变：“二哥的事煦儿都听说了！”

陈氏点点头：“因为这事，老太太和你继父一定会把你的婚事推后一些！”

西门静静地坐在那里，陈氏又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而且又只有这一步棋了！”语言里透着浓浓的颓败感。

西门煦嘴角突然绽开了一个笑容：“事在人为，母亲何至于忧心到这种地步！”

陈氏转过身来看着西门煦，眼里尽是探询：“难道说，你有办法！”

在西门煦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陈氏眼睛里的那一点亮光就慢慢消失了。

“你二哥病了，你的婚事就要延迟，谢家是官宦人家，岂能随意为一个商家之女改婚期，如此一来，就有了退婚的借口！”

西门煦手式微地动了一下，脸上仍是带着笑意：“那我们就让他不改期！”

陈氏奇怪地看着西门煦，西门煦笑道：“四月中旬是宫里选宫女和朝里选女官的日子，陈若儿并不是官宦人家出身！”

陈氏眼睛一亮：“你是说……”

西门煦一张脸就笑得灿烂：“陈若儿花容月貌，假若不成亲，绝逃不过宫女的命运！”

陈氏赞许地看着西门煦，眼神却黯然了下来：“可，你二哥正在病中！”

西门煦眼睛就望向那月牙窗口，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女儿在西京时，曾听得轩辕国黑山一带的老百姓有一个习俗！”

陈氏就认真地看着西门煦，西门煦嘴角的笑容就到了眼底：“一旦有不幸之事，就得冲喜，成亲可是大喜！”

“如此一来，就算这几天成亲，也不能说是匆忙了！”陈氏的笑意从眼里溢了出来。

西门煦心里就是一暖，看着陈氏，她虽没有母后的天姿国色，却有母后的威仪和气势还有心计。

陈氏看向西门煦的眼神很是复杂，有疑惑，有探询，有怜爱，还有一丝冷漠，西门煦看在眼里，面无表情，静静地坐着。

一时，屋里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你的心太软了！”陈氏突然想起刚才的事，也想打破这安静的僵局。

这句话母亲说得太多了，西门煦就淡淡一笑：“母亲不是告诉煦儿，欲得天下，必先得人心么！”

陈氏就式微地摇了摇头，西门煦嘴角就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心坏心，都是私心！”

陈氏就赞赏地点了点头，西门煦心里却是一紧。

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个小丫头前来掀了门帘，采薇就领着两个小丫走了进来，两人十二三岁的样子，年纪都不大，留着头，身形瘦小，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整根黄杨木抠牡丹红漆盘子，一个走到陈氏面前，将盘子放下，里面放着一小碟腌菜，一小碟鸭掌，一小碟碎火腿，一碗清粥，一盘白面小包，西门煦面前则是一碟豆丝，一碟银鱼，一碗清粥。

两人将早饭吃了，采薇就让人端了水来漱口。

一时饭毕，陈氏站了起来，对西门煦说：“药还在吃么！”

西门煦点了点头，贵姐就在一旁道：“奴婢刚才去了，一屋子都是药味呢！”

陈氏就道：“既如此，你权且随我去老太太那儿坐一坐，不可久了。”

“女儿记下了！”西门煦低眉顺眼回答了一声，陈氏就怜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桃红在外头也已用了餐，忙跟上，这边采薇也跟了上去，贵姐自留在院中看着。

陈氏和西门煦往庆寿堂而去。

此时，老太太和西门鸿正坐在房内商议着西门浩的亲事。

“浩儿这事来得很突然！”西门鸿皱着眉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老太太就叹了口气：“这许是天意罢！”又道：“既如此，这婚事就推迟一些！”

西门鸿就低了头不作声，倘西门浩这边有事，西门煦那边又怎么办呢，那婚书已叫人送了过去，难道要出尔反尔不成。

“这大夫怎么这么大会儿还不来！”老太太满脸的担忧：“媳妇说马上着人去请的！”

西门鸿就轻声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忧，想必很快就会到的！”

老太太就哼了一句：“你倒好，句句都帮你那媳妇和继女，自已的儿女倒不放在心上了！”说这一句，就冷冷地望了儿子一眼：“蕙儿现今还不放出来，浩儿又逼成这样，你说说，她们的母亲知道了心里又会怎样想！”

西门鸿就长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脸上现出伤感来：“都是我对不起她，想她自从来到我家，早起晚睡，持家教儿，真是一天福也没享过！”说到这里，脸面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老太太看了儿子一眼：“你既这么想，就把蕙儿放出来吧，小孩子调皮是有的，她也不是有心的！”

西门鸿就点了点头：“就请母亲看着办吧！”又道：“一直以来，儿子总认为浩儿是西门家的希望，又聪明又知礼，没想到他这一病竟这么严重，儿子现在心里空落落的！”

“是了！”老太太从心里呼出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自已的儿女终归是自已的儿女，你将来要靠的也还是他们，别人的你对她再好，她顶多只念个一两句，哪里还会和你知冷知热地贴心！”

西门鸿默然无声，似乎对老太太的话很是赞同，老太太见着就暗暗地点了点头。

“夫人，大小姐！”南珠笑盈盈的声音响起。

老太太的脸色就是一沉。

陈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朝老太太问了安，又和西门鸿打了招呼，西门煦紧跟在后面，上前向老太太福了一福，又朝西门鸿问了安。

老太太式微地点了点头，西门鸿就笑了笑，两人便落了座。

老太太就朝南珠说了一声：“把二小姐叫过来吧，许久没见着她了，怪想的！”一面说一面有意无意地瞧了西门煦一眼。

西门鸿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陈氏心里咯噔了一下。

西门煦嘴角就微微一翘，眼里就溢出了笑意：“二妹不在，真是冷清了许多！”

西门鸿就笑道：“你这样想就对了，蕙儿比你年纪小些，又没有你懂事，以后她倘有不对的地方，做姐姐的多多提醒一下她，这也是她的福气！”

老太太眼角就溢出些许冷意。

西门煦盈盈一笑，似有些含羞：“父亲说哪里话来，二妹妹天性善良，哪里会做出什么不对的事，纵有，那也是无意的，父亲不必担心！”

陈氏望着西门煦就是一笑。

西门煦哪里不知，只作不知道，西门鸿的脸上就写着满意。

陈氏就关切地道：“早上老太太就让媳妇去请大夫，说是浩儿病了，而且病得严重！”

老太太点了点头，眼里尽是忧虑，却看着陈氏道：“你不是去请大夫了么，怎么现在还没过来呢！”

陈氏就笑道：“早就叫郑元去请了，想必马上就到！”

西门鸿就道：“想不到这个时候他竟然得了病！”接着就摇了摇头。

陈氏心里就是一沉，西门鸿是不是想告诉自已西门浩的亲事得推迟，那么煦儿……

果然，西门鸿又说：“浩儿刚谈到亲事，就马上病倒，想必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我和母亲商议了，是不是把煦儿的婚事再推一推，待浩儿养好病，再另行挑日子议亲！”

西门煦坐在那里，眼睛只瞧着地面，脸面看不出任何表情，听得这话，就站了起来：“老太太，父亲，母亲，煦儿去想去看看二哥哥！”

老太太就微微地点点头：“你二哥哥那里这会儿恐怕没人，你去陪陪也好！”

西门鸿笑了笑：“大家错开了也好，不会一下子没人，一下子又挤到一起！”

西门煦就朝陈氏看了一眼，陈氏也含笑着看了过来，两下里一交汇，陈氏就会意地点了点头，西门煦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