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兰蕙陪着陈若儿逛了大半个园子。
两人快走到庆寿堂时,陈若儿突地皱着眉头,压着肚子,脸皱着,似乎很是痛苦的样子,西门兰蕙就吓了一跳,忙让丁香去庆寿堂叫陈太太,自已则扶着她一步步地挪着。
陈太太正和老太太说得热络,丁香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陈太太,老太太,不好了!”
老太太眉头一皱,南珠就喝道:“什么东西也敢到庆寿堂来呼呼喝喝的,成何体统,自个儿出去跪着掌嘴去!”
丁香本来想说陈若儿的事,被南珠这么一吓,忙哭着跪了下来,道:“南珠姐姐,若儿姐姐出事了!”
南珠一愣,陈太太忙站了起来,瞪着丁香,口里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
丁香忙道:“若儿小姐和二小姐在园子里走了半天也没事,可是刚才快到庆寿堂了,若儿小姐就说肚子痛,现在二小姐正扶着她呢,看若儿小姐那样脸都白了,二小姐就叫奴婢来回话儿!”一面说一面怯怯地望了南珠一眼,又很快地低下了头。
老太太就急忙站了起来,南珠忙上前扶着,陈太太已冲出帘子去了,老太太就叹了口气,这陈家小姐的身体也不行呀!
门外就传来陈太太呼天抢地的哭声,老太太心里就是一紧,脚下也加快了,丁香忙站了起来,上前去掀门帘子,南珠扶着老太太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前面,就看到陈太太正搂着陈若儿的双肩在哭,老太太紧着走了几步,急道:“陈家太太,若儿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陈太太只是哭,西门兰蕙就急忙走到老太太面前:“不大好呢,说是痛得紧!”
老太太就急了,脸色忡然,侧头对南珠道:“快将若儿姑娘扶到暖阁内去!”又叫丁香:“让二门上的小子请个大夫来!”
两人答应着,正欲走,突听得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老太太,不麻烦姐姐们了!”
这声音是若儿的,丁香和南珠就止住脚步。
陈若儿好不容易挣开母亲的双手,忙朝老太太福了一福:“若儿不过是早上吃了些生冷的食物,刚才腹痛了一会,现在已无大碍了,都是若儿不懂理,惊扰了老太太,求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听了陈若儿的话,又朝她脸上看了一看,担忧地说:“若儿姑娘,你真的没事么!”又朝陈太太看了一眼。
陈太太忙将眼泪擦了,走上前来瞪了陈若儿一眼:“我当是你出大事了呢!”说了这么一句,又上前朝老太太笑道:“失礼了,失礼了!”
陈若儿却皱着眉头道:“虽无大碍,但还有一些不舒服,母亲,若儿想回去,我们不如改日来陪老太太和蕙姐姐说话!”
听得陈若儿身体不舒服,老太太那腔兴致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就笑着看着陈太太道:“如此老婆子就说一句得罪人的话,既是若儿姑娘身体不舒服,老婆子就不留客了,若儿姑娘的身体要紧!”
陈太太心里就是一沉,看向陈若儿的眼光就有了几分责备,陈若儿却嫣然一笑,朝老太太福了一福:“若儿谢老太太体贴,若儿和母亲就此别过!”
陈太太听女儿说到这份上,少不得走上前来,对老太太笑着说:“日前她爹的好友从江海那边带过来几斤细纹鱼,就像蛇似的,肉却鲜得很,说是能生吃,想必早上若儿吃多了,老太太,叨扰半日,小妇人这就告退!”
老太太就纳罕地问道:“有这种鱼么,怎么没听说过!”
陈太太眼里就闪过一丝笑意:“有呀,是江海那边的特产,老太太倘喜欢,过几日小妇人就将它送过来让老太太尝一尝,说实在的,那物稀罕得很,我们福薄,若儿吃了一些就肚痛,像老太太这样有福之人才压得住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就淡淡一笑:“既是尊夫的贵友所赠,自然是人家一片好意,只要若儿姑娘不多吃,自然是不会出事的,你们先回去吧,老婆子就不送了!”
如此逐客,陈太太脸面就有些挂不住,却不敢发作,忙答应着,辞了老太太,拉着女儿出了二门。
这边老太太冷眼看着陈太太走了,就回了庆寿堂,一时贵姐前来请示,说陈氏已将饭菜安排好,问老太太摆在哪里,老太太淡淡地说了声:“都是自家几个人,随便!”又道:“陈太太有事先回去了,略简单一些就成了!”
贵姐就退下去了。
这边陈太太牵着陈若儿出了二门,门外早有一辆马车在等着,见到她们来了,车夫忙上前将车凳放下,两人踩着车凳上了车。
陈太太就冷冷地看着陈若儿:“你搞什么花样,一会儿痛一会儿好的,看样子这门亲事你是不想要了!”
陈若儿一出了西门家脸色就不好看,这时更是铁青着,听母亲这么一说,就咬着嘴唇不说话,两只手却紧紧地攥在一起。
陈太太就瞪着她:“你倒是给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陈若儿还是不说话,脸却憋红了。
“都说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也这么不让人省心,这西门家是多好的人家,且不说家境富有,老太太,夫人待人和善,这二公子西门浩如今又是国子监太学生,前途无量,你还这副样子,早晚我和你爹都归了西,你自个儿去挑个好人家罢!”
听到母亲说到归西两个字,陈若儿眼泪就流了下来,哆嗦着嘴道:“我不同意,再好的人家我也不嫁,我只陪着爹和娘!”
“陪着我们,我们归西了你怎么办!”看着女儿眼泪虽流了出来,嘴却还硬着,陈太太就不松口,更往归西上说:“我们还能陪你一百年!”
陈若儿吸了一下鼻子,哽咽了几下,陈太太看着就突然想起了西门煦,想起那一日谢太太让自已陪着上西门家的事,就道:“就知道哭,比起西门家的大小姐西门煦来,你就不知差多少倍!”
谁知陈太太这句话竟像是触了陈若儿的地雷似的,她突然大声说:“她是厉害,谁都喜欢她,左右逢源,我不厉害,谁都不喜欢,行了吧!”
陈太太就纳罕地看着女儿,她平时是不发火的,一惯说话柔声细语,怎么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
陈太太慢慢坐正了身体,看向女儿的眼光就有了几分认真:“若儿,你说说,你今天在这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那个西门煦欺负你了!”
陈若儿一愣,不由得想起今天在含月楼碰到的事来,先是西门浩匆匆地去找西门煦,再就是西门兰蕙匆匆走了进去又出来,本来自已觉得既已到门前,又听得西门煦的大名,不去是失礼的行为,但西门兰蕙却硬是将自已拽走了,说两人正说得投机,进去会讨个没趣,又说西门煦只是个随母亲改嫁过来的继女。
想到这里,陈若儿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两人又不是亲兄妹,如此亲热,不过用兄妹之情来解释也说得过去,但西门兰蕙那暧昧的笑让她心惊肉跳:“两人好得很呢,二哥在国子监读书,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不去见老太太,不去见老爷和大哥,却总是腻在这里!”
陈太太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实话告诉你,我昨夜和你爹商量过,这门亲事我们已经看好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陈若儿的眼泪又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西门浩的形象在她脑海里就清晰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