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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漓灵光一闪,她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直以来,宣漓都先入为主地认为——牧宁远的出现,是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是对自己的有所企图。
而实际上,宁远除了帮助自己离开皇宫的枷锁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向自己要求过,他所做的事情,无不是顺从着宣漓的心意。
哪怕她什么都没说,宁远也知道宣漓内心的诉求是什么。
能做到这般周到得体的,除了宁远,大概就要数宣漓的万能管家——辛竹了吧。
如果说……宁远现在的面貌真的没有易容,没有任何人假扮于他,那也不能排除,他不能拥有两种身份,他不能易容后成为自己的身边人,只是因为自己从前的过分信赖于人,从没有考虑过如此问题而已。
加上宁远在洞房之夜问过自己的问题——若是自己的身边人,有事隐瞒了自己,自己会介意吗;以及辛竹在信中提到的——要帮助自己解决离开皇宫问题的承诺。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串联在一起了,宣漓现在敢笃定,只要自己放宁远离开,用不了多久,自己的管家辛竹就会回到自己身边,来帮自己处理流民的问题了。
因为,宁远的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辛竹!!
想通了所有问题的宣漓,此时的心情却莫名地复杂了起来,以前,不论是和牧宁远结婚还是离婚,都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因为日后,宣漓都不会和他再有太多的交集,而现在,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夫君竟然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管家,无关情爱,却有些尴尬。
宣漓曾经和宁远说过:身边人若是有秘密隐瞒于自己,自己不会生气,但是,不生气,不代表她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辛竹,不小惩大诫不足以彰显宣漓此时纠结的情绪。
之后,宣漓在极为不爽的情绪下,送走了牧宁远。
又在相同的态度下,迎来的风尘仆仆的辛竹。
看到辛竹一路上张罗着吃食、住宿,还要时刻防止着流民的骚扰,宣漓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虽然宣漓不知道当年那个失去求生意志的辛竹,怎么会变成了木刹国的皇子,但显然的是,辛竹对于自己曾经的过往,是不喜欢的,甚至是厌恶的,而他之所以会重新使用这个身份,一切还不是为了帮助自己?
这天傍晚,宣漓一行人在辛竹的打点下,选择了当地镇上的唯一一家客栈落脚。
“辛竹,吃完饭后,到我的房里来一趟,我有事情要交代。”说完,宣漓便先行离开了。
没过多久,辛竹便有礼貌地敲门而入。
“辛竹,随便坐,我刚泡好的茶,从宫中带出来的珍品乌龙,你尝尝看。”
宣漓亲自为刚刚入座的辛竹双手奉上茶盏,如此郑重,倒是让辛竹有些不自在了。
“快喝啊~”
而宣漓,看到辛竹乖乖地品尝了清茶,满意地笑了笑后,又起身绕到了辛竹的背后,开始为其温柔地捏背揉肩。
“公主,您这是要折煞辛竹吗?”
辛竹真的是被吓到了,连忙起身,向宣漓作揖道。
“怎么了?难道是我的力度没有掌握好,不够舒服吗?”宣漓在话语间打着太极,一副懵懂模样,却完全是对辛竹的疑惑答非所问。
“舒服,但是……”辛竹有些忐忑,但是哪有主子亲自伺候奴才的啊!?
“舒服就行了,过来,继续坐好。”
宣漓按着辛竹坐下后,又开始从其脖子到其肩膀认真揉捏起来,边捏着,边问道:
“辛竹,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你的过去啊,不知道你的家乡在何处啊?”
辛竹愣了片刻,仍是镇定地回答道:“一个偏远的小镇而已,公主应该没有听说过。”
“哦哦,那是在哪个国家呢?我的夫君,宁远皇子?”
宣漓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音调也有些上扬。
辛竹吃痛地咬紧了牙关,后又干笑了两声,妄图去掩饰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原来,自家聪明的主子,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了啊。
之前不坦白,还可以勉强称其为没有恶意的隐瞒;但若现在辛竹开口否认了,那就是对主子的欺骗,而宣漓,貌似最痛恨的就是被欺骗。
“你真的是牧宁远!”
明明是早已确定的答案,宣漓仍是觉得有些气闷,自己真的就在天下人面前,嫁给了辛竹!?
宣漓不知道该对自己的“夫君”说些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直接张口向辛竹外露的皮肤咬去,她甚至全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此番举动,是多么的暧昧。
“那你现在是易容了?”宣漓气呼呼地问道。
“是。”辛竹这次回答地倒是干脆。
“那还不赶紧露出你的真实面目,让我瞧瞧。”宣漓命令道。
“好。”
之后,宣漓算是真的大开了眼界,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不需要借助人皮面具、就可以直接变脸的惊悚一幕。
而辛竹毫无特色的面貌,就在宣漓的眼前,一点点蜕变成了牧宁远那张出尘俊秀的容颜。
“哼哼,之前约定好的和离是必须的,不过,不管是你皇子,还是乞丐,你都是我用五两银子买回来的管家辛竹!以前,我给你自由你非要跟着我,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休想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宣漓难得地使起了小性子,虽有些蛮不讲理,却可爱的紧。
而辛竹,自是开心地接受了,怎么样都好,只要不把自己从宣漓的身边赶走就行。
不管怎么说,辛竹眼前这个时而淡漠、时而欢脱的女主人,都是他目前苟延残喘、活下去地唯一精神支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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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漓戏弄完辛竹之后,便决定和辛竹、小呆、花花四人骑快马先行进入安宣城视察民情,不然,宣漓恐怕随着一千多人进驻后,很多真实的景象就看不到了。
四人快马加鞭,比大部队大约提前了五天到达。
但当宣漓等人终是赶到目的地,看到那矮小的城门上,有些掉漆残缺的匾额在风中吱呀摇摆时,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把马匹找个客栈放下吧,咱们这一趟就是随便看看,切记要低调行事。”宣漓叮嘱道。
可是,当宣漓四人真正走进安宣城后,第一感觉,岂止是穷,可谓是怎的一“惨”字了得!
不算宽敞的大街上,沿街摆放着三三两两的摊位,可是,摊位前,并不见摊主在看守;偶尔飘过的路人,也是面黄肌瘦,一副病态模样。
宣漓忍不住感叹道:这水叶琴真是给自己挑了一块“好”地方啊,放眼五大国,大约没有比这里更加落败的小城了吧。
明明有人,却更像一座荒废了很久的死城。
这种城池里,百姓连生存都存在问题,自己的玲珑布坊估计是很难开下去了,至于**,更是想都别想,倒是花花的麒麟阁可以考虑在这里建个基地。
但是,宣漓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她可不会让花花把自己城池里的子民都贩卖出去,那样的话,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死城了。
“小漓漓,我怎么感觉这里的人,大多都面色发黄、无精打采的,若说是因为穷,不如说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疾病吧。”花花猜测道。
“嗯,估计是一种可以致人于亚健康状态的慢性疾病。”
宣漓无意识间,又蹦出了几个现在专业术语,花花三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导致这里百姓亚健康的根本原因,只有这样,才能根治问题。”宣漓又开始自言自语道。
“老婆大人,那边有骚动。”小呆扯了扯宣漓的衣袖,提醒道。
“嗯,我们悄悄过去,看看情况。”
宣漓四个都是练家子,小呆的动作一向是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辛竹则是深藏不露,好似什么都不会,但是跟在武功处于中上的宣漓身边,却从不吃力。
比较之下,反倒是花花在身手上比其他人要略逊一筹,一人敲打几个小混混倒是没有问题,若是遇到真正的江湖游侠,怕是就无力招架了。
小呆手指的方向,是一处看起来相对富庶些的商户之家,此时,这一户正家门大敞,里面一群穿着衙役服饰的“土匪”正在大肆地搜刮着民脂民膏。
“官老爷,你们行行好,税收我们已经及时上交了,你们又来抢砸什么啊?”一名老叟悲鸣道。
“戚老头,咱就直接告诉你吧,咱们雁城马上就要改名了,城主也即将换人了,卞知州这是派我们来收点养老费,你们以后想孝敬他老人家都难了!”
一个脸上长个颗大痦子的男人甚是嚣张地说道。
“那你们也不能这般明抢啊,钱财都被你们拿光了,这可叫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活啊!”
老叟跪在地上,可怜极了。
却不想,那个大痦子不但没有同情,反倒直接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这时,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挂着泪痕扑了出来,“爷爷,值钱的东西咱不要了,都给他们就是了,您的身子,可真的经不起再折腾了。”
说完,祖孙俩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