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搬家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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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说得兴起,皆认为大仇将报,贺怀兰离死不远。

乔毓宁托脸腮自想事,似没注意到这边动静。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却不见少夫人露喜色或者喳呼什么,众人深觉不安。稻光与菊香金荃二人道:这样子似乎很久。菊香感触最深。自那日醒来,少夫人便一直静静地,与从前的跳脱好动判若两人。

稻光金荃以手肘捅菊香,让最得少夫人欢心的她去套话。

菊香靠近人,问道:“少夫人,您在想什么?”

“想相公——”乔毓宁回神,脸红红地害羞,她轻声问道,“你们聊完了?”

菊香挑着与贺怀兰有关的事说了几句,问少夫人以为如何。乔毓宁面含笑柔柔道:“你回给相公知吧。外面事,我又不懂。”

稻光猛地一声下巴砸到石桌上,再看金荃菊香二人也是吓得不清。乔毓宁在心中对自己比个好,暗道就是这样,继续加油。她起身,轻轻曼曼道:“我回房躺会儿。”

菊香三人顿时觉得问题大条,乔毓宁迈着不甚熟练的莲花步扭扭拐拐地回屋,对着全身镜继续练习折磨人的美人步。

乔毓宁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又给自己打气,就当减肥了。

房门咯吱声被推开,乔毓宁一惊,她说要休息,仆婢们就不会去打扰。那来的必是汤少无疑,她窜回床上躺好。须臾,汤怀谨掀起帘帐进入内室,手里还拿着上托盘,一碗冰镇甜汤丝丝冒着寒气。

乔毓宁赶紧起身,汤怀谨安住她,问她哪里不舒服?边问边用手探她的额头。乔毓宁摇头说没事,汤怀谨怎会相信,这前后人变化太大,其中必有古怪。乔毓宁忙道:“我、我在想你明天送我什么礼物。”

汤怀谨放松地笑起来,道:“原来是为这事装乖。”

乔毓宁倚在他左怀边巴巴地看着他。汤怀谨将冰汤递给她,待她乖乖喝完,方道:“必是让你喜欢的。”

“那相公你先说嘛。”

汤怀谨心情甚好地拒绝了她,生辰礼么当然要生辰那天送才是有本来意义。嘱咐她别躲屋里闷出暑气,汤怀谨转着轮椅重归书房处理搬家前的事务。

轮轴声远离,乔毓宁下地,继续对镜扭腰摆步,暗啐这美人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她希望汤少能许她学习缝衣绣花,据说美人灯下刺绣也是极美的。

翌日,乔毓宁醒时汤少已起身去做事,自从说要搬家来他日日都是早出晚归忙事,乔毓宁没多问,伸着懒腰起身坐起来,边敲肩背边转脖子,眼角一抹紫光闪过。

噫,这是哪来的。乔毓宁拿起床头紫色晶石做的短笛,笛端吊着块紫坠,雕成小小猪样,胖胖的小猪身上还刻着个宁字。乔毓宁瞧着这新鲜玩意高兴地呵不拢嘴,不待穿衣,直接将紫笛放在唇边吹弄。

“少夫人,您醒了。”菊香端着面盆进屋,乔毓宁刚想跟菊香炫耀她新得的礼物,忆起自己的决心,强制压下冲出口的欢喜,淡淡应了声:“嗯。”

菊香轻手轻脚地服侍她梳洗打扮,乔毓宁手里一直把玩紫笛,唇角弯弯的,用早饭时还舍不得把紫笛放开,别在腰间,若非身上的酸楚还在提醒她注意形象,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地将粥喝得稀哩哗啦响,以示她的好心情。

饭毕,金荃恭手来禀:“少夫人,少爷请您去书房。”

乔毓宁瞧她脸上神色郑重,前所未有,不由问道:“相公有说是何事?”

“却是喜事。”金荃态度井然道。乔毓宁见问不出其他,收了心思静静前往。她安静不语,其他人也神色肃清,落后一步,恭敬相随。

书房院前,白通古送三个公门人走向前厅。当先穿官服的中年人,文质彬彬的,通身气派在昆县这乡下地方尤如鹤立鸡群,犹为让人印象深刻。

这位据说大有来头却不为人所知的县衙师爷,不知因何缘故,很是愿意亲近汤乔二人,尤对乔氏甚为客气,他停下来,率先招呼道:“汤少夫人。”

“蒋师爷。”乔毓宁冲他们笑了笑,微福身回礼。

双方寒暄后,各自分道。

蒋师爷后面那公人是专管田产房契的,手里抱着两个刻官府纹印的木匣,还带着锁;另一个人手捧地房产登记等官家总录,以及官方印制的防伪契约纸。没听汤少爷说要买卖新地产啊,她压下心里奇奇怪怪,走进书房。

汤怀谨坐在大书桌后,面前一堆文纸,似在整理东西。

“相公,你找我?”乔毓宁轻快地问道。他抬头唤道:“阿宁,来这里。”

乔毓宁走过去,汤怀谨问她字练得如何,乔毓宁倍骄傲地把手中名贴放到他眼前,让他看自己练习结果。汤怀谨点个头,拿开字贴,要她坐旁边位置,推过去一份盖满大红方印的厚质文纸,指着空处,道:“把名字写这里。”

一笔一画写完,乔毓宁反应迟顿地想起来要问:“相公,这是什么啊?”

汤怀谨淡淡回道:“地契转让。”

乔毓宁还是摸不着头脑,指着满桌的文件,问道:“全都是?”

汤怀谨指远处那份说布店,接着有山庄、田产、药园,基本囊括汤少爷名下所有财产。即汤少爷准备把自己那些明面上暗地里的生意钱帛全都转给妻子。

乔毓宁慌得站起来,没管碰倒的椅子,急巴巴问道:“相公,你这是要干什么?”

汤怀谨按住她双肩让她坐下,解道:“我们要搬入京城,这些东西留我这里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以前不都是你自己管的?”乔毓宁不懂,又心慌,急得要崩溃,“我、我那里钱啊地啊够多了,我不要,我不签。”

汤怀谨压住她的挣扎,不让她跑开,轻笑道:“听我说完。”

等她安静下来,汤少跟她说,所有申请进京的外地商贾都要按个人财产申报纳税。个人钱越多,交的税也越多。若仅仅如此倒也罢,恨只恨那些京官宫人个个堪比吸血虫子,一旦得知申请旅京商贾的身家多少,就如附骨之俎,挥之不去,直到把人的血肉都吸干。

如果蓄意隐瞒财产不说实情,一旦被朝庭查出,抄家充公逐出京城算是轻的,情节严重的,就是投入京师府大狱,这辈子都甭想出来。

乔毓宁听得紧张,小手紧紧抓着汤少爷的衣襟。汤怀谨搂搂她,安抚道:“不怕,转给你就没事儿的。妻室财产不受限制。”

“那快转,”乔毓宁催促道,她已经想通危机潜伏在哪里了,“可别叫外头那帮人抓到把柄污告相公。”

汤怀谨轻笑,搂着她的小腰让她坐自己腿上,待她写完一份再推另一份。签完名,乔毓宁又照汤少爷吩咐,取出名章,沾红印泥,盖在每个新墨迹上面。

乔毓宁把所有契纸收进檀木匣,再看向汤少爷,不知还要做什么。

汤怀谨亲亲她的面颊,把木匣放到她手里,笑道这就成了。乔毓宁问道:“我记得还要去官府盖章登记的,相公?”

“蒋师爷来过了。”

也就是她没签名字前,蒋师爷就已带人办好财产转移手续。乔毓宁抱起木匣,向汤少爷保证,她一定会誓死保管的。

汤怀谨面带笑容,语气森冷问道:“阿宁,你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乔毓宁暗自嘀咕,她又没有坚固的东西来保管这盒子,除了这样保证,还要她怎么说呢,早知道另选人保管。

电光火石间,她懂了,抬眼怔怔地看着汤少爷清冷的模样,双颊慢慢涨红。

乔毓宁觉得这一刻,汤少爷看人的眼神异常地深邃,好像能把人的心神都吸进去一样。她慢慢地靠近,与汤少爷暖暖热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唇齿交缠,使命吮吸,身肢缠绕,反复揉捏,像两张皮想要融合在一起,有点疯狂,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被揉成粉碎。

扑,乔毓宁刚意识到跌落的失重,又被汤少爷抱着回到轮椅,接着吻。

乔毓宁给困压得全身骨头痛,汤少爷好像很艰难地放开她的嘴巴,又咬上来,再放开,再咬。乔毓宁也没什么力气反抗,趁着换气时呢喃求饶:“真地疼。”

汤怀谨松开她换了个位置,呼呼顺了气,低头又与她唇齿相依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含糊地问道:“阿宁今年有十三了吧?”

乔毓宁缩在汤少爷怀里,浑身虚软得没力气。汤怀谨湿滑软热的唇舌移到她耳边,咬了口她的耳垂,乔毓宁疼得全身激跳,清醒了。

“嘘,不痛,不痛。等到京城,我们再继续。”汤怀谨把她放到地上,避开少许,他暗沉的眼在她的胸内及以下盘旋。

乔毓宁很确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轰地整个脑袋在爆炸,这回是万万不敢再看汤少爷一眼,脚酸手软地拉扯好衣裙,东歪西倒地撞回房里。魂不守舍。

稻光轻拍下少夫人,问道:“想什么呢?”

乔毓宁吓得整个人跳起来,牢牢抱紧手中匣子。菊香打了下稻光的头,轻拍着少夫人的小背,安抚她受惊的心。见她拿得辛苦,菊香建议道:“婢子给您收箱子里?”

“嗯嗯。”乔毓宁直摇头,抱着那堆身家,坐立难安,总觉得放哪里都不安全,辜负汤少爷心意。

当然,在菊香她们三人尽知里面所装之物后,同样也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金荃使命地咽口水,强作镇定故作瞧不起她们的小家子气,道:“不就一点钱嘛,少爷哪年送的不是好东西,只不过今年多了点。”

“什么多了点,是好多好不好。”稻光跟她争起来。

乔毓宁却听得心海如波涛汹涌激浪拍岸,她想了想,问道:“京城买房子,要先交税吗?相公说,税交得少,不能进京定居。”

金荃边躲开稻光的追打,边回道:“小事,蒋师爷早帮少爷摆平了。”

乔毓宁听明白这答案背后的意思,慌了手脚,不明白汤少为何要哄她。她实在按捺不住,急冲出闺房,堪堪两步,急收回步子,细想。

尽管进京一事有蒋师爷相助摆平琐事,但求人一万不如自己抹掉所有被陷害的可能,以防万一,想来这便是汤少的用意。

没错,必然是这样的。乔毓宁暗赞自己,总算用了回大脑想事,没着急上火大声嚷嚷破坏汤少的布置。

想及此,她面含笑,淡然自若地返回房内,吩咐菊香收好东西。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那个钱匣里装的不是重若千钧的全部身家,而是普通几张草纸罢。

菊香等人相视,觉得少夫人越发古怪了。

乔毓宁没多说啥,待她们存好匣子,她开始日行一练。全身镜里照出她腰间紫光一闪一晃,在诱使她吹它。乔毓宁有点静不下心,她抽出短笛,坐到窗口,放在唇边复习记忆里的调子。

几个仆人面色愤懑地绕到主屋前,寻到笛音来处,见到吹笛人,明了真相,压下抗议,带着一副悲愤欲死的模样退回原位。

菊香被满脸痛苦的稻光、金荃推出来,问少夫人在玩什么。

乔毓宁喜滋滋地认真地回道:“相公送我笛子,我要学会它,给相公一个惊喜。”

听完答案,菊香败退,并坚决地表示不干涉少夫人学新艺。

花满秋像根竹竿,直挺挺地飞到主院,森森地望着窗前吹笛人。乔毓宁很难忽视这个散发浓浓不郁气息的半面青年,她主动放下笛子,问道:“有事?”

“少夫人,笛子不是这么吹的。”花满秋干巴巴道,从袖中取出一玉笛,指按笛孔,侧身吹奏,他动作轻缓,好让少夫人看清楚吹笛基础指法。

乔毓宁有模有样地边学边吹,大半个时辰过去,花满秋无奈地放开玉笛,面色犹豫,几番欲说,终究没有把评论说出口。乔毓宁虽然知道自己在这上面没天分,但是,古话不是说熟能生巧,她只要常常练习,一定能吹出悦耳动听的笛曲来的。

因此,她吹练得更卖力了。

汤怀谨自转着轮椅转进院落,乔毓宁见到他身影,脸孔顿时羞红,还是放下短笛迎上去接手推轮椅。汤怀谨问她跟大家在玩什么新游戏。乔毓宁嘤唔答,在跟花总管学吹笛子。

她抚着水晶做的紫笛,欢喜满面,强作淡然道:“这份礼我很喜欢,谢谢相公。”

汤怀谨偏过头,瞧她手中紫笛一眼,抬眼对上妻子的笑眼,微笑道:“喜欢就好。”

乔毓宁抿唇欢笑直点头,手抱着短笛说她一定好好学吹笛,到时再吹给他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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