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小狗愤怒的吠声，它带着一股劲风，扑过来。乔毓宁肩部吃痛，迎面摔倒，她飞快地转个身，倒退爬行，看着露出狰狞凶面孔的小白犬，怎么也不能相信，那样温驯可爱的小狗狗真地是要吃她的肉。

如果对方是人，她一定问，它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可惜，恶狗只想吃她的肉。当这只吃人狗扑咬向她的脖子时，乔毓宁害怕得挥出割菜刀，嚓一声，她确定自己砍中了恶犬。她睁开眼，小白犬颈腿间确实留有一道血痕，鲜血滴滴。

乔毓宁涨了点勇气，不过一只野狗，她有刀，不怕的。

她背靠山石慢慢站起来，双手紧紧握着割菜刀，两眼死死盯着恶犬，随时准备着砍出第二刀。

小白犬的喉咙深处发出令人齿寒的嗷声，血色再次染红它的三角眼，猛然，小白犬全身鼓胀，变成一只如牛犊般大的大狗，犬牙森森，它张嘴做个咬合的动作，一股腥气喷出，瞬间变成一团火。

乔毓宁被烧个正着，她狼狈地打滚躲开，眨眼失去自己的优势。

狗犊子纵身赴咬，乔毓宁格臂抵挡，刀锋般的狗爪按在上头，顿时皮开肉绽。乔毓宁又痛又恐惧，蹬踢的小腿都失气力，她绝望地倒数着时间，想着谁会发现她葬身狗肚子。

澎地一声猛撞，高树上震落无数枯叶，乔毓宁身上一轻，恶犬被踢走了。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汤少爷来救她了。

乔毓宁立时勾住他脖子，哇哇哭得惊天动地，吓死她了。

“好了，不怕不怕，”汤怀谨轻拍着她安慰道，“看你相公怎么杀那畜生，给阿宁出气。好不好？”

乔毓宁恨死那只狗，扭着脑袋找它，吃人白犬被汤少爷踢到对面，与古树反震，受了重伤，又变回小狗状，狗嘴里渗血，仍不忘冲自己养了一个秋天的猎物狺狺狂吠。

没了这只小肥猪，这个冬天，它怎么过呀。

乔毓宁读懂了狗眼里的意思，恼恨非常：“杀了它，相公，快杀了它！明天我们炖狗肉！”

汤怀谨轻笑，将她放到地上，捡起那把割菜刀，握着她的手比划招式，哄道：“这样，刺进去。”

乔毓宁用力点头，她绝对要把这头比忘恩负义的白鱼更可恨的野狗，剁碎！

她冲过去，照着汤少爷教的功夫，刺向目标。小白犬既然聪明到懂得喂养人类当冷冬储备粮，自然不会傻傻站在那儿任她砍，轻轻一跳就避开了，顺便扑向她流血的胳臂，再咬一口，回个本。

汤怀谨及时出手，拍飞它。

小狗蜷曲打个滚，在三丈外狗眼直盯小肉猪，绕圈圈，伺机找机会再下嘴。

乔毓宁再次举刀冲向恶犬，在目标扑腾时，她现学现卖，步伐一转一拐，长刀正好刺进小狗肚下，只是她力道不够，仅仅伤了恶犬一点皮毛。

即便如此，汤少爷还是不吝惜笑容，夸小妻子学得快。

乔毓宁尝到了甜头，怪笑着握刀再挥向小恶犬。

这回她砍到了小狗的后腿，就是恶犬曾经受伤过的那一只。乔毓宁天生深谙打蛇打七寸踩人就踩痛脚的道理，这只吃人狗完全地激起了她心中最最狂暴的不爽因子，自然是哪里让它痛就砍哪里。

就算她打不过，后面还有汤少爷压阵呢。

小恶犬怒了，这两只人类食物太赖皮了，它退开数丈，舔舔自己受伤的地方，仰脖嗥叫。

遥遥的山林深地，似有凶兽回应。

汤怀谨变脸，出手击杀恶犬，以绝后患。

谁知这不知品种的恶犬皮厚肉糙，怎么打也打不死，并狡猾地利用身形短小的优势，在山石林木间用游击战反骚扰攻击乔毓宁，扰乱汤怀谨主攻击手的注意。而被它叫来的野兽群在奔近，叫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

汤怀谨一时杀不得恶犬，只得作罢，抱起乔毓宁飞奔离开原地。

跑了小半个时辰，两人仍在山林里转悠。

很明显的事实，他们迷路了。汤怀谨毕竟腿脚不便，长时间以臂力运轻功飞行，很是辛苦。他身上渐渐沁汗，乔毓宁贴着他汗湿的脖颈，眼泪一络一络地往他领口里流。

“相公，你放下阿宁，自己走吧。”

汤怀谨反复猜她伤心的原因，都没回应，沉吟片刻，道：“可是怪我来得晚？”

乔毓宁摇头，低泣道：“不是的，反正阿宁就要死了，咱们能逃一个是一个。”

汤怀谨薄怒，打她臀部，道：“胡说八道。”

“村子里人被狗咬了，都会死的。”乔毓宁抽咽道，她胳膊被狗爪抓伤了，一定已染上疯狗病，不治的绝症。

汤怀谨低头伸舌舔那伤痕，乔毓宁全身一震，想推开汤少爷，却被他压住继续用他的办法清洗伤口。汤少爷说：“现在咱们一样了。要是觉得还不成，便叫那只狗咬我几个窟窿，总归咱们是一定要死在一起。”

乔毓宁怔怔地，忽而哇地一声大哭，仰着脖子向天死命地哭。

她能不哭么，平日瞧着汤少爷一副大家公子精细做派，谁知私下里这样不拘小节，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他自己不要干净也就算了，还总爱咬她的嘴，这叫她怎么活呀。

汤怀谨看她眼神忿忿，一派痛苦难当状，凝声道：“你不愿意？”

乔毓宁哪敢说不字，他定要拖着她一起死，她还能拒绝不成。她歇口气，压下泪意，抽抽嗒嗒地从背后解下救急物，双手奉上水袋与烧酒，恳求道：“相公，用这个。”

汤怀谨哑然失笑，重新帮她清洗伤口抹药并包扎。

乔毓宁一边咝咝呼痛，一边与汤少说话转移自己在伤痛上的注意力。她问汤少爷他怎么第一眼就瞧出那只恶犬不是好东西。她实在想不出缘由。

汤怀谨道破答案：狗吃鱼，鱼吃她，等于，狗吃她。

很简单的公式，只是姑娘们被小狗温驯可爱的外表蒙蔽，想不到而已。

“吃生肉的野兽，哪个不伤人？”汤怀谨接着要她牢记，“越漂亮，越无害，越狠毒。”

乔毓宁有点不服气，却又想不出实例反驳，不得不承认汤少说的是对的。她犹豫地问道：“相公，那你会教阿宁学功夫吗？”

汤怀谨温颜一笑，揉着她的发顶，柔声道：“等确定这功法与人无碍，就教给阿宁。”

乔毓宁本来忐忑不安，她藏着这话很久了，今朝气氛时机不算好，可她没忍住心思，只怕汤少要拒绝；谁知竟得了他的首肯，乔毓宁差点儿都疑心太阳从西边儿出来。

她聪明地没有反问可信度，汤少爷的脾气怪着呢，谁知道他哪时就变主意。

她不嫌弃地在汤少脸上亲了亲，道：“谢谢相公。”

汤怀谨看她眼神倦倦，搂紧她靠在树杈间，说今晚就先在林中，明早天晴再探路。“睡吧。”

乔毓宁打个哈欠，缩进汤少爷暖和的怀里，钻来钻去觉得汤少爷的肩膀宽了许多，她坐直身体，后知后觉发现汤少爷不仅肩宽体壮，而且还抽高了个头。

她再比比自己肉墩墩的身体，忿忿然。

平平吃一样的东西，凭啥汤少爷就是纵向拔高，她是横向发展涅？乔毓宁认为一定是那只恶犬找来的食物有问题，让她只长膘，不长个。

汤怀谨听了她的碎碎念，笑歪。

乔毓宁斜眼怒瞪，笑话她个矮，看招。汤怀谨扣住她手腕，直接将人带入怀里，把人亲得喘不过气不说，还特特在有肉的地方多咬几口，并吃吃地坏笑。乔毓宁嗔怒，要咬回来。

汤怀谨敞开怀抱，热烈欢迎。

乔毓宁恨恨，埋头睡觉，坚决不中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