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谋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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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真变猪了,做什么不好,竟干杀人越货的事。柿子林?”乔毓宁想着这地名可真熟,猛地想起高总管他们回京城不就是走的这条道,“高公公他们没事吧?”

稻光摇头,道:“也没听说有出事。回去找人问问,”

东西也不买了,两人匆忙往回赶。在必经之路,正撞上满地打转的小男孩,街上常见的跑腿打扮,乔毓宁见他脸上乍放喜光,纳闷问道:“找我,有事?”

稻光拦住少夫人却晚了一步,那小跑腿喊道:“贺夫人,原大哥被官府通缉,你快救救他。”

“少夫人,这里头必有诈。”稻光小声提醒道,拉着她想离开。

那小跑腿耳尖,道:“什么诈不诈,我骗你做甚!贺夫人,我们实在是没法子才来找你,你一定要帮忙啊。不然,原大哥死定了,他伤还没好透呢。”小跑腿边说要求,边抹眼眶,很是担心伤怀。

乔毓宁一听黑麦秆有伤在身,心底那块心病顿时被勾了出来,她道:“我刚看到通缉榜,他到底在想什么,没事发神经搞什么拦路抢劫!”

“原大哥是被冤枉的!”小跑腿激动地喊道,瞧着她眼神忿忿,一看就是另有内情。乔毓宁问他到底什么缘故。

小跑腿抹抹眼角,道:“还不是上回我多嘴,在戏园子里听了跟你家里有关的段子,回去说给原大哥听。原大哥就说要帮你找那恶女人出气,得罪了她。昨天,那恶女在柿子林遭殃,她就跟官府说是原大哥干的,把所有杀人的罪过全赖到原大哥头上。”

乔毓宁将信将疑,小跑腿见她不信,又激动地说道:“你相信我,那天原大哥在我家楼子里,出都没出城。有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那你跟官府讲清楚。”

“不行的,”小跑腿犹犹豫豫,偷偷吐露,不是他不愿给原大哥做证,而是那天原苍浩到他家是与他丧夫守寡的姐姐相会,他出面做证的话,官府仔细盘查一定会抖出这件事,他姐姐就完了。所以,他没能给原苍浩做证,而是来找与原苍浩有交情的贺夫人。

乔毓宁听是听明白黑麦秆遭通缉的来由,但她可没办法帮他洗脱罪名。她道:“这事我也帮不上忙,其实你还是劝劝你家里人出面做证,大不了事后让那家伙娶你家姐姐过门便是。”

“原大哥不肯的。”小跑腿急喊道。

“怎么不肯?”乔毓宁不解,“他坏了你姐姐名节,娶你姐姐过门有何不对。他不肯,你跟他理论。”

小跑腿吱吱唔唔,其实、其实只是他姐姐对原大哥有好感,时常给他做些鞋子补衣服,但原苍浩从来未对其有非礼之举,他家人本来想借摆脱通缉这事跟原苍浩提他姐姐的婚事,哪想到原苍浩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道宁愿解散门派逃难,也不愿为这种事不敬嫂子。

他自觉对不住原大哥,故而私下里偷偷来寻乔毓宁,求她帮忙减轻心中歉疚感。

“贺夫人,要么,”小跑腿三个要么后,吐出不请之请,“您跟原大哥说说,我姐姐也不是非要做那门主夫人,原大哥纳我姐姐为妾室就好了,不用三媒六聘礼——”

几声焦急的“阿根,阿根——”唤声,打断了小跑腿的恳求。小跑腿应道:“阿姐,我在这里。”

一个容貌秀丽气质温婉的女子,梳着小妇人头,穿着长布裙,小碎步快跑近,搂住小跑腿满目急色道:“阿根,你怎生来这里,阿姐跟你说过,那些有钱人家的家丁很凶的。”

小跑腿忙指乔毓宁说起他的用意,他姐姐听完,转脸看向传闻中鼎鼎大名的贺夫人,神色异常丰富而复杂,她微提裙摆,下跪道:“求贺夫人成全。小妇人为奴为婢都可,只要能救苍浩他。”

乔毓宁弯唇笑起来,小跑腿与稻光都奇怪,望她一眼。

小跑腿姐姐满目盈盈,急抬头恳求道:“请您不要误会,小妇人并不是完全为了我自己。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但我更不忍见苍浩他的心血毁于一旦。那霸天门尚可归于身外之物,但您又何忍看苍浩他背负无中生有的骂名此生都难堂堂正正做人,”

“难道我长着一副‘我是傻子我很骗’的样子吗?”乔毓宁并不理会眼前这对姐弟,而是笑问稻光。

稻光配合地摇头,乔毓宁笑抚手道:“我也觉得自己还不算太笨的,”她掏出荷包,摸出几两碎银,让稻光拿去赏人,小跑腿不要,乔毓宁很慷慨大方地说道,“拿着,你们今天说的这段子挺有趣的,当我赏你们的辛苦钱。”

跪于地的女子闻言嗔怒,她立时起身,夺去稻光与小跑腿争执中的银两,一把扔回乔毓宁脚下,骂道:“收回你的臭钱,算原大哥瞎了眼,信错人!阿根,咱们走。”

“阿姐,阿姐——”小跑腿拖着他姐姐,似要阻止她如此干脆地放弃机会。

“阿根,这种人良心早给狗吃了,怎会帮原大哥,”那女子反拖她兄弟,两人在原地僵持不下。

乔毓宁笑看两姐弟互动,继续与稻光道:“都说葳州人能说会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稻光捂嘴笑,道:“少夫人,还是您厉害,一下子就瞅出这两个做的骗子勾当。”

“嘻,也不算什么的,”乔毓宁挑眉看那两个怒瞪她们的两姐弟道,“谁让他们没做好事前功课。我与那什么霸天门门主素昧平生,他们硬要跟我东拉西扯,不就露馅了。”

这番话自然把来报信的两人气得胸闷痛,目送两人远走,稻光面上不无同情。

乔毓宁不满道:“稻光,你这什么表情?”

“回少夫人,”稻光很平淡道,“婢子是在默赞您越来越聪明了。”

乔毓宁哼声,双手搭着药筐带子,脚步轻快眉色轻扬地走在回府的路中。稻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随时警戒。

到府门前,稻光先两步走去推门,刚比个手势,她就被人拉进里面剪手困住。

乔毓宁急加快脚步迈过门槛,前院小四方天井里,一圈孔武有力的护卫排排站,气势十足;将稻光拿住的正是其中一人,这些人面孔陌生,并非所熟悉的人。

当中是许久不见人影的汤少,他靠躺在低调奢华檀木大重椅,前后左右几个千娇百媚的侍女贴身侍候,神态雍容随性,似漫不经心,又处处蓄势待发,像头漂亮的猛兽歇在那里,随时等待咬断猎物的脖子。

乔毓宁只扫了眼,就耷下眼皮,左手不自觉地摸着药筐肩带,等着汤少发话。

院里静悄悄地,间或传声侍女与汤少的调笑言语。

在这沉默紧张得让人心生不安时刻,角落里有人发问道:“贺公子,既然尊夫人已然归府,可否允许本官询问些案务?照例,只是照例。”

许久后,汤大少爷从与侍女的调笑中回神,轻轻唔一声。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敬而生畏。

那葳州本埠官员取出帕子按按额上密汗,向贺夫人行个礼,用简洁的话说明来意。他来调查前晚发生在柿子林的劫案。匪党单枪匹马,专杀舒府家人,特别是那些对乔毓宁不敬的死得特别惨,事后连尸骨都拼不全。

相反,被视为高危人物的太子府总管高轼、奉笔张梁等太子亲信,却安然无恙。

关注时事与案情的人,不少人都相信这是乔毓宁的相好霸天门门主及其门徒做的。有传闻霸天门门主听闻汤少冷落元配宠信舒相之孙女的消息后,暴跳如雷声称要那对狗男女好看。

葳州府尹不仅听过这段传闻,而且他还有人证。尽管他声称只是来问问话,不会对贺夫人不敬。但谁都知道,若乔毓宁被官府盘询这事传出去,她可就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对于莫须有的指控,乔毓宁给予直接否决。

“说谎!她说的假话,就是她做的!”舒明香披头散发地跑出来,衣衫褴褛,神情癫狂地冲着仇敌又喊又叫。

乔毓宁见她忽然变成这样子,大惊,当然,她不会因为同情敌人就退缩的。

“证据。”

舒明香急切地用手指胡乱指,说她抢了乔毓宁的正房位置那晚,曾有个男人闯入贺府警告她还威胁要毁了她。经画图指证,那人便是霸天门的门主。

“他们俩个早就有一腿,”舒明香愤怒交加,说得有鼻子有眼,好似她亲眼看到乔毓宁与原苍浩两人私会一样,“从乡下跟到京城,又从京城跟到省城,她到哪里,那奸夫就跟到哪里,就像条狗一样,只听她一人的话,不信你们去查,昆县所有人都可做证!”

汤少眉头微皱,似乎嫌舒小姐的吵嚷声扰了了的兴致。

葳州府尹忙叫人把舒小姐带走,又请出其他证人。其中正有乔毓宁待头刚遇的姐弟俩。两人神情愤懑,异口同声道,与贺夫人毫无瓜葛,没见过比她更狼心狗肺的人。

“昨日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葳州府尹急道。

“想必大人记错了。”那位姐姐道,“我今日才识得贺夫人,如何能知她与原大哥有无私情,到如何地步。大人还是相请他人问话吧。”

葳州府尹又问其他人,个个都说不识得贺夫人。人家小姑娘刚搬到省城,大门不出,只走小门采药卖药,跟个烧火丫头似的,谁会去记得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婢女。至于她与名声响亮的霸天门门主有无私情能否摆动他为她杀人,那谁知道。

府尹噎住,别无他法,问向场中人:“贺公子,不知您可知贵府二夫人为何一口咬定匪徒系那不在凶案现场的原门主,并硬指称主谋为无辜的贺夫人?”

汤怀谨笑道:“姑娘家心思,我如何猜得出。”

葳州府尹一噎,道:“是下官思虑不周,其实,只要逮到真正凶手,本案即可水落石出。柳班头,你速调集六县人手,全省追缉真凶。”

“没事了,那快滚!”菊香金荃护着少夫人,满脸厌弃地赶人。

葳州府尹面露尴尬,正要与汤少打声招呼,却见汤少爷微摆个脸,吩咐道:“把人带过来。”

白通古领着几个眼生的壮汉,穿过院心,扔出一个用麻绳捆绑的人来。

汤怀谨淡指道:“陶大人有话,不妨问问此人在本府都做过什么。”

白通古拔出紧塞的布头,那人立即哭嚎道:“小人招,全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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