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和光的电话准点打过来,问她在哪,岑子妤小声告诉他地址,还是被文静听到了,又打趣了一番,直到上了他的车,岑子妤依然耳根滚烫。
偏偏邵和光看她的眼神能揉出水来,弄得岑子妤更加不自在。
“想吃什么?”邵和光好心情的问。
岑子妤感觉不到饿,说:“随便。”
邵和光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尽管又嫩又滑,却没什么肉,他目光一沉:“没有随便。”
岑子妤吃痛的捂着脸,说:“就吃随便。”
邵和光扫了她一眼,岑子妤一惊,怕惹怒他,泄气的说:“想吃法国菜,不过婶婶和初夏也去吃法国大餐,搞不好会碰上。”
邵和光笑了笑,说:“那么多家法国餐厅,没那么容易碰上。”
岑子妤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邵和光想逗她说话:“今天都买了什么?”
岑子妤说:“太多了,说不过来,明天会送到家里去。”
“哪个家?”邵和光问。
岑子妤懵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是你家,还是我们的家?”
明阳山的房子是她家吗?
岑子妤完全还没有这个意识,说:“送我家去了。”
邵和光说:“嗯,知道了,明天晚上吧,我让罗宋搬到我们那儿去。”
岑子妤吃惊的看着他:“那些是嫁妆,明天就搬吗?”
邵和光看着前面的路,认真开车,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紧,说:“嗯,明天就搬。”
岑子妤也不懂这些,也就不多说了。
沉默了一阵,邵和光突然伸手轻轻握住岑子妤的手指。
到了餐厅,岑子妤才相信邵和光说的话,他选的地方,婶婶她们肯定是不会来的,因为这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法国餐厅,而且享有尊贵的一对一服务,给他们介绍菜单的厨师正是一位法国人。
邵和光点餐,岑子妤趁机打量四周的环境,法国味浓郁的装修和气氛,连灯光都是浪漫的色调,每个独立的包间都用梦幻的落地纱隔开,有柔缓立体的钢琴声穿梭在墙壁上,在这种地方吃饭,的确让人感觉很舒心。
厨师离开后,有服务员过来请示,邵和光示意倒酒,岑子妤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芬芳,面前多了一杯淡红色的液体。
邵和光说:“喝喝看,这是葡萄酒,不醉人的。”
岑子妤对酒没兴趣,但这股香气太诱人了,她忍不住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甜甜的,咽下喉咙以后,那股芳香更加浓郁,舌尖的回味又是酸酸的,这是岑子妤喝过最好喝的葡萄酒,以前,无论是什么酒,她都没有迷恋过。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很快就喝了大半杯,邵和光警告她:“慢慢喝,喝急了会有后劲。”
岑子妤眼波横流,说:“你刚说不醉人的。”
邵和光被她瞪得心头痒痒的,起身拿走她的酒杯,岑子妤不满的噘嘴,邵和光看着她的手指,问:“怎么不戴戒指?”
岑子妤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糟糕!
说好去找戒指的,她竟然忘干净了。
邵和光微蹙眉头,岑子妤怯怯的说:“我忘记了。”
见她吓成这样,邵和光反而不开心,她一向都随心所欲,身边的人都宠着她,疼着她,她本应该是娇气任性的,但不知为何,现在她根本不对他张牙舞爪了,什么时候,都存着一份小心翼翼。
邵和光在心里苦笑,这些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想解开这傻丫头的心结,谈何容易。
他的表情令岑子妤十分不安,她探过身子握住他的手,轻轻说:“你别生气了。”
邵和光目光一掠,说:“我没生气。”
可明明就是生气了!
岑子妤咬咬牙,神情沮丧。
突然间,她的模样取悦了他,邵和光伸手捞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岑子妤大惊失色,一把推开他。
“有人!”
邵和光的背狠狠撞在纯银打造的宫廷桌椅上,剧痛令他轻哼,皱起眉头说:“哪来的人?”
岑子妤脸色发白的指了指落地纱外,服务员恭敬的站在那里,问:“邵先生,请问是现在上菜吗?”
邵和光闷声说:“上吧。”
等服务员离开,岑子妤一脸正经的说:“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邵和光挑了个眉,示意她继续。
岑子妤端过酒杯喝了一口,吐气如兰的说:“以后在外面,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怎样?”邵和光懂装不懂。
岑子妤纠结了许久才说:“大庭广众之下,做亲密的行为不道德。”
邵和光气得差点内出血:“你是我老婆。”
岑子妤认真的说:“现在还不是,就算我们结了婚,也不能这样,这样一点都不好。”
邵和光一时不晓得说什么。
岑子妤问:“你不答应吗?”
邵和光叹了口气,他跟她计较什么,不在外面亲热,在家亲热总成吧,反正他也没有在人前秀恩爱的癖好,见她执意盯着自己,只得嗯嗯两声,算是应付。
岑子妤松了口气,开始用餐,不得不说,邵和光很懂得吃东西,起码,每次跟他出来吃饭,总能尝到令人惊喜的味觉,这几道法国菜更是没得说。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服务员送来两份精致的小点心,岑子妤很喜欢甜点,而出自法国大厨之手的蛋糕,她更爱得欲罢不能,邵和光却是一动不动,岑子妤看了他一眼,问:“你不吃吗?”
邵和光丝毫不感兴趣:“我不吃。”
岑子妤问:“那能打包吗?”
邵和光说:“你喜欢,就打包吧。”他按铃叫来服务员,让他把蛋糕拿下去打包。
岑子妤轻声嘀咕了一句:“邵伯伯喜欢。”
邵和光微诧。
张帆茹大摇大摆,妆容精致得如一束招摇的罂粟走进来的时候,岑子妤正好吃完最后一口蛋糕,若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会被噎到。
“邵先生,你来这里吃饭,怎么没跟我提起呢。”张帆茹骄傲的瞥了岑子妤一眼,然后就当她不存在,对着邵和光撒娇扮痴,一双眼睛恨不得生在男人脸上。
对她耀武扬威的姿态,岑子妤皱了皱眉,心生反感,她不信邵和光治不住张帆茹,他任由这个女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是存心,就是根本没上心。
岑子妤胃里有些不舒服,起身要走,邵和光伸手拉住她:“坐下。”
要是没有张帆茹在场,她或许会乖乖听话,要是来的是其他女人,她大可冷眼旁观,但既然他们存心在她伤口上撒盐,要她逆来顺受,这绝不可能。
岑子妤目沉似雪。
张帆茹眼睛睁得大大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说:“邵先生,周先生也在这里吃饭,我并非有意打搅,只是周先生的人瞧见了你,说想过来敬杯酒。”
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
岑子妤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抵触的说:“我不要去。”
邵和光沉吟片刻,紧紧盯着她说:“那你在这儿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岑子妤被迫点了点头。
邵和光大步走出去,张帆茹跟在后头,得意的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横了岑子妤一眼。
优雅梦幻的粉白落地纱轻轻飘动着,岑子妤眉头紧锁,心生一股邪火,急需要冰冷的液体来浇灭,她按了桌上的铃,服务员很快出现在面前,文质彬彬的问:“岑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岑子妤心头冷笑,真不亏是帝王般的尊贵服务,竟然连她的姓氏都弄得清楚,她将头一扬,问:“给我一杯你们这儿最贵的酒。”
服务员微笑地说:“岑小姐,您刚才已经喝过酒了,要不然,我端一杯鲜榨的果汁给您可好?”
岑子妤瞪了他一眼,说:“我要酒。”
服务员为难的说:“岑小姐,对不起,没有邵先生的吩咐,我不能给您酒。”
“你!”岑子妤不禁生气。
张帆茹手里端着两杯红酒,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进来,对服务员说:“我跟岑小姐是朋友,你先出去吧。”
服务员显然是认识她的,恭敬的离开。
张帆茹在对面坐下,将酒推到岑子妤面前,伸手指了一圈,说:“这里的人只认持有贵宾卡的达官显贵,这个包间就寄在邵先生名下,岑子妤,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往后,别再跟人要酒了,怪丢人的。”
岑子妤不觉好笑,说:“和光也真是没品位,什么时候玩起这暴发户的做派。”
张帆茹脸色一僵,恶狠狠地说:“你懂什么!”
岑子妤用两根手指头勾起那杯红酒,轻轻的晃动,清透香醇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出宝石一样瑰丽光泽,她微微一笑,问:“你觉得这酒如何?”
张帆茹俏脸慎然,轻蔑地说:“这是周先生的收藏,自然再好不过了。”
岑子妤将酒杯凑到鼻下闻了闻,遗憾地说:“当真是极好,就是可惜了。”她缓缓站起身,抬高酒杯对准女人的头,倾泻而下。
想恶心她,还没有那么容易。
张帆茹尖叫一声,顿时花容失色,有服务员闻声而来,见此情形,慌忙递上干净的毛巾,张帆茹这时已经气疯了,她的妆毁了,衣服也毁了,她突然发难地推开劝慰她的服务员,冲上来甩了岑子妤一耳光。
极清脆的声响,连一旁的服务员都惊呆了。
疼痛令岑子妤眼前出现短暂的晕眩,但她强撑着纹丝不动,柔弱的说:“为什么打我?”
张帆茹怒火难平,再一次抬手时,却被强硬的制止,她以为是服务员,愤恨地瞪过去,脸色一僵,整个人颤巍巍的差点昏倒。
邵和光眼中的阴霾一闪而逝。
他看向岑子妤,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像隔着一层冷冷的罩子,无端给人一种天堑难越的疏离。
邵和光一松手,张帆茹软软的瘫坐在地上,更令她难堪的是,一身儒雅唐装的周仕崇就站在落地纱外,那双精明内敛的眼睛洞若观火。
“都肿了。”邵和光走到岑子妤面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岑子妤厌恶的躲开,一直以来她都努力伪装自己,答应婚事,准备婚礼,她也幻想过与他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反正她的人生就这样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内心深处那股想毁灭这粉饰太平的冲动,说到底,这都是因为她不爱这个男人!
邵和光眸深似海,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转而搂住她的腰:“走吧。”
“邵先生。”张帆茹目光楚楚的望着他。
邵和光神色清冷,说:“周先生,今天恕不奉陪。”
周仕崇优雅的笑着:“既然邵总裁有事,那我们来日再聚。”
邵和光带着岑子妤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地上的女人一眼。
张帆茹低下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进洁白的地毯,她的手修长洁白,十指尖尖,涂成粉嫩的颜色,好看得就像一幅画。
周仕崇抬手向后摆了一下,四五个黑衣保镖迅速离开,他撩起落地纱走进去,弯腰执起张帆茹的手,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说:“张小姐这双手,既具有东方女人的柔美婉约,又有艺术家的高贵气质,看来,张小姐天生贵胄,并非寻常女子。”
张帆茹一脸震愕,周仕崇笑容温和地扶她坐在椅子上,捡起一旁的毛巾递给她。
张帆茹想起自己一身狼狈,脸上红了红,赶紧用毛巾小心擦拭着,她担心越弄越糟,想去洗手间,但在男人面前,她有些局促不安。
周仕崇淡然至极的说:“张小姐请随意。”
张帆茹突然谨慎起来,猛地站起身说:“周先生,我是邵先生的人。”说完又觉得难堪,刚才邵和光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周仕崇也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
张帆茹脸色青白,眼底闪过屈辱的妒恨。
周仕崇哈哈大笑,说:“张小姐真是可爱,不过请不要误会,以我的年纪,都可以当张小姐的父亲了。”
张帆茹迷惑的望着他。
周仕崇轻叹:“张小姐有所不知,我在美国生活了数十年,其实一直心念故国家园,我的母亲就是A市人,所以我才会回到这里来,与邵先生合作,修建最大的帝国酒店,纪念我的母亲。”
张帆茹眼中的防备褪去,毕竟,她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是邵和光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周仕崇微微眯起眼看着张帆茹,说:“张小姐是真正的东方美人,眉眼如画,与我母亲竟有几分难得的相似,我能遇上张小姐,真是不枉此行。”
张帆茹好奇的问:“真的像吗?”
周仕崇笑着点头,一副慈祥长者的姿态。
张帆茹心中暗自高兴,能得到周仕崇的青睐,对她在邵和光心里的地位,多少都是有帮助的。
周仕崇又说:“张小姐是本地人吧,我第一次来A市,还没有好好逛过这座闻名中外的古城,心中甚是遗憾。”
张帆茹并非愚钝之人,脸上闪过惊喜之色:“周先生,我从小在A市长大,您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做您的导游。”
周仕崇露出愉悦的笑意:“求之不得。”
车穿过热闹的霓虹,繁华过后,漆黑的夜有种迷离的伤感,一上高架桥,邵和光就拧开车灯,车厢骤亮,岑子妤忙用手挡住眼说:“别开!”
邵和光心头一惊,莫非是哭了?
岑子妤揉了揉眼睛,淡然的放下胳膊,适应着强光。
邵和光看了看,她眼中凝着一层薄雾,却没有哭过的痕迹,但红肿的半边脸,深深刺痛了他的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爆出,如果张帆茹是男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她,偏偏周仕崇也在……
“我想去婶婶家。”岑子妤说。
邵和光敛住心神,皱眉说:“为什么?”
岑子妤郁闷的说:“我这个样子,被妈看见,要怎么说。”
一下高架桥,邵和光突然将车停在路边,双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扯到胸前:“为什么不躲?”
岑子妤震惊的望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邵和光声音闷闷的,像惊雷滚过:“张帆茹打你的时候,你明明可以躲开,故意不躲,就是为了报复我吗?”
岑子妤目光一冷,呵斥:“放开我!”
邵和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岑子妤,报复我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你作践自己,就是不行,以后别再逼我了,区区一个张帆茹,我并不放在眼里。”
岑子妤有些害怕,她知道自己的方法并不高明,但他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呢?好像将她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只是一个耳光而已,他又威胁她!
“想让张家母女永远离开A市的方法有很多,可既然你爸爸都没有轻举妄动,万一我做得不够好,弄出太大的动静……”
岑子妤急了,大声说:“邵和光,你明明说过要帮我的!”
邵和光眉头紧拧,厉声说:“看来我们得再一次明确约定,想所有人各自平安无事,你作为我的太太,是不是也要保好自己的周全,倘若你再敢把身上弄得都是伤,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表情太可怕了,岑子妤惶然的睁大眼睛,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邵和光神色阴郁,再怎么发火,也挽回不了她已经受到的伤害,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脸上娇嫩的肌肤,这红肿,大概几天都消不下去。
岑子妤在大宅门口下车,邵和光脸色依旧不好,离婚期也没几天了,既然家人都认可了婚事,岑子妤不想跟他把关系弄僵,于是弯下腰对着车窗说:“路上慢点开车。”
邵和光目光缓了缓,说:“记得用冰块敷脸。”
岑子妤乖乖的点头,目送他的车离开,正要进屋,却看到岑子千的车开过来,文静和初夏走下车,看到岑子妤有些吃惊。
“怎么站在门口?”文静问。
岑子妤用手拨了拨头发,刻意不让他们瞧见脸上的红肿,说:“今天想在这里睡。”
文静自然是没意见,岑子千从车上下来,说:“我看见和光的车了,他不送你回家,不怕伯父伯母担心吗?”
文静瞪了儿子一眼,说:“又不是别人家,自己叔叔家,别说过夜,就算长住也没问题,你这张嘴,真是讨厌,小五别担心,我会给你爸妈打电话的。”
岑子千翻了个白眼:“妈,我是就事论事。”
文静作势捶了他一捶,笑着对岑子妤说:“家里炖着甜品,我还正愁没人喝呢,初夏也在,咱们喝甜品去。”
佣人端了甜品出来,文静爱干净,先回房沐浴去了,岑子千对甜品不感兴趣,生怕母亲大人对他下甜蜜杀手,赶紧溜了,岑家另外两个男人是大忙人,不到半夜就见不到人影,最后只剩下岑子妤和初夏坐在吧台喝甜品。
初夏惬意的叹了口气,说:“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有钱人的生活,难怪电视上总说那些女明星削尖了脑袋也要往豪门钻,这真真是令人醉生梦死啊,看看这房子,竟然比你家还要大。”
岑子妤忍不住一笑:“叔叔家人多,而且叔叔是老一派的人,极反对没结婚就搬出去住,所以除了和光哥和三姐,一家人总是住在一起。”
初夏愣了愣,说:“可岑先生有自己的房子……”话到一半,她猛地打住。
岑子妤没有在意,只是说:“大哥也有自己的房子,不过是休闲时去住住,便是如此,也都瞒着叔叔和婶婶呢。”
初夏讪讪的笑了两声。
岑子妤拨了下头发,初夏眼尖,立马瞧见她红肿的脸,大吃一惊:“你的脸……”
岑子妤赶紧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便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问:“有这么明显吗?”
初夏也小声说:“都肿了。”
岑子妤郁闷的叹气:“不知道用冰敷效果好不好。”
初夏顿了半响,问:“你跟邵先生在一起,怎么会……难道是邵先生……”
初夏震惊的捂住嘴巴。
岑子妤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不是他。”
“那是谁?”初夏实在想不出来。
岑子妤看了她一眼,说:“是张帆茹。”
初夏愣了几秒,脸上浮起怒色:“怎么又是这个女人?你跟她有仇还是八字相克,她在邵先生面前打你,莫非是她看上邵先生不成?”
她只是随口一说,岑子妤却沉默了。
初夏心里惊了惊,说:“不用在意,她是痴心妄想罢了。”
岑子妤苦笑。
岑子千把车钥匙交给初夏,让她开自己的车回家,文静是真累了,一回房就歇下,佣人收拾了吧台,连客厅的大灯都关了。
没见到岑子妤,岑子千只好去她房间找,门半掩着,他走进去,环视了一周也没看到人,岑子妤突然从浴室出来,猛地看见他,吓得一跳,手里的粉盒也滚落到地毯上。
岑子千捡起来,诧异的说:“大晚上的,你还用这个。”
岑子妤抢回粉盒放进梳妆抬的柜子里,支吾的说:“今天新买的,试试效果嘛。”粉盒是初夏的,也是初夏教她用这个来遮住红肿,岑子妤故意在岑子千面前走过去,他丝毫没看出来,岑子妤不禁松了口气。
“四哥,你明天上班吗?”
岑子千挑了下眉,问:“有事?”
岑子妤讨好的说:“明天陪我去趟红军小区吧。”
岑子千用长腿勾过床前的椅子,舒服的坐上去:“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岑子妤长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想去找戒指,和光哥送我的戒指,被我弄掉了,他要是知道,肯定会生气。”
岑子千撇撇嘴,说:“戒指而已,邵老二又不是没钱,掉了就再买一枚,也值得你紧张成这样。”
岑子妤恼怒的大叫:“四哥!”
岑子千摆摆手,说:“知道了。”
岑子妤担心的说:“这么久了,搞不好已经被人捡走了。”
岑子千摸了摸鼻子,说:“没事,你也可以买个一模一样的,有件事我得问问你,和光跟周仕崇走得很近,你知道吗?”
岑子妤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岑子千面色一沉,说:“有机会你劝劝和光,周仕崇这个人,并不好惹,倘若不慎惹得一身骚,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
岑子妤目光一怔:“四哥,你听说什么了吗?”
岑子千摇摇头,说:“就是什么都没听说,才觉得奇怪。”
岑子妤若有所思。
岑子千表情复杂的问:“婚礼的事,你有跟和光商量吗?”
岑子妤眨了眨眼:“不是正在筹备嘛。”
岑子千微愣:“这算哪门子的筹备,我爸妈不好问你,伯母身体又不好,只是定了日子,婚礼在哪里举办,宴请宾客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也没说让和光哥和三姐他们回来,还有邵家,也不见动静。”
岑子妤茫然的说:“妈的意思是,不用大肆操办。”
岑子千还是觉得不对劲,说:“你还是问问和光,毕竟是婚事,不用搞得那么神秘。”
岑子妤说:“那我问问。”
过完年,岑子妤的心情也平静下来,蒋温茂身体渐渐恢复,气色也莹润了不少,她提出想跟邵家商量婚事,却被岑天华阻止了。
“婚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操办,让他们多经历一些事,才晓得珍惜,父母要是什么都办得妥妥当当,反而不好。”
蒋温茂不放心:“孩子们懂什么,操办婚礼太复杂了。”
岑天华拍拍她的手,执意说:“你好好保养身体,他们也少担心,这样才最好。”
蒋温茂轻叹了口气,她甚少违背丈夫的意思,这次,也只得作罢。
邵和光带着岑子妤正式拜见邵伟良和单芷安,为邵和宜的事,单芷安狠狠大病了一场,但日子一久,她也就慢慢放下了,这场病令她感慨不少,便是对邵和光也恢复了以往的感情,邵家的第一门喜事,她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邵和光沉着脸聆听邵伟良的教诲,尽管邵伟良心里是高兴的,但一看到儿子,脾气蹭蹭往上窜,只差没指着鼻子大骂一顿。
邵和韵怕岑子妤觉得尴尬,忙拉她去厨房,盛了一碗汤给她,说:“尝尝,看有什么不一样。”
岑子妤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说:“鸡汤?”
邵和韵兴奋的点点头。
岑子妤笑着说:“不就是鸡汤嘛,看你神神秘秘的。”
邵和韵不服气的说:“这是我亲手炖的鸡汤。”
岑子妤惊诧不已:“你什么时候学的炖汤?”以前的邵和韵连葱和蒜都分不清,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邵和韵兴奋的问:“好喝吧,我妈生病这段期间,可全是靠我的爱心鸡汤才撑过来的,不然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好。”
岑子妤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说:“你瘦了!”
以前的邵和韵尽管是尖下巴,但两腮圆圆的,标准的包子脸,带着婴儿肥,但现在看来,脸上的肉全消失了,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邵和韵笑着说:“以前想瘦也瘦不了,不知怎地,突然就瘦了,我妈都说了,我瘦下来耐看点。”
岑子妤不以为然:“还是以前好看。”
一直到吃饭,邵伟良才训斥完,单芷安怕邵和光心里不舒服,悄声说:“你爸爸也是为你好,他说的话,你听听便罢,也不用较真。”
邵和光难得听话的点头。
饭桌上,单芷安热情的为岑子妤夹菜,一直督促她多吃,长胖点以后怀孩子也会轻松一些,一句话,羞得岑子妤的脑袋快要埋进饭碗里,还是邵和光霸道的盯着她,她才努力咽下饭菜。
虽然都是极熟悉的长辈,但身份突然转变了,连感情都变了。
单芷安看着岑子妤愧疚的说:“本来婚事应该由我们来安排,但我身体不好耽误了这么久,你邵伯伯也不方便出面,好在现在办事挺方便,房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听和光说都布置妥当了,至于酒店的安排,咱们两家肯定是定最好的,就是宾客这方面麻烦了一些,明天我去见见你爸妈,再好好商量。”
岑子妤正要说话,手突然被紧紧握住,她诧异的看过去,只听见邵和光沉声说:“爸,妈,我们不打算办婚礼,八号是去领证。”
所有人一惊,包括岑子妤都愣住了。
单芷安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不办婚礼?为什么不办?”
邵和光说:“结婚是我和小五的事,妈,您就别过问了。”
单芷安脸色一变,生气的说:“不过问?你一句话轻轻带过,就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和你爸坚决不同意,且不说我们本就疼小五,就算邵家跟岑家没有一点交情,我也允许你这般轻待小五!”
邵和韵被吓到了,赶紧扯着母亲的袖子,轻声安抚,又焦虑的望着邵和光。
许久,邵伟良开口说:“小五父母知道吗?”
邵和光看了岑子妤一眼,说:“我跟岑叔说过,岑叔随我和小五的意愿。”
邵伟良盯着岑子妤问:“你也不想办婚礼?”
岑子妤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原本以为是有的,突然间说没有,她还没反应过来。
邵伟良目光锐利无比。
手上的疼痛提醒着岑子妤,这些都是邵和光安排的,她应该跟他在一条战线上。
“邵伯伯,这是我跟和光商量过的。”
邵伟良脸色不好,他转动轮椅,佣人看到忙来推他,单芷安也扶着头回房了,岑子妤松了口气,邵和光在她手上捏了捏,算是安抚。
“二哥,小五,你们真只打算领证吗?”邵和韵怯怯的问。
邵和光拉着岑子妤站起身,说:“照顾好爸妈,我们先走了。”
离开邵家后,岑子妤脸上一直平澜无波,邵和光沉默地将车开到山上,夕阳无限好,橘色笼罩着整个大地,温暖而宁静。
岑子妤站在山顶的最高处俯瞰,将整个A市都收入眼底。
风渐渐变得柔软,她伸手按住飞舞的头发,他从身后抱住她,声音低沉得近乎疼痛:“岑子妤,以后,我再补偿给你,好不好?”
好?
还是不好?
补偿又是什么?
岑子妤很困惑,没有婚礼,她反而觉得轻松,而对邵和光来说,恐怕也会觉得轻松吧,这场婚姻,本来就不是因爱结合。
没有婚礼,就不需要有负担。
蒋温茂得知此事时,先是一愣,然后神色复杂的望着岑子妤,到底什么都没说就回房了,岑子妤不禁难过,她分明在母亲眼中看到了失望和心痛。
岑子妤整日闲在家里,有时候邵和光叫她出去吃饭,她也尽量找借口推脱,或许是因为愧疚,邵和光并没有逼得太紧,一直到六号,岑子妤都没见他一面。
岑子妤心里惦记着初夏,说不定她以为李晟成今天结婚,而躲在家里痛苦,岑子妤打电话去公司,安妮说她请假了。
想来想去,岑子妤还是打算去初夏家一趟,她总闭门不出,母亲的担心都写在脸上了,福伯开车送她,直接去了金义,初夏刚搬了新家。
初夏告诉过她楼层,岑子妤很顺利就找到了,小区的位置虽然偏了些,但装修得非常好,一看就是高档公寓,难怪初夏能这么快搬进来。
岑子妤站在门口按门铃,许久都没有反应,她正打算打电话,门突然开了,初夏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只围着浴巾,露出精致诱惑的锁骨,脸上还有未散的红晕,一看就是刚沐浴过,但初夏看见到她,竟像见了鬼一样惊呆了。
岑子妤不禁好笑,问:“怎么才起床吗?”
初夏回过神,脸色顿时刷白。
岑子妤瞧出不对劲,玩笑的说:“莫非你藏了男人在家里?”她往里面一探,门旁就有一个挂衣架,一件鸦青色的西装外套挂在上面,岑子妤一怔,下意识的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初夏抓都抓不住她。
岑子妤一直跑到楼下,才喘了口气,福伯的车就停在那里,她整了整脸色,平静的坐上去。
福伯问:“简小姐不在家吗?”
岑子妤恍惚一笑,说:“是啊,真不巧,她不在。”
那件鸦青色的西装不停在眼前晃来晃去,岑子妤有些崩溃,她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会,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她闭上眼,将手机关机。
岑子妤有些发烧,她躲在房间偷偷测体温,三十七度五,不算太严重,但她整个人晕乎乎的,晚饭没吃就睡了,万妈到房间看了好几次,见她睡得沉,也就没叫醒,只跟打了好几次电话的邵和光说,看上去很累,一直睡着。
岑子妤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蒋温茂急坏了,差点叫医生来。
“怎么累成这样?”蒋温茂蹙起眉头。
岑子妤用手摸了摸额头,好像不烧了,她撒娇的缠住母亲的胳膊:“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睡。”
蒋温茂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快起来梳洗一下,我让万妈给你准备吃的。”
岑子妤乖巧的点头,余光瞥见梳妆台有个盒子,分明不是她的东西,不禁问:“那是什么?”
蒋温茂说:“是子千早上送来的,你在睡觉,就没吵醒你。”
等母亲出了房门,岑子妤将盒子打开,是戒指,那枚戒指找不到了,她根据印象画了张图给四哥,本来他只说尽量找人做得一样,可眼前这枚戒指跟邵和光送的那枚,就是一样的,岑子妤把戒指套在手指上试了试,很合适。
手机突然响了,岑子妤吓了一跳,瞪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想,也许是万妈帮她充电,顺便开机了,以前她总忘记充电,都是万妈在帮她。
想到明天的事,岑子妤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起电话。
“睡得好吗?”男人的声音很温和,煞是好听。
岑子妤嗯了一声。
邵和光说:“我明天八点来接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