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倒打一耙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婆子一笑,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老奴可不知,老奴在栖霞居当差,没差遣不敢踏入听雪阁,哪晓得听雪阁的事情?奴婢最后一次来此,还是大姑娘去庄子上那日,老奴犹记得,那时这里就是空空荡荡,没一件东西了。”

看看,推得干干净净!兰初雪知道从秦婆子口中问不出什么来,就看了看兰枫,正好瞧见兰枫如释重负般的神情,不由皱了皱眉,垂目沉思。

陆妈妈一张圆脸气得通红,这里有没有东西,她比谁都清楚,她咬着牙道:“秦婆子,少胡说!大姑娘与我走时,博古架上的古玩字画一样不少!”

秦婆子目露讥诮,怪声怪气地说:“陆婆子,你莫要张狂,仔细我当着大姑娘和大少爷的面将你的丑事捅出来!将来落得个悲催下场,可别怪我!”

听着这往身上泼脏水的话,陆妈妈一股怒气自心底直涌上头顶,她扯着秦婆子的衣袖,冷笑道:“好,当着大姑娘和大少爷的面,你倒给我说清楚,我有何丑事!说不出来,仔细我扒了你身上的皮!”说着不忘看了看兰初雪,她自是问心无愧,可大姑娘年幼,心思单纯,不懂大宅门底下的腌臜事,万一误信秦婆子的话,她将来如何自处?待见兰初雪目光清冷地看着秦婆子,心里松了口气。

“呵,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可别后悔!”秦婆子冷笑连连,“你仗着是大姑娘的乳母,大姑娘信任你,万事交与你去办,就悄无声息地拿了三太太珍藏的古玩字画去典当!”又转向兰初雪,“大姑娘不知,你当时在病中,终日躺在床上,陆婆子拿着三太太的东西去典当,还被二太太撞见过一次,二太太怕你怒极攻心,一直没敢跟你说。”

陆妈妈气得浑身颤抖,双手哆嗦,指着秦婆子半天吐不出一句话,秦婆子一甩手臂,挡掉陆妈妈的手,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这时知道害怕了!”

陆妈妈恼得抬脚踢秦婆子,兰初雪一把拽住她,冷眼看着扑上来的秦婆子,待陆婆子到了近前,轻轻抬脚一挡,扑通一声,秦婆子四肢触地,摔了个大马扑。“我虽病着,但眼没瞎耳不聋,还能明断是非,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陆妈妈的名声!”陆妈妈踢打秦婆子,是两人打架斗殴,钱氏要责罚,她还没理拦着,可她若踢了秦婆子,是主子教训奴才,钱氏最多说她逾越,或者多事,却不能怪她。

秦婆子这下摔,膝盖正好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她脸色大变,忍不住哭嚎起来。

“住口!”一直没做声的兰枫忽地高声喝道,“吵闹哭号,也不怕惊扰了主子!不懂规矩的奴才,跪地自省一个时辰!”斯文人发威,自有一股气势,秦婆子才挣扎着站起来,陡然听到,吓得一缩,骇然看向兰枫,双腿却不由自主的弯曲,端端正正地跪倒在地上。兰枫再不理她,转身与陆妈妈道,“清者自清,你若没做亏心事,就该坦然应对,或是回明二婶,请她查个明白,或是自己找出证据,以示清白。这样冲上去就要与人动手,成何体统?置家中规矩何在?”

说罢,颦眉看向兰初雪,“大妹妹还想去何处?”

“我想再去看看爹娘平日起居之处。”兰初雪瞧得出,兰枫不想她揪着秦婆子不放,而她,也不想与秦婆子纠缠,与她为敌的是钱氏,秦婆子不过是粒棋子罢了,领了罚,能让钱氏脸上难堪,作用就已经达到。

不出兰初雪所料,听雪阁正房内,除了家具,值钱的摆件一样不剩,而原主所住的房间,金银珠翠的首饰全被人收得干干净净。她挑挑拣拣,挑出十几样稍微值钱的,恰时,端砚领着两个妇人进来,陆妈妈便与两名妇人合力将东西抱出去。

兰初雪看着几人进出,兀自思索。

一路行来,兰枫几乎没再说话,只默默地留意兰初雪,此时见她沉思不语,似乎很伤感,上前劝慰一阵,又道:“陆婆子是大妹妹的乳母,从前又是跟着三婶的,我知大妹妹信任她。可奴才终究是奴才,难保没有私心,为钱财做出祸害主子的事情。秦婆子行事可恶,但她说撞见过陆婆子变卖听雪阁的东西,想来这话有据可查。这等人,大妹妹可留不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相信陆妈妈,当日随我去庄子上的人,都想法设法地走了个干净,只有她与我在庄子上相依为命,这份真情瞒不了人。”兰枫的反应她不奇怪,兰枫一贯觉得钱氏不错,自不会相信一屋子的古玩字画被钱氏私吞,“再说,兰家门房不是木头,也不是摆设,陆妈妈想要将几十件古玩字画搬得一样不剩,谈何容易?”

听她还袒护陆妈妈,兰枫眉头皱得更深,心道,看样子得当众揭穿陆婆子,她才能相信。

兰初雪见陆妈妈那边已然归置妥当,便道:“大哥难得休息一日,我却累得大哥陪我跑来跑去,真真是过意不去。”起身与兰枫福了福,“我这就要回庄子上去,大哥快去验看悬香太守罢。”

提到悬香太守,兰枫眉眼间露出笑意,“大妹妹不是说想去看看么?我们同去吧,是了,就要近午,大妹妹不如留下用了饭再回庄子。”

“我是愚人,不懂墨,还是不去了。”兰初雪见兰枫还要劝她,灿然笑道:“我也不瞒大哥,其实我并非着急回庄子,而是心中记着索饼的美味,嘴馋,想去尝尝。”所谓索饼,就是切面、水滑面、挂面一类的面食,初来时兰初雪脑中冒出这个词,不知何物,费了好大劲才从陆妈妈口中问明白。不过,她这时说出来,倒不是真想吃,而是想说服兰枫,早些放她出去逛绣品铺子。想着逛绣品铺子,她顿时将钱氏抛诸脑后,脸上露出几分跃跃欲试来。

一笑风雪融,兰枫见到这灿若繁花的笑容,微微一愣,这位大妹妹,从何时起,竟有了这般明媚张扬的笑容?他的记忆里,全是她娇柔沉默的样子,偶然见她笑,也是娇怯中藏有忧色,让人看着发酸。无论如何,见她似乎放下心中的悲伤,也跟着高兴,“科甲巷有家于记水滑面最美味,只是生意火爆,不早些去只怕吃不上,妹妹快些去。”又叫来端砚,“我的月例还剩多少银子?”

端砚道:“您这个月买了五刀锦王府出产的香笺,花去二十五两银子,如今只余一两银子。您托肖管事买的悬香太守,还没银子会账,暂且由账房上垫支,讲明从您的月钱里扣,您余下几个月都得靠这一两银子过活。”

兰枫默了一默,他竟不知自己如此穷,对上兰初雪的目光,有些羞愧,忙扯下腰间的玉佩,讪讪然地笑道:“妹妹将这玉佩拿去当了,能得三五十两银子,能够妹妹暂且支撑一阵,以后,我又再设法帮你。”

虽说兰枫信任钱氏,但见他真心替自己着想,兰初雪心里还是承情,她笑着将玉佩推了回去,“大哥莫要担心,我的病已经大好,看病抓药的银钱能省下,我的月例尽够。”见兰枫还欲再说,她道,“我的银子不够时,自会跟大哥开口。”

兰枫见她坚决不收,只得作罢,“那妹妹可要一言为定,千万别像从前那样,万事都自己扛着。”

兰初雪点点头,与兰枫作别。

兰枫见她似不想去与钱氏道别,忍不住提醒,“二婶那里,妹妹还是去一趟吧。”看了这许久,他不知孰是孰非,该去信谁,却也清楚钱氏与兰初雪之间有罅隙。

兰初雪看了看跪在一丛芭蕉下的秦婆子,道:“时辰不早,二伯母那里改日再去,大哥替我解释几句。”钱氏不想恶名四处传扬,她也不想,当着兰枫,面子上的话她还是得说两句。

兰枫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秦婆子,只当她怕钱氏为难,不好勉强,只颔首应允。

从兰家出来,兰初雪吁了口气,心道,这都是什么人!什么事!上了驴车,陆妈妈一言不发地跪到兰初雪身前,“大姑娘,老奴指天发誓,没做过半点对不起姑娘和三太太的事情。”

兰初雪被她吓一跳,“妈妈的为人,我自是知道,又怎会听那婆子几句话就疑心妈妈?妈妈快起来罢,让外面的人听见不好。”说着上前搀扶陆妈妈。

听兰初雪半点疑心的意思都没有,陆妈妈心里好受些,但想着方才所见,眼中涌起泪花,“是老奴无能,没护住大姑娘不受人欺负,也没保住三太太那一屋子的古玩字画。”

兰初雪是换了馅的,并非原主,对于原主母亲的古玩字画,她虽心痛,虽恼恨钱氏,却没有陆妈妈那般痛心疾首,闻言握住陆妈妈的手,郑重地道:“妈妈,来日方才,终有一日,我会让她全数吐出来。”话是这样说,她想到秦婆子构陷陆妈妈的话,心里没底,钱氏看来是打算让陆妈妈背黑锅。这事钱氏筹谋已久,她才来两月,许多事许多规矩不懂,贸然闹起来,她的赢面极小,所以,只能一言不发地离开。她目前能做的,就是保证陆妈妈不遭钱氏黑手。

想到此,她心里一凛,初来时她一直没想明白,钱氏用了两年时间替换听雪阁的下人,为何惟独将忠心耿耿的陆妈妈留在了原主身边,原来,钱氏早就打定主意让陆妈妈背黑锅!

吁了口气,她压下心里的惊怒。她,得尽快让自己站稳脚跟,这样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日子,她可不想过。

胳膊扭不过大腿,陆妈妈也知要回东西千难万难,“二老爷二太太指望不上,将来大姑娘可怎么办,没有娘家庇护,女子在夫家如何站得住脚?要是舅老爷挣得军功回来就好了。”

舅老爷指的是鲁氏的胞弟鲁大成。鲁氏成亲不久,父母俱亡,唯一的幼弟伤心下变卖家财,随后投了军,初时那几年还时常送信回来报平安,可五年前北戎战乱,一下子断了联系,从此音讯杳无。兰初雪有原主的记忆,自然记得这事,闻言道:“靠山山崩,靠树树倒,做人不能指望别人,还是靠自己稳当。”

“大姑娘这话在理,人哪,就得靠自己。”陆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张细白如瓷的脸上,只见兰初雪目光坚毅,嘴角扬起淡淡地浅笑,哪里还有半分从前那种哀婉悲戚的神色?微怔后不由感叹,大姑娘终于长大了。

瞧见陆妈妈眼底尽是怜惜,兰初雪大笑:“妈妈也许久不曾吃索饼了吧?今日咱们敞开肚子吃,吃个够。”

————求点击、收藏、各种票票——(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至高降临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农家娘子美又娇重生之为妇不仁嫡女娇妃命之奇书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弥天记女配她天生好命
相关阅读
惹上一群妖孽:坐拥七夫巾帼枭雄:云倾天阙爱得太晚兼职少奶奶大牌男神赖上我萝莉皇后很腹黑特种兵之独宠女军王炙热牢笼:女人,你好甜误惹花心少董冷漠军少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