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大哥,不能将敏敏嫁往青国。凤瑛表面温润,实则乃心狠手辣之辈,如今四国纷争不断,青旌两国又比邻而居,早晚免不了一场大仗,我们这不是把敏敏往火坑里送吗?不行,不行。若是战青两国果真结盟,奚痕纵使万死也要将其挡在国境之外的!求皇兄三思。”

燕奚痕说罢,撩袍跪地,目光坚定望向燕奚侬,眉头却蹙得紧紧。

燕奚侬回望他,神色反复几变,却没有像以往千万次一般将他扶起,而是猛然转过身去,蹙眉冷声道:“你莫要再劝,此事朕心意已决。”

他似是甚为艰难地喘息了一声,才又道:“朕是这旌国的帝王,不能让旌国又任何风险,必须对旌国万万千千百姓负责。今日朕唤你过来,不是问你意见,听你劝告的。是将旨意传给你,公主前往青国之事刻不容缓。这些年朕忙于政务,对敏敏关怀不够。你虽是常年在边关,可素来和敏敏亲厚。这事,你……择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吧。至于母后那里,朕会……咳咳……”

他说着便剧烈咳喘了起来,撕心裂肺。燕奚痕本还欲再劝,然而仰望着哥哥憔悴的背影,颤抖的肩膀,只觉心痛难挡,一股涩然拥堵在喉间,堵得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心知大哥所说都对,大哥此刻心中怕是比任何人都来的痛吧。

他起身正欲去搀扶燕奚侬,却敏锐地扑捉到一丝响动,他骤然回头望向湖边一处假山,冷声喝道。

“谁在哪里?!出来!”

喝声稍罢,燕奚侬也渐渐停止了喘息,回头望了过去。一阵静默,一角红色的锦裙自假山后慢慢而出,燕奚侬顺着那红色衣角目光上移,身子一晃,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敏敏……你怎么躲在这里!”

燕奚痕惊异一声,神情也微带慌张,但见燕奚敏站在假山旁,面色苍白,一袭红衣更是衬得面容残切。她双眸含泪,身体微微发抖,那样子竟让他有些不敢面对,别开了头。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不用再找什么机会告诉我了。和亲……我去!不过我要清华君亲自送我前往青国。”

寒风呼啸,严霜扑面,罄冉只觉自己置身在一片茫茫大雪原中,四周是一片肃杀的白,她茫然四望,孤单而无助。

那白色的风霜铺天盖地而来,没有尽头一般,她疯狂的奔跑,突然前方似是出现了爹娘和姐姐的身影,她惊喜万分,大声呼喊着扑了过去。

“爹爹,娘亲,姐姐,你们来找冉冉了吗?你们等等冉冉啊!”

狂风卷起团团风雪扑上面颊,眼见那身影越来越模糊,她急得嘶吼着,凄厉地唤着。

突然,四周一暗,她四下找寻,一股热浪袭来,接着是熊熊燃烧的房屋。那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再次逼来,火舌狂卷,她看到爹爹娘亲便站在燃烧的烈火中冲着她笑。

“爹,娘,你们出来,你们快出来啊!”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想要冲进去,可是面前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任她如何也不能接近他们。大火中,娘亲缓缓望了过来,她的面上竟挂着笑意,她缓缓抬手,摇头说着。

“冉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吧。爹娘不能再伴着你了,你得坚强地活下去,要珍惜拥有的,乐观地活着。”

罄冉见娘亲就要转身,急唤着:“娘亲别走,没有你们,冉儿怎么办啊?”

爹爹却是朗声一笑:“孩子,好好活着,爹娘会在远处看着你的。”

罄冉见爹爹说罢便拉了娘亲,眼见身影越来越模糊,她大惊挣扎着不停喊叫。这时姐姐从远处走了过来,她上前挽着娘亲的手,回眸笑道。

“妹妹,不要再想着我们了,去找你的幸福吧,还有很多美好的事在等着你啊,去吧,去吧……”

随着她温柔的声音,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将罄冉卷入其中,热浪越卷越大,爹爹、娘亲、姐姐的身影再不得见,罄冉挥动着双手,惊呼一声,自梦中恍然而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娘亲!别走!”

站在床边拿着湿巾正欲往罄冉额头覆去的蔺琦墨动作一顿,只觉天下间所有的哀楚、痛惜、焦虑、惊慌之情,仿佛都包含在她那一声呼唤中。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容,但觉那面上再也不见往日的肃然、冷漠与清淡,眼前的,只是一个被噩梦纠缠着的苦人儿,只是一个唤着亲人的普通女子,脆弱而孤单,挣扎彷徨着走不出心魔的纠缠。

蔺琦墨满目怜惜,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俯身将手中湿巾压上了罄冉额际,轻柔地替她擦拭着满面冷汗。

罄冉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一凉,她身体猛然一震回过头来。迎上蔺琦墨幽黑爱怜的双目,她目光一闪,茫然地望了望外面。

刺目的阳光挂在窗外,看样子已到了下午,阳光逼来,罄冉只觉眼睛疼痛难忍,肿胀的厉害,头更是一阵轰鸣乱响。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双眼定然肿地如核桃,自离开庆城,她就没有再这般哭过。

少时在云荡山习武,有时候练地累了,苦了,会偷偷背着师傅掉几滴眼泪。长大后,便再未哭过鼻子,纵使在军营每日面对死亡她都咬牙挺了过来,却不想有一日会躲在一个男子的怀中哭成泪人儿。

额头的清凉让浮躁的心微微安定,罄冉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余光撇到身前那抹白色,她微微清了下疼痛难抑的喉咙,抬手按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问道。

“你怎没去休息,我……咳咳……”

罄冉一开口便觉喉咙火辣辣的疼,一阵干痒令她咳嗽了起来,面前雪柔的白色飘荡,修长的手托着一杯温水送至面前。

罄冉抬头迎上蔺琦墨微笑的眼眸,她心头一阵急跳,忙错开目光,接过他递上的水,仰头喝了两口,这才觉得舒服不少。

“我怎么了?”

“着了凉,有些发热,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可是饿了?”

蔺琦墨拉了椅子在床前坐下,目光关切。罄冉望他,但见他双眸中还有着清晰的红丝,眉宇间虽是不见倦意,可微乱的发丝,惹尘的衣袍都显示着他未曾休息一直在照顾自己的事实。

何时她竟也能睡得如此沉,连身旁有人都不知晓?那心头涌上的淡淡依赖又是为何……

方才的梦境清晰地宛若真实,娘亲要她珍惜拥有的,姐姐要她去找寻幸福,爹爹说他们会在远方望着她。他们的双眸是那么温暖爱怜,满是疼惜,就如面前的他。

幸福在哪里?她们在提醒她什么,她们要她珍惜的,找寻的可会是他……

罄冉茫然抬头,望向蔺琦墨,却猝不及防坠入他幽深的双眸。眸光切切涌荡着温柔和怜惜,罄冉定定望着他,似是想从那双眼睛直直望入他的心底。

蔺琦墨亦望着她,扬唇而笑,笑容晴透,像是破云而出的暖阳照亮了整张面容。

罄冉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可以如此天高云淡,无垠万里,似是可以容纳所有,温暖心房。

“为什么?”

罄冉茫然相问,话语中淡淡的忧,绵绵的倦。为何要如此对她,若不是他捅破了心中最脆弱的城防,她不会如此茫然,不会如此伤心,不会如此脆弱和彷徨。

蔺琦墨淡笑,目光柔和落在她微蹙的眉上。

是啊,为什么?是什么时候,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子就在自己心头眼底,不能无视,不能不看,不能不想?

是她在小巷中偷偷吞着眼泪将手中小小馒头攥的紧紧,却不愿表露脆弱时?

是她在孤苦无依时仍不向命运低头,费劲心思也要让父母入土为安时?

是她在庆城艰难的隐忍着一腔愤恨,却在凄苦的梦中无助地呼唤着爹娘时?

是她在暗夜中迎风而立,睁大眼眸望着乾垣殿被大火席卷却咬破双唇不自知时?

还是十一年后她一袭红衣在战国皇宫抚琴扬眉弦惊四座时?

在花街喧嚣,她衣袖挥扬清酒洒落,身影独坐时?

抑或是在白马之上她一掌将他击下马背,回眸处笑意飘扬英姿飒爽时。

或许更早,早在他第一次见她,她猩红着双眸从路边忽然闪出夺了他的马,他便在心中记住了她。

她的每一次出现似乎都能震动他的心,她不够温柔,不够娇媚,不够善解人意,甚至连女孩子独有的柔弱可人,在她身上也是寻不见的。

可这世上百媚千红弱水三千,却独有这一人像是注定了如此,注定要让你无可奈何,心甘情愿陷入其中,甘愿为她操心费神。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做噩梦了,时隔十三年啊……她心中有刺,她将那刺埋的太深太深,日日为其所累,被其折磨。而他深知其中滋味,费尽心思,只求她能痛快一哭,从此单或才能真心而笑吧。

罄冉见他怔怔望着自己,却一言不发,她眸光带了几分焦躁固执地盯着他,不愿移开。(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至高降临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农家娘子美又娇重生之为妇不仁嫡女娇妃命之奇书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弥天记女配她天生好命
相关阅读
王爷爱耍赖:傻妃翻身记军婚密爱:爹地,放开我妈咪!逍遥王妃倾天下女人太难缠:半面皇妃惹上一群妖孽:坐拥七夫爱得太晚兼职少奶奶大牌男神赖上我绣冠天下萝莉皇后很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