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妹妹。”她望着他认真地说道“都当皇帝的人了,还这么小气。”
“我小气?”他挑眉瞪她,他没要他们母女的性命已经是仁慈非常了,这还小气?“要她死,要她做宫女,你选一个?”
她气急狠狠瞪他:“蛮不讲理。”说罢迅速逃离他的怀抱,到内室的榻上补眠,马车上怎么也睡不着,刚一到含元殿又被他拎到这里。
见她一脸疲倦,他不再叫她任由她窝在榻上睡去。
收回目光,眼底却如死水般冰冷。千夏与大燕停战,楚夜澈暗中离京,只带着羽卫,必是寻她而来,看来当日在沧城的时候他失算了,以她的心性必会暗中通知楚夜澈自己还在人世的消息,他怎么一时大意了,若楚夜澈真认为她死了早就以死殉情而去了,怎么还会有心思去跟楚惊鸿打仗?他微微瞥了眼内室的方向,楚夜澈既然知道她未死,总有一天会找到盛京来,凭那些羽卫的本事他相信也要不了多久。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绝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凤眸中一掠而过的阴狠,楚夜澈,一日不死,他们便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安宁与幸福。手中的朱笔被霍然被他捏断,他咬牙道:“楚——夜——澈,你非死不可。”
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唤醒她的记忆。她是他的,谁也休息抢。十一窝在内室的榻上,突觉一阵战粟,微微瑟缩了下。
此时她尚不知,屋外之人心底是何算计,而她亦成为他计算的一部分。
楚夜澈与青龙一行人离宫数日,却未询得半分踪迹,在临州落脚以待其它羽带回的消息。已经快半年了,这茫茫人海,他们要寻到何年何月去。
“皇上,皇妃娘娘她……真的还活着吗?”白虎忍不住问道,如果在,她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给他们。
楚夜澈摊开手,一杯银色指环在手心,青龙微一怔,他记得这是小主子手上的,是当年应帝派他请人所制,这世上仅此两只,再无第二。
“这是幽寒院出事之后我在九华宫找到的,她告诉我……她没有死。”她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所以留下这枚指环告讯息,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青龙四人陷入无边沉默,玄武眼底若有所思,望向昊帝道:“也许……这是在娘娘去幽寒院之前放在九华宫的?”若是那样,那么那场大火死的就真是她了。
楚夜澈低眉望着手中的指环,浅然一笑:“这是她从来不会摘下的东西,怎么会无故留下?况且……她来找过我,虽然避着不见我,但我肯定……那是她。”那样的身影,即便隔上万世千生,他也绝不会认错。
四人一惊,如此这般,他们便真的信了。
“可是她若存心避着我们,要想找到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青龙喃喃道,他们寻了近半年都没有一点消息,看来她是真的有心要避让。
楚夜澈微垂着眉,幽寒院那场大火真的只是她一人所为吗,连羽卫都不知道,足不出宫就能寻到那么相像的替身,是谁在帮她。现在是她有心避让,还是……出了意外?
天下之大,这样找下去,如何寻得到她?
青龙四人不由忘了忘怔怔出神的昊帝,从临州之事到现在,昊帝便一直未曾有一日安眠过,小主子失去消息,最痛心的莫过于她,羽卫们还差点错怪于他反出千夏,如今想来不禁自责不已,小主子那般聪慧的人怎会做那样的事呢,枉他们跟随多年,竟然这般容易就被她骗了过去。
“我们……去景国。”楚夜澈忽然说道。
“景国?”四人不由一怔,不解地望向他,小主子与景帝不共戴天,她怎么会想去景国,更何况独身一人若是被景帝所擒……
“我感觉她在景国。”楚夜澈轻然一笑,找了这么久也未寻得消息,他只有这样凭着感觉去寻找,他相信这是冥冥之中她给予的指引。
玄武沉默片刻出声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景国境内,也未有消息,倒是宫中传出一些让人不可置信的消息?”
“什么消息?”楚夜澈霍然抬眸望向玄武追问。
“传言景帝广招秀女入宫随侍,但后来一怒之下又将所有秀女斩杀,百官忿然却不敢进言上奏,直到前些日子听闻景帝带了一女子回宫,极尽荣宠。”玄武回话道,虽然景帝设计害死应帝,谋权夺位,但没有主子命令,他们便也不招惹景国皇宫的人了,不过景帝的这些所作所为倒是让他大感意外。
楚夜澈微微眯起眼,顾长歌那般不惜一切也要报复于她,如今这般偃旗息鼓倒是让他有些不解了,那样报复心极重的人怎会如此轻言放弃,如今还这般纵情声色便更是让他不可置信。
“皇上,这样进入景国被景帝发觉,只怕……”青龙忧心道,景帝身系千夏江山安危一旦陷入险境他们如何担待得起。
楚夜澈微一扬手,道:“我必须亲自去趟盛京,不管有什么消息,五日后我们还在新州会合。”
“可是你……”这般孤身犯险若遇强敌岂不是个连报信的人都没有。
景国皇宫,顾长歌瞥了眼内室已经安眠的人举步出了御书房,直奔相国府。
斯云梵早早备下好茶相候,好歹相处多年他的行事方式他还算能了解一二。如今千夏与大燕停战,昊帝出宫寻妻,他定然是坐不住了。
“比预料地晚了小半柱香。”斯云梵抬手为其斟茶。
“你到是会掐时间。”顾长歌淡淡扬眉望他一眼。
“昊帝出宫寻妻,你定然是坐不住了,你将她藏在宫中,但他早晚也会找来,你不是坐以待毙人。”斯云梵淡笑轻抿一口茶。
“我要他有来无回。”楚夜澈不死,他与她永远都不会有安宁的一天。
“我会设法将他引来盛京。”斯云梵回话道。抬眸望了望对桌而座的妖娆男子,那张精致妖娆的面止似带着几分让人惊异的喜悦与温柔,是因为宫里的那个女人,江山天下他视之无物,结果却栽在了一个情字,还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
顾长歌眼底一掠而过的笑意,端起茶抿了一口:“我想……有些人做会比我们更合适。”
斯云梵微怔,随即一笑:“景绯月。”如若由他安排人送出消息,昊帝难免会起疑多有防备,到时下手便也多了麻烦,由景绯月送去消息便是再好不过了。他想,她是决不会甘心景国的皇宫就这么沉寂下去,她同样也在等昊帝的到来,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顾长歌冷然一笑:“其他事……你看着安排。”要在最恰当的时候让楚夜澈得知她在皇宫的消息,这样才能方便他们下手。纵然她与他曾是夫妻,但如今她是他的,谁也休想破坏他这份幸福。
斯云梵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沉默片刻道:“其实要杀昊帝……有一具最方便,亦最有成效的方法。”抬眸望向他,笑得意有所指。
顾长歌微一滞,眉角微皱,那确实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但是于他而言……太过冒险,沉吟半晌道:“我会安排。”别人也许会失手,但那个人下手,便会万无一失。
斯云梵朝他举了举茶杯,抿了口茶道:“我该提醒你的是,我的五年劳役期限快到了,你最好尽快找个接班人才好。”当年比武,他惨败而归,答应相助他五年,如今这五年之期也快满了,他也快解脱了。
顾长歌微一怔,笑语:“要想再找你这么顺手的还真是难得?要不我们再比一场……“
“停,打住。明知道是输,我还会比吗?我没那么多的五年送你玩,恕不奉陪。”斯云梵冷着脸道,他疯了才会再跟他比,好不容易等到了五年,他还是回去好好练他的武功过个十年八年再出来找人比。
顾长歌默然不语,这么多年来,斯云梵算得上是半个朋友吧,虽是对手,却又惺惺相惜,不知不觉这五年都快过去了,他犹记起当年那个方学成出师的少年,硬缠着他比武的情景,想来不禁好笑。
这个时辰她差不多快醒了,他抿唇笑了笑,仰头饮尽杯中的茶:“我回宫了。”说罢身影一转,没了踪影。
斯云梵淡淡摇了摇头:“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进进出出都跳墙算什么事?”
在斯云梵的暗中安排下,景绯月在第三日终于悄然出了宫,她虽然是有些成长,但比起他们的心思还差得远了,这皇宫上下的事他于景帝尽掌于手,她起什么心思又岂会不知。她自以为会算计到别人,而自己身为别人的棋子却不所知。
盛京繁华依旧,楚夜澈悄然进入城内,此时他尚不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劫难。突然间,远远看到人群之中一袭白衫的背影,他微一震疾步跟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