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洛洛立刻又叫了起来,“天喻哥,四周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到,你要不要出个声告诉我你在哪呀?”
“在……下……面……”
吓!
下面?哪里下面?
呃……总不会刚刚她摸到的那个软软的还有微温的地板其实是……苏洛洛连忙跳到一边,刚刚她跪坐的地方立刻传来一阵咳嗽声。
待咳嗽声缓了缓之后,宋天喻又再度开口叫了她的名字,这次声音正常得多,“洛洛。”
“是,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没关系,我苏洛洛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言下之意是,对不起刚刚我不是故意压你、还在你身上到处乱摸,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对于她的话宋天喻没啥反应,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模样说道,“记得提醒我,要叫你减肥。”
这是什么话,刚刚等待宋天喻说话的那几秒,苏洛洛也设想过很多种宋天喻可能会说的话,但怎么万万也想不到,他、他竟然会说这种话!
这家伙,老子不发威给你当病猫,苏洛洛心里想着绝对要给这家伙好看便抬起手往脑海中宋天喻肩膀的位置搥了过去,虽然她知道这种距离之下要打中他的机率是百分之负一百。
未料,见鬼的竟然真的给她打中了!
宋天喻又再度闷哼了一声,听起来很像是她刚刚叫他时,他给她响应的声音,这一听,苏洛洛心叫不好,之前宋天喻伤得极重时声音听起来也是这样,总不会刚刚落下的时候宋天喻给她当垫子压伤了内脏吧。
“天喻哥,你还好吧?”苏洛洛一边心急的问着, 一边到处摸索。
这鬼地方怎么就不亮一点,这样啥都看不见实在让人很慌,天晓得宋天喻伤得怎样了。还好,刚才进门是她拿的手电就掉落在附近。
视线恢复光明,他们俩便这样宋天喻在前查探,苏洛洛在后面跟着,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走了一段路,沿路她盯着宋天喻的背影,心底不停想着。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但却又一直想不起来,直到她注意到宋天喻用右肩背背包、右手拿手电筒的动作,她才知道她忘记的是什么。
苏洛洛加快脚步赶到宋天喻身边拉住他跟他说,“天喻哥,你刚刚从上面下来的时候不是给我压伤了哪里?我总觉得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听她这样问,宋天喻挑眉看了她一眼,才说,“没。”
“那你的肩膀……”说着,苏洛洛突然出其不意的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对于她这个动作,他只是微微的皱了下眉头。这样的动作已经表示他的肩膀被她这样抓住会痛。
“脱臼而已。”宋天喻挣脱了苏洛洛的手,便又继续往前,她清楚他的脾气,知道这家伙大概有自己治疗一下,确定没事,不拿任何东西只是不想再增加肩膀的负担,她便也不强迫他。
事实上,就算她想强迫他大概也办不到,不过为他做点什么她还是行的。
苏洛洛跑上前,拿着手电在路上照来照去,这样,他便不必一边背着背包一边还要拿手电筒。
虽然她是想连背包也帮他拿,但估计这家伙恐怕也不会肯便作罢。
宋天喻转过头来看向她,眼中带着讶异,她给宋天喻点了点头,想不到他竟然浅浅的笑了一下。
微笑呀!他竟然会微笑,而且还是对着她笑,那张迷煞祖国千千万万女性同胞的脸蛋笑起来就是有种形容不来的好看,看得她一张脸也忍不住烧得火辣辣,同时也更坚定了绝不拖累他的想法。
走出小屋,外面明晃晃的阳光让苏洛洛感觉一阵晕眩,两人去了医务室。
医生去帮宋天喻拿药去了,他找了消毒药水,把苏洛洛拉到身边坐好。
酒精棉球擦拭在她的伤口上,凉凉的感觉像是一下子沁进她的心里去。
“伤口的淤青还没有散开,往后每天擦两次这种药酒,用力揉,揉到发烫,应该两三天就会好了。”
将一些药酒倒在手心,浓郁的药香瞬时在房间里弥散开,浓浓的,烈烈的,他用手指搓热药油,然后敷在她额角伤口上。用力地揉搓她的淤伤,药油是温热的,他的掌心也是温热的,苏洛洛忽然有些不敢看他,低下头,僵直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越来越热。
不仅是他揉搓的额角在热,她的整张脸似乎都热得在燃烧。她一定是脸红了,苏洛洛慌乱起来。
“好了。”
“谢谢你。”看着地面快速地说完这句话,她就像兔子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向门口冲去。
“等一下。”
宋天喻失笑地说,看着她骤然停顿在门口,扭过头,小鹿般黑白分明的眼睛仓促地看了他一眼,就又迅速地盯回她的脚尖。
原来他是这么可怕啊。
宋天喻的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些。
“带上药油。”
他将重新盖好的药油递向她,见她的睫毛颤了颤,才伸出手接过去。
“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局促,打开房门匆匆走了。
暮色渐浓。
枝叶浓密的大树上。
苏洛洛将脑袋深深埋入膝盖,树叶沙沙地乱响,就像她混乱得渐渐不知所措的心。
她一直以为,努力就会有回报,只要她足够努力,终有一天她能靠自己独立生活,可是,即使她离得开那个家,也逃不出这个怪圈。
星星在树叶间闪闪烁烁。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抬起埋在膝盖中的脑袋,轻吸口气,手按住身下粗壮的枝干正准备跳下去,却忽然愣住了。
树下倚坐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似乎已经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点点星光透过树叶照耀在他身上,仿佛有光芒从他的体内流转绽放出来。
苏洛洛呆在树上。
不知是否该跳下去。
树叶沙沙轻响。
夜色无声。
他宁静地一个人坐着,如同睡着了般,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她竟不敢去惊扰他,呼吸不由自主也放得轻了些。
“要走了?”
周晟煦仿佛察觉了她的动静,微微抬起头,仰头微笑着看向坐在枝叶间有点不知所措的她,夜色的星光中,仿佛有如水的温柔流动在他的眼底。
苏洛洛怔怔地望着他。
脑中一片空白。
他站起身,对树上的她伸出右手,问:“要下来吗?”
她跃身从树上跳下去,右手落在他伸向她的右手上,温热的,温暖的,她忽然舍不得将手收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不说话,寂静又让她的心脏跳得紊乱起来。
“我来看看你。”
周晟煦安静地说,声音里有种理所当然的温柔。
“嗯?”
她不解地看着他。
“今天过的还好吗?”
“好。”
“你在树上呆了很久,看起来好像有难过的事情。”
她抱着膝盖孤独地坐在树上,如同被全世界遗忘了一样,身影像星光般忧伤。远远地看着她,这种忧伤忽然让他无法继续平静。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要不要和我说说?那样有朝气的模样才适合你。”
“我……”她傻傻地望着他。
“做你喜欢的事情,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就可以了。”夜色中,周晟煦的眼睛笑如星芒。
“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还是搬回寝室去住吧。”
“你有自己的环境也好,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回去。”周晟煦答应着。
“不用,我自己搬回去就好,你多陪陪伯母吧。”
苏洛洛收拾好东西准备战略转移的时候,接到了冷凝的电话,约她去她的学校宿舍见面。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冷凝,哭的梨花带雨的。冷凝也算是她们学校外贸学院有名的美女加才女,追求的人简直可以从宿舍排到学校门口了。
那些追求者里有心的几个还会一大早起来,包子豆浆的送到宿舍楼下,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的,就是为了给美人留一个好印象。可是如今,这样一个惹人怜的美女居然在自己面前潸然泪下。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钱有才向冷凝提出了分手。究其原因,就是钱有才的身边拔地而起了一个未婚妻。
冷凝一边哭着一边向苏洛洛诉说:“其实放假的时候去他们家那次我就有预感,觉着他父母不喜欢我。呜……可是他一直安慰我,想着他,我也就把那口气吞了。可是……可是现在他居然要和我分手。才短短的一个月呀,他身边就多了个未婚妻!呜……”
苏洛洛赶忙递上纸巾,拍着她的背,心里惶惶的。
冷凝暗自抑了抑情绪,接着说:“我知道,一定是因为家世。我倒要去看看,那个女人除了家世还有什么事比我强的!”
其实扪心自问,冷凝的家世是不差的,父亲是企业高管,母亲是大学的教授,也算是书香世家。
她想到这里,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寒冷。尤其是她想到了前几天在周晟煦那里的尴尬场面,也许她与周晟煦真的是走到尽头了。
冷凝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脸,等出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
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平稳地停下。从副驾走出来的撑伞男人,苏洛洛见过,就是昨天宴会上出现在周晟煦身边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