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修看着秦菲一步三扭地走向陈清婉办公室，拦下问她，“见了我都不打招呼，不认识啦？”

秦菲一心想着怎么能说服陈清婉立刻就把林永智调北京来，头也不抬，看见来人是莫小米的准后宫佳丽，赶紧赔着笑脸儿，“看你说的！时长不见你，确实有点认不出来了，哈哈……”

“傻笑什么啊，你一个人来的？”张安修往楼梯那儿看了看，有点诧异，秦菲和莫小米俩离异妇女，跟夫唱妇随似的走哪儿都是一双。他一直这么找，秦菲有点不乐意，“别耽误我的大事儿，你有闲工夫就找她吃饭切，慰藉一下莫小米饥渴的内心世界！”

显然陈清婉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仰在椅子里，故意沉着脸问她，“秦菲，你胆儿不小啊，找人挖我儿子的墙角，还想求我办事儿，想不想混了！”

真把秦菲吓住了，脸上僵着笑，不知所以。不过幸亏做了几年生意，还懂些察颜观色的决窍，赶紧捧起陈清婉的手在自己脸上磨蹭，“陈姐，您前世是宰相的命，别提撑船了，宇宙飞船都能打个来回！”

陈清婉笑着打掉她的手，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鲜少有年轻人跟她这么贫气，一来是因为碍于工作关系，大家都放不开，二来也因为她频繁地在两岸三地飞来飞去，除了存在银行里的一堆零和那个成天不问世事的儿子，似乎她的生活已经空乏得无须贫气了，就连事业也只能不停地扩张领域，才能换来一点点刺激和新奇。

“有事儿直说，呆会儿要开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秦菲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老陈同志，我强烈要求和林永智建立革命统一战线，共同进步，繁衍后代，创造幸福的新生活。”二皮脸突然变得一本正经，令陈清婉已经老化的脑子半天没转过弯儿来，讷讷地问，“说什么呢？”

“我已经三十多了，本来乐得逍遥自在，我的钱不多，但足够我买车买房，偶尔也能投资个小项目，感受一下钱滚钱的快感。但是，我现在，现在的我，特别想生个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我爱他，我想怎么爱就怎么爱，爱完了也不用还给人家，我……”

门被推开，秘书小张拿着文件夹正要进，坐在老陈办公桌旁边的那个女人，张牙舞爪地说着什么，老陈一头雾水地胡乱点头，完全没有一个决策者的威严样子。小张怔在门口，这份文件很重要，但是那个女人明显的哭腔令她不敢上前打扰，识趣地把文件放在门口，遥遥地冲陈清婉示意一下。

尽管点头了，可事实上陈清婉并不太懂，“你想生孩子？然后就去找林永智？是这个意思么？”

“是。”秦菲的眼睫毛上已经挂了星星点点的泪光，嘴角抽答着。

“菲菲，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林永智这个人好是好，在我手下很多年了，能力超群，我非常器重他，而且我也知道你们俩有过一点点感情，”陈清婉为难地举起右手，拇指捏着食指尖儿，“就这么一点点，你就说要和他生孩子，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秦菲搅着衣角的手停下来，脸上的阴云散去，有点坏笑，“操之过急？陈姐，你的词汇量很丰富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经常把生活叫成日子，为什么叫日子，而不是月子呢？说明生理上的繁衍后代就等于是生活，祖宗们把这个传统留下来，凭什么到了吾辈就得改变呢？不结婚不生孩子，只要有一个不结婚的女人，就势必有一个男人娶不到老婆，往小了说，影响国家的繁荣安定，往大了说，足以影响人类的繁衍进程，而且……”

陈清婉几乎笑岔气了，这都什么歪理邪说，“你等等吧！当时我劝你们试一试，也许会是一段好姻缘，你拍拍屁股追着莫小米回北京了，连个电话都没留，看见男人跟看见过期食品似的，闻都不闻，现在想生孩子了，就找小林？你想生，你也得问问人家的意见，要不然正理歪理全让你占了，这还了得！”

秘书小张又探进头，几次欲说还休，陈清婉只好让她进来。

“陈董，定在九点的视频会议马上要开始了，先得让小李他们调试一下设备。”秦菲听了，不等陈清婉开口，悻悻地拿起包要走，连背影都充满了挫败感.

男人身上的费洛蒙不亚于野兽的味道，刺激而危险，秦菲已经尝过了危险，那场失败的婚姻留给她的只有那堆不劳而获的财富，如果不是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她也不确定要过多少年，才能奋斗来这些丰富的物质。莫小米离婚后，镇定自若得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她坚持认为陈奕做了不要脸的事，作为无过错方，她当然有资格摆谱了。但秦菲不同，她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反思自己，越想越觉得在婚姻这份合同中，女人天生就是乙方的命，既然如此就应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遵守共同的约定，何必非要打破头让男人无法安享权利呢？

怀疑人生的结果就是她兴冲冲地来找了陈清婉，先撇开矫情劲儿，把话泼出去，秦菲要的就是覆水难收的勇气，可小秘书逐客似的话当头一棒，短暂的间歇之后，直冲脑门儿的热血已经退却，她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一个不荒唐的地方。

陈清婉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她，追出门口，喊她，“菲菲，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林永智，我是秦菲，时间宝贵我就不介绍自己了，我知道你一定记得我。离圣诞节很近了，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礼物了，今年我一定要为自己准备一份大礼，一份无与伦比的礼物，我想要一个孩子。没错，你不用惊讶，我是个三十岁的女人，生孩子是这个阶段的正常生理行为。我的眼角有三条鱼尾纹，眼睛是三百度近视，除此之外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此外，我有一栋房子，不是豪宅，够我们住，还有几处投资也在盈利，所以你无须额外负担我的生活，这就是我的情况，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画面中的林永智明显僵住了，蓝白条纹相间的衬衣令他的胸膛显得挺阔，也因此更能看清身体起伏，身后有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发放会议文件，倒茶，此时统统呆住，看着视频中一脸坚定的秦菲，甚至带着些负气的质问，“说，你愿不愿意？”

“为什么这么突然？”林永智紧紧握着拳头，按在桌上，听不出什么语气，无从分辨他的立场。

秦菲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扬起嘴角，笑得优雅，“这是我的圣诞礼物，我一刻也等不了，你是最佳人选，我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画面毫无征兆地定格了，不动，也没有声音。技术人员匆匆绕过她检查了一番，对陈清婉汇报说，“刚才的调试有问题，端口接触不良，几分种就好。”

会议室门口挤着几十个新来的实习生，听老员工说有人正在向香港高管示爱，以为是XXX姐之流的炒作，围观过后，猎奇心更重，且不说眼前这个高挑个子的女人姿色还不错，就凭她一句“你无须额外负担我的生活”，就够他们景仰，要知道她面对的那个男人年薪至少上千万。

秦菲屏气凝神盯着忽闪的屏幕，这几分钟的等待竟似长过千年，小年青们探询的目光令她如芒刺在背，她一辈子也没出过这种风头。幸好陈清婉抚住了她的肩膀，强大的力量瞬间安抚了她狂躁的心，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证明自己不是爱无能。

画面没有起色，却传来了林永智的声音，焦急不安的，“怎么样？还没好？怎么回事？快看看是什么问题！你别跟我说话啦，赶紧调好！”

似乎故意要挑起大家的情绪，连站在门口的围观者们都大胆进到了会议室，陈清婉笑着默许了。秦菲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火车头一样，发出呜呼呜呼的声音，冲撞着气流，无论林永智接下来要说什么，她的生活都会进入下一个转弯。

林永智手里正端着一个红色的锦盒，双眉紧锁，一看见画面中的秦菲，脸上立刻换上了虔诚的表情，“这个盒子里面的戒指我挑了很久，早就想送给你，但是你突然一声不响地走了，你无心留，我更无处去寻，只能随身带着它。如果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就收下它，否则我只当时空错乱，今天是愚人节……”

“嫁给他，嫁给他！”秦菲在一片起哄声中看着林永智单膝跪下，托起一枚戒指，闪闪的光亮晃出了她的眼泪，嘴唇微微嘟起，适时的娇羞了一下，“你要是陪我一起过圣诞节，我就答应！”

“打个飞机而已，有什么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