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认为，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帮老陈看好眼前这个摊子，先按兵不动，鲁莽是两兵交阵时的大忌。

风陈旗舰店的装修已经完成，不管是珊温的设计，还是装修公司的技术和诚信，都让莫小米满意，尤其是正中间那座矮矮的假山，山顶还有水流一倾而下，山脚青青的苔藓散发着一种古旧感，几株绿萝葱葱郁郁，整个店里都有种欣欣向荣的气氛。

这个下午不太好过，尤其是对这二十几名导购来说。之前负责她们的李小姐是职业培训师，从职业礼仪和销售技巧着手，逐步规范她们的江湖习气。老陈曾经批示过，“我手下的销售人员要具备三个能力，能把衣服卖出去而不遭人讨厌，能把客人留住而不损失公司利益，能把自己和品牌推广出去而不卑颜屈膝。”

今天是最终的考核时间，只要莫小米一挥手，随时都会有人失去工作。快到店门口时，她打电话给秦菲，“到了没，大约十分钟后你就过来。”

进门之后，莫小米不痛不痒地说了些场面话，着重肯定培训师的成绩。瞥见墙角堆着几个大纸箱，皱皱眉头，“那是什么？刚发过来的货？”

“嗯，物流公司刚走，我们正要上架呢。”一个胸牌上写着“姚丽丽01”的女店员说。

莫小米挥挥手，“那就按正常行程工作吧，抓紧时间上架，如果不出意外，咱们下周就要正式营业了。”

店员们四散开来，拆箱的，拿衣架的，摆模特造型的，不亦乐乎。从这个方面看来，为期一个月的培训课程是有显著效果的，忙而不乱，杂而有序，默契指数足够五星。

莫小米默默地在她们的手脚工夫上挑毛病，门忽然被推开，一阵冷风嗖的一下窜了进来。

看样子，秦菲为自己打造的角色是刁蛮的贵妇人，胳膊上挎着个GUCCI最新款的包包，长长的羽绒服下包裹着两条筷子细的腿，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嗒嗒地响，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她冷若冰霜的话，“这是要倒闭了？怎么衣架上什么都没有？”

面面相觑之下，之前的那个姚丽丽01勇敢地走到秦菲面前，站姿端正，双手在腹前交叉，说了，“客人您好，我们这里是风陈品牌旗舰店，当然不是倒闭，因为我们预计下周正式营业，届时欢迎您的光临。”

秦菲瞟了一眼刚挂上去的几件衣服，疾步走过去，指了指，“这件还蛮不错，多少钱？”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还没有正式营业，所以这衣服还不能卖，请您等我们开张之后前来购买，谢谢惠顾。”

“惠什么顾？我还没买过呢，就算你们不营业，我先问好价钱总行吧？否则我怎么判断你们的品质，你们的价位，如果是白菜价，我刚穿出去就有一大堆人也在穿，那我多丢脸？到底多少钱？”秦菲说话的时候使劲搂了搂她的包包，翻了好几个白眼，连莫小米看得都想打她一顿了。

姚丽丽01又耐心地解释了好几遍，原则就是“没开张不能营业”、“您有钱我们也不能赚”、“欢迎您届时光临”，车轱辘话说了好几遍，秦菲就死咬一条，“我要试穿！我要交订金！”

店员们轮番轰炸，说尽了好话，碍于莫小米在场，谁也不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秦菲站在那件铁红色的大衣跟前，死活不肯离开，“这衣服吊牌上标的价格是五千八，不贵，你如果不收我订金，非让我等到你开业那天，万一它卖光了呢？我等了一个星期就为等它卖光吗？而且我还不知道它穿上好不好看，我为什么要等它？你给我一个理由！”

莫小米坐在假山的一旁，本来是想让秦菲测试一下这些店员的抗打击能力，谁曾想她入戏也太深了吧？逼得二十几个店员一副要起义的表情，涨红脸的，翻白眼的，还有几个快被吓哭了，连那个职业培训师都愣在原地，这样的顾客还真是前所未有，让保安架出去都不为过。

“小姐，这样吧，您的订金我们还是不能收，一会儿请店员为您量一下尺寸，库存数量我们还是有能力保证的，”莫小米说话时铿锵有力，她走过来的时候打算悄悄给秦菲使个眼色，让她见好就收，谁知这货一副赖皮样子，眼睛一直瞄着各款衣服，完全不给她机会。

莫小米只好拿出刚做好的VIP金卡递过去，“小姐，请您收好，这是我们的VIP会员卡，在我们的官方网站上您可以及时获知各款服装的最新动态，您打电话过来我们的店员会及时为您预留，另外……”

“我就是要试这件衣服……”秦菲终于正眼瞧她了，从手里抢过卡后，仍旧咄咄逼人地要求着。

“试吧试吧，小姚，带这位小姐去试衣间。”莫小米气急败坏地转过身，直想一个耳刮子抽向自己，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真应该让好脾气的罗月来冒充买家，至少那种软刀子让人不知不觉地死了，不像现在，被这贵妇逼得都亲自出马了，秦菲居然不卖面子！

莫小米恨恨地骂，王八蛋！

秦菲拿着衣服，趾高气昂地走向试衣间。一群小店员又开始交头接耳，被莫小米狠狠盯了一眼，只有站在试衣间门口的姚丽丽一脸坏笑。

手机哇啦啦地响起，是李曼莉。

“小米，你在哪儿？快过来！”

“啊？又怎么了？”

李曼莉跟作贼似的压着嗓子，“长话短说，沈娆娆约我见面了，我们还没谈半个小时呢，然后她突然接了个电话，听不懂叽哩咕噜地说的什么，好像很急。我正跟在她后面呢……”

“啊！你怎么跟的？开自己车目标太大了吧？你别被认出来，太危险了！”莫小米情急之下喊着。

“没事儿，我打出租车，”李曼莉正说着，突然急促地叫一声，“师傅停停停！就在这儿！”

莫小米拎起包就往外走，“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