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说完,在场者均神情各异,梦心细细观察着莫、苏二氏的面色,及身边丫环的动静。莫、苏二氏倒是显的沉稳,身型动也不动,脸上甚至露出不屑的神情。丫环如春一如往常一般,用满是问号的眼睛看向乐儿,满眸皆是难以置信。丫环小秀身子较为单薄,许是晨间来的匆忙有些受凉,打了个冷颤后双手捂嘴又悄声打了个喷嚏。
柳儿闻言笑着对梦心言道:“如此说来,让专人闻闻谁人手上有麝香,奴婢便可以沉冤得雪了。”
郑铭砚也开口言道:“去前院叫个与后院不相干的婆子来,闻闻即可。”
“爷,虽然那雄麝之香一月之后才会散尽,但其香味却会一天比一天更淡的。算算时日,此事也近半月有余了。想来香味己淡的仅凭人鼻是闻不出来了。”梦心言道。
“哼!闹了半天,乐儿所言全是废话。既然淡的人鼻都闻不出来,难不成还要牵只狗来闻啊。”莫氏不屑的冷哼道:“梦姐姐,你可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狗也闻不出来。”梦心一本正经的言道:“不过妾身倒有一物能闻出此香味,不妨一试。”
梦心一面说话,一面走向柳儿,从其手里接过出门时拎在手里的兔笼子,笼子里的黑白花兔,原本正在打盹,许是笼子突然震动吓了它一跳,立即坚起两只黑幽幽的耳朵,左右摇晃着,不停咀嚼的三瓣嘴动的更是快了许多。抬起两只前爪努力挠着笼子边缘,肥肥的屁股还大力的撅起,好似很不甘心被关在这狭窄的笼子里。
众人这才看见,柳儿竟然带着只兔子进来,适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梦心身上,谁也没有察觉柳儿手里拎着一只奇怪的花兔子。
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梦心打开兔笼,将肥肥的花兔-嘟嘟拎出来抱在怀里,一面轻抚着黑白相间的毛皮,一面言道:“众人皆知麝香是女人的克星,未孕女人久闻麝香便会影响生育,怀孕女人更是闻不得此物。前些时候,梦心有个远房亲戚从陌城来京城办事,爹娘便托人送来这只避麝兔,让梦心养在身边,以图小心驶得万年船。梦心见它可爱,便取了个名字叫嘟嘟。”
“避麝兔?是个什么来头?”郑铭砚问道。
“此兔其实与寻常兔子并无多大区别,唯一的长处便是嗅觉极好,而且对麝香更是极为敏感。一旦闻见麝香,便会不停的摆动双耳,以示警告。哪怕是常人闻不到的麝香,它都能闻出来。”梦心很是爱怜的抚了抚嘟嘟,对大家言道:“梦心认为,下麝香者定是后院之人,也就是说,此事在场者都是脱不了关系的。何不让它闻闻便知分晓?”
“都不知是不是真的。仅凭兔子便能定罪,皆不笑话。”莫氏不以为然。
“是不是真的,试试便知,难道莫妹妹不敢试?”梦心抱着嘟嘟,缓步走向莫氏。
被梦心一激,莫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伸出如葱节般的双手,言道:“试就试,身正不怕影斜!”
梦心将嘟嘟轻轻住前一递,尽量让嘟嘟不停耸动的唇鼻,在莫氏的手上细细闻着。过了好一阵子,嘟嘟并无任何异样,依旧安静的倚在梦心怀里。
看来莫氏的手双并未接触过麝香,接下来又依次试过其丫环如春,嘟嘟依旧同样安静。莫氏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向椅背处靠了靠,坐的更加安稳了。
“苏妹妹得罪了。”梦心走向苏氏,浅笑着对其言道。
苏氏一脸平静很是配合的伸出双手,并不多言。只见嘟嘟闻了好一阵子,刚刚缩回梦心怀里,忽然双耳便猛烈的晃动起来,两只长长的黑耳左右碰撞,好似很难受一般。
“哎呀,爷,你看见了吗?嘟嘟有反应了。”梦心惊诧的对郑铭砚说道,同时满脸惊愕的对苏氏言道:“苏妹妹,想不到下麝之人是你?爷平日待你也是不薄的,你怎么忍心去害爷的子嗣呢?”
苏氏大惊失色,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喊道:“不可能!不可能!这兔子有问题,我手上不可能有麝香味。我从来未曾碰过麝香,怎么可能。”说话间,又快步奔到厅堂中间,对郑铭砚说道:“爷请您明鉴,妾身从来没有碰过麝香,怎么可能手上有麝香的香味。定然是有人想要陷害妾身!”
梦心满脸无辜的对郑铭砚言道:“若是嘟嘟有问题,怎得刚才在闻莫妹妹时没有反应。想来不是嘟嘟有问题,而是苏妹妹你有问题吧?”
“你胡说。柳叶桃上的麝香分明是你房里的喜儿下的,怎么可能是与我扯上关系!”眼见郑铭砚对自己面露疑色,苏氏越发着急了,面色更是由红变白的急喝而出。
“奇怪了。不是说是柳儿下的毒吗,怎么此时又成了喜儿下毒了?”梦心杏眼圆圆,满是问号的望着气急败坏的苏氏。
被梦心如此一问,苏氏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急忙辩解道:“对对,妾身一时口误。爷,妾身正是想说,那麝香是柳儿下的,梦姐姐定是想要庇护柳儿,才会使出这招兔辨麝香的荒唐法子。爷,您可不要被她给蒙骗了才是。”
“口误?”梦心冷笑着言道:“苏妹妹至从入府以来,一直都是谨言慎行,性情更是沉稳笃定。如此关键时刻,怎么可能口误?难不成那麝香真的是喜儿所下?”梦心言毕,转身意味深长的望着喜儿。
喜儿吓的小脸苍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言道:“大少爷明察,不关奴婢的事。”
郑铭砚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言道:“梦心,既然你深信这只兔子能够辩出麝香。就让那兔子闻闻便知。”
“哟,恐怕不行。爷您请看嘟嘟现下的模样,想来是不能再辩别了。”梦心将手里的嘟嘟递向郑铭砚。只见嘟嘟两耳还在不停的晃动,就连头颅都开始左右摇摆起来:“想来是苏妹妹手上的麝香味太浓了,嘟嘟受不了那味儿,难受的紧。即使要闻也得缓缓才行了。乐儿,将嘟嘟放入笼子,搁在厅外透透气吧。”梦心转身将嘟嘟递给乐儿,径直回到次座坐定,端起一旁的茶盏浅酌起来。
“你、你、你血口喷人!”苏氏气的语无论次,再也没有昔日的淡定娴静的气质。
“还是妾身说句公道话吧。”一直显的置身事外的莫氏见场面越发混乱,缓缓言道:“适才苏妹妹情急之中误说是喜儿下麝。虽然己经解释了是口误,但梦姐姐却不依不饶的说什么,苏妹妹一向谨言慎行,性情沉稳笃定,想来是不会口误的。妾身听着梦姐姐那意思,好象喜儿真有下毒的可能一般。”
莫氏眉梢微扬,撇了撇嘴轻声一笑,对梦心言道:“难不成梦姐姐为了护柳儿,宁愿舍了喜儿不是?可是妾身认为,即使将罪责推到喜儿身上,终归也是梦姐姐房里的人。梦姐姐你依旧是脱不了关系的,不是吗?”
梦心放下手里的茶盏,笑了笑言道:“既然莫妹妹这样说法,有些事情梦心就不得不说个明白了。”同时,调头对跪在地上的喜儿言道:“喜儿,说说你曾替谁办事?”
梦心如此一说,在场无论丫头婆子,以及郑铭砚与莫氏、苏氏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喜儿,厅堂之内一片寂静。
喜儿伏跪在地,身子瑟瑟发抖,抬起头时写满惊恐的脸上己经挂着两行下滑的泪珠。余光瞄向苏氏,正眼却很是茫然的看着梦心,很是可怜的言道:“大少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明白?”
梦心面色一冷,原本稳放平展在膝盖上的双手,猛的紧握成拳,双眸冷寒的对喜儿言道:“喜儿,你可知你说的什么?本少奶奶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曾受何人指使办事!”
被梦心一吼,喜儿吓的眸子里滑出更多的泪珠来,大力的晃动着头颅,拖着哭腔言道:“大少奶奶,奴婢不敢!大少奶奶您放过奴婢吧。奴婢虽然卑贱,却不能胡乱说话昧了良心啊!”其状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梦心微微闭上双眸,身子一松靠在了椅背上,似乎在平息内心的怒气,又似乎在蕴酿着什么。
一旁的柳儿见状急了,怒声斥责着喜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大少奶奶如此待你,给你机会将功赎罪,你竟然敢反咬大少奶奶一口!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不成!”
此时的郑铭砚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堂下几个女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放肆!”莫氏手掌大力的拍在侧几之上,对着柳儿怒声吼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仗着是正室的陪嫁丫头,就可以不将我这位执掌后院的二姨娘放在眼里了吗?眼下当着我们的面都敢对喜儿出言威胁,私下里指不定是怎么唆使她胡话连篇了。”
喜儿见莫氏满脸正气的喝斥着柳儿,犹如找到靠山一般,手脚并用的爬到莫氏脚下,一把拉着其裙角哭诉道:“二姨娘为奴婢作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