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前厅,郑铭砚在堂中主位紫檀太椅上正襟危坐,时不时端起侧几上的玉骨描金茶杯浅抿几口。原本在福寿居里歇息的郑老夫人,闻得梦心昏厥是因有人下毒欲加害于她,深感惊异之余,特地移驾来到前厅等候搜查结果。
至于后院搜查的任务,自然是交给李妈妈领着两名粗使婆子亲自查证。前厅一片寂静,在场之人各怀心事,神态各异。后院却是鸡飞狗跳一片慌乱,各房伺候的丫头婆子,全数被聚在院子正中,不得入房走动。
由于梦心中毒事件,除去几位主子以外,并没有下人知晓。眼下李妈妈很是突兀的领人闯入百芬院,也不多作解释,加之几房姨娘又不在苑里,丫头婆子顿时吓的惊慌失措,也不知自己主子犯了什么事。若是主子地位不保,房里下人的收场自然是卖给人牙子贩往各地,其悲苦之状不言而喻。
而前厅内,郑老夫人早己命跪伏在地的谢氏起身入座,有罪无罪待搜查之后再下定论。但此时的谢氏却是坐立难安,时不时惊慌的偷瞄堂前与老夫人并排而坐的郑铭砚。鬓畔发丝散落两侧,也顾不得整理,原本娇可的容颜显的憔悴不堪,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浅着脂粉的玉腮,泪珠数次划落,留下一道道半干的泪痕,更显楚楚可怜。
许是觉察到谢氏时不时的偷瞄,郑铭砚微一侧头望向谢氏,见她那副惊恐交加的模样,再忆起当初房里娇艳可人的媚姿,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揪,终归夫妻一场顿生一丝怜意。再加之此时并无真凭实据,何况谢氏望向自己的眸光闪烁,倒不象是在言及下毒之事,好象另有隐情一般。
“碧云,你且坐定了。若心儿中毒之事与你无关,则不必恐慌。爷虽不会放过作恶者,却也不会冤枉无辜。”郑铭砚细一思量,开口言道,似在安慰似在警告。
此时的谢氏心里正矛盾不堪,眼看着时间一点点逼近,一想到自己房里的暗格或许己被发现,乱仙散许己被搜查出来,就感背椎阵阵发凉。心里忐忑不己暗道:若是自己主动招了,或许爷还会怜在昔日情份上从轻处罚,若是被下人查出来了,不仅自己颜面全无,老夫人那里也定是过不了关的。
正在犹豫不定时,郑铭砚略微温和的语气传至耳畔,正举棋不定的谢氏,顿是犹如被打了记强心针一般,果断的再次从座位上伏跪在地,言词诚恳的对郑铭砚言道:“爷,妾身有话要说,可否请爷借一步说话。”
郑铭砚意外的望了身边的母亲一眼,复而环视其他二位姨娘,方才沉声言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这里并无外人,有话就说吧。”
“爷!”谢氏见状险些再次哭出声来,拖着长长的哭腔戚戚然的言道:“爷,您就给云儿一次与您单独说话的机会吧,云儿愿用性命担保,云儿欲与爷所说之事,与梦姐姐中毒一事绝无半点关系。云儿绝不会让爷难做的。爷.......”说到最后,谢氏又再次哭作一团,深恐郑铭砚再次拒绝。
“这......既然你所说之事与心儿中毒无关,那便来后堂说话吧。”谢氏戚楚可怜的模样,终归还是打动了郑铭砚,扔下一句话语,迈步向后堂走去。
谢氏见状,急忙连爬带滚的紧跟在后,步入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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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乱仙散?”听完谢氏愧疚的哭诉,郑铭砚异常恼火的怒吼而出:“你这个女人,竟然敢对爷用药!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你也用得出来?太不象话了!”言毕,五指握拳狠狠的砸在一旁的红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爷,爷!”跪伏在地的谢氏,手脚并用的爬到郑铭砚身边,轻拽着前者衣衫下摆,悲声言道:“爷,云儿知错了,云儿也是被猪油蒙心,犯了糊涂。爷您罚云儿吧,云儿一定悔过,今后决不再犯。只是爷......爷您可不能不要妾身,妾身不能没有爷的。爷......您就看在与妾身昔日恩爱的情份上,给妾身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呜呜呜......”
谢氏越说越伤心,哭的几乎昏厥过去,哭的久了喉咙处被呛的难受,导致猛烈的咳嗽起来。谢氏手脚并用作伏地之姿,狂咳不止,直致咳的喉间泛出酸水频频作呕,其状实在可怜。如今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那里还有当初的三姨娘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而郑铭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滥用催情薰香,此时猛然得知自然是异常愤怒。如此行径,实属挑战自己的怒点,回忆当初在谢氏房中的威猛之状,竟然是凭借药力,心里顿感沮丧,男性尊严备受打击,忍不住怒火中烧。但见眼前女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反复思索道:其实这也是后院女人,暗自争宠的小伎俩而己,虽作法不齿,却终归乃闺房之事。
思至此,不由得心中又生怜意。虽硬着心肠故意好一阵子不理会她,却见她哭的又咳又呕,只差闭过气去,方才余怒未消的言道:“今日搜房只为查证心儿中毒一事。若与心儿中毒无关之物,爷日后再作定论。你好自为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意己经很明显了。话里话外无不是说,若梦心中毒一事与谢氏无关,其他的可再作商议。当然,郑铭砚并不知晓,其乱仙散若用量过大,会对男子元阳有损,否则他定不会如此这般便饶过谢氏。
谢氏闻言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不停的对郑铭砚磕头谢恩,暗道:终于度过此劫。
二人一前一后步出后堂时,李妈妈与两位查证的粗使婆子,己恭敬的站在堂下,每人手里均托一方托盘,托盘上盖着一方丝绢,丝绢下似乎有什么物件,想来定是三房里搜查到的可疑物品。
一见郑铭砚从后堂走出,李妈妈立即深一施礼道:“回主子,这些物件是在三位姨娘房里搜得之物。请主子定夺。”
郑铭砚粗略一扫,颇为恭敬的对郑老夫人言道:“母亲,您看接下来该作何打算。”
郑老夫人淡声言道:“每房所查的可疑物件,均用盒子装置打上封条,妥善置予砚儿书房,待明日请张大夫再一一鉴别。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各房回去歇息,不可再生事端。”
“是!”众人簇拥着郑老夫人,向厅堂外走去,均各回房自是不提。
待众人散去之后,郑铭砚招手对一旁伺候的小石头言道:“速去告知张大夫明日一早先来书房一趟,不可惊动各房。”
小石头领命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