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定省以后,林心便再也没有见过莫雨欣,在她的概念里莫雨欣是个端庄得体的女人,相较三姨娘谢碧云而言,梦心对莫雨欣的印象其实算不错的。
“这莫雨欣房里的丫环,真是这样说的?”梦心轻声问道。
“当然是这样说的。柳儿可没有胡编乱造。”柳儿急忙应道。
“哼!这主子倒是人前掩饰的好,只是丫头的锋芒则太露了。”梦心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对我们而言倒也不算一件坏事。让她逞逞口舌之快又能怎样?”
梦心清清淡淡的几句话,让柳儿有些脸红,刚才她也是逞了好几句口舌头之快,现在想想除了在人前展露锋芒引人注目之外,的确是没有更大的意义存在。
“大少奶奶,柳儿与您一同长大,可是现在柳儿却感觉越发看不透您的心思了。”柳儿有些迷惑的望着刚刚还一脸纯真的梦心,转眼间便换上一脸深遂的神情,如同变戏法一般。
“呵呵,有什么看的透看不透的。总之我俩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吧。”梦心被柳儿审视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脸上又浮起了没心没肺的笑意。
正在此时,苑门口传来值守婆子胡妈中气十足的声音:“奴才见过莫主子。”
梦心闻言向柳儿望去,见柳儿也正皱着眉头望向自己,不由得冷笑一声,暗道:主子?看来这些婆子们都认为,郑府的当家大少奶奶不久就会易主了。这己经主子、主子的叫上了。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胡妈可要注意些。如今虽然本姨娘执掌后院,但是后院的主子却是梦苑里这位,可不要胡乱喊叫,落人话柄。”莫雨欣声调柔柔的纠正着,虽然话里这样说,但是语调里却是听不出有生气的情绪,想来她心里对这个称谓也是非常受用的。
“是,奴才记下了。”胡妈恭敬的声音。
“二姨娘,您又何必这样认真呢。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如春虽然故意压低了声调,但话语却仍然顺风钻入了梦心主仆的耳朵里。
“行了,你就少说几句。你还嫌给本姨娘惹的事不够多吗?”莫雨欣的声调越来越近,看样子是朝梦苑里走来。
梦心起身径直走到厅内的软榻之上,斜斜的躺了下去,呈美人侧卧的优雅姿势。眯着眼对柳儿言道,我打个盹,没事不要扰了我。
正在收拾着桌上碗筷的柳儿,自然明白梦心的意思,掩唇无声轻笑应了一声。三下五除二整理好桌面,走出厅堂迎去。
刚迈出厅门,便看见莫雨欣与丫环如春,一前一后的向着大厅的方向走来。柳儿微微一福道:“奴婢见过二姨娘。”
“嗯,起了吧。”莫雨欣冷眼扫了柳儿一眼,眸子里隐隐露出一丝厌恶。刚才如春回报说,就是这个丫头在厨房里当着大家的面,指桑骂槐的把自己数落了个遍。这叫莫雨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所以才会故意带着如春前来,借口让如春前来赔罪,其实是想让柳儿这丫头好看。
“你主子可在屋里。”莫雨欣冷声问道。
“回二姨娘,我家大少奶奶刚用完午膳,说是身子乏了,正在软榻上打着盹呢。奴婢这就去叫醒她。”柳儿嘴里虽是说着,脚下却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进去叫梦心的意思。
二姨娘见状抬腿便向着厅堂内走去,远远看见了侧卧在软榻之上的梦心,便故意声调上扬的对柳儿言道:“不用了。让姐姐多睡一会,横竖我也没什么事,小等一下也无妨。”同时稳稳的坐在了厅堂一侧的紫木椅上。
心里却想:我如此大的声调,又步伐放重的走入房内,你再是睡得沉也该被我吵醒了吧。再者说了,就算吵不醒,这柳儿也不可能,真的让我坐在厅内干耗着欣赏她家主子的睡姿吧。
谁知,睡在厅前软榻上的梦心却一动不动,看样子好象睡的很沉似的。而柳儿更是异常乖巧的对二姨娘言道:“既是如此,二姨娘就小坐一会。奴婢给您沏杯热茶来。”
言毕,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紫釉描金茶壶端起,给二姨娘沏上了一杯香浓的猴子摘,小心的放在与二姨娘毗邻的侧几上。
一番动作完毕,柳儿故作讨好的对二姨娘言道:“奴婢适才在厨房里听如春说,二姨娘今日午膳用的极少。虽然厨房里替您蒸了鸡蛋羹,但奴婢琢磨着,那小小一碗鸡蛋羹恐怕顶不了多大个事。梦苑里虽然没有厨子,却也是有个小厨房的。平日里虽没有用来做饭,但奴婢却偶尔做一些小点心给我家大少奶奶充饥。”
说到此时,柳儿故意将‘充饥’二字说的极重:“要不二姨娘您在这里歇着,柳儿得空去做些小点心,斗胆请二姨娘尝尝柳儿的手艺。”
言毕,柳儿对二姨娘福了一福,转身向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同时余光偷偷瞄了软榻上‘睡意正酣’的梦心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
转眼间,便将二姨娘主仆扔在了大厅内,不予过问。
柳儿这一走,便没有了音讯。而梦心则越睡越香,大厅内竟然还微微响起了鼾声。
半个时辰过去了,柳儿还不见回来,梦心的鼾声倒是打得越发有节奏起来。二姨娘看着不远处,软榻上睡的只差没有流下‘哈拉丝’的梦心,很是鄙视的瞪了一眼,暗道:瞧她睡的那死样子,难怪爷不肯宠她。话说,有哪个男人愿意身旁躺着一个死猪一样的女人,最不能忍受的是竟然还要打鼾。
“二姨娘,我们还要等多久啊。柳儿那死丫头一去就不见了踪影。而大少奶奶的这个盹,是不是打的也太久了点吧?”二姨娘身后的如春,站了半天感到腿肚子都要抽筋了,附在二姨娘耳边轻声言道。
二姨娘此时也等的满肚子的火,但柳儿一直不现身,自己若是悄无声息的走了,就显的自己不知礼数。可若是上前叫醒梦心,就好象更显的没有规矩了,毕竟从台面上来说,她为大自己为小。
坐的久了,腰身也如绑着一块石板似的,硬邦邦的难受的紧。如春在耳边一阵耳语,二姨娘更是不耐烦起来,端起小几旁的紫釉描金茶杯,揭盖轻抿却发现里面的茶汤己被自己喝的几近见底。有些气恼的放下茶杯,对如春言道:“续茶。”
如春急忙端起厅堂正中圆桌上的茶壶,在其杯子里续满茶水,却有些怯怯的对其言道:“二姨娘,这茶水己经凉了。奴婢这就去小厨房找柳儿给您换一壶来。”说话间,拿着茶壶便向外走去。
“不必了。这茶不喝也罢。”二姨娘何时受过这种冷遇,满眸厌恶的瞪了一眼‘睡梦中’的梦心,微怒的对如春言道:“走,去小厨房看看柳儿的点心做的怎样了。这么长时间了,难不成她做的是全府人的份量?”
“是。”如春立即托着二姨娘微抬的手肘,起身向外走去。
主仆二人刚步出厅堂,如春便轻声在二姨娘耳边悄言道:“二姨娘,您看这女人的睡样。怎么看怎么象脑子出了毛病。该不会是那晚给敲坏了吧?”
二姨娘猛的侧头恨了如春一眼,声音压的更低了:“胡说什么,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春有些委屈的嘟囔着:“她听见了又能怎样,那日定省时,她自己也说,脑子不清醒,什么都记不起来......”
“你还说,要不是念在你打小就跟着我,我早就叫人牙子把你给卖了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明明叫你把那骚蹄子弄新房里去,结果怎会把这失宠的女人给弄去了......”主仆二人的声音渐远。
软榻之上鼾声骤停,梦心猛的睁开眼睛,暗恨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一个下马威倒是有意外收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