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春末夏至,梦苑内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满面笑意的静坐在院落里的交椅上,只见该女子发髻高挽两朵紫金珠花斜插入髻,发髻深处一条由金丝交穿五色彩珠的垂珠,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很是妥贴的悬挂在好看的眉心处。两片柳叶眉高高扬起,如凝脂般的玉肌上一对梨涡里盛着浓浓的笑意,艳红的双唇时而微抿时而裂开,露出如碎玉般的皓齿闪着银洁的亮泽。
而脸庞上那犹如一汪清水的眸子,更是紧紧追随着院落中,一位身着粉红锦缎对襟小褂子,头梳一对高翘的牛角辫,粉脸嘟嘟上两朵红霞飞扬,嘴里呀呀呀学语,正迈开一对小腿儿步伐蹒跚的粉嫩孩儿的身上。
“小姐,你慢些走,呵呵!”一身碧色的小丫头,笑语连连的紧跟在粉嫩孩儿的身后,双手展开虚环在孩儿身边,唯恐孩子脚下步伐不稳而跌倒。
“大少奶奶,三姨娘又来探望小姐了。”不知何时柳儿己经来到梦心身边轻声言道,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不满:“至打我们小姐脸上的印记越发淡了以后,三姨娘就一天三趟的往梦苑里跑。奴婢看她准没安什么好心,当初见小姐的模样,嫌弃小姐的是她。如今急巴巴的前来讨好的也是她。大少奶奶,您就这样由着她的性子。什么便宜都让她占了去啊?”
半年前,璧儿脸上的红印,在梦心的精心调理下,奇迹般的淡了许多,时至如今,虽然仔细看去还有淡淡的一抹红晖,但却较以前己经好了许多,如今孩子才一岁有余,相信继续调理,体内毒素不日后将会除净,仪容恢复也是指日可待的。眼见孩子一天比一天好了,三姨娘倒是坐不住了,整日紧赶着往梦苑里跑,就是傻子也能看出她是想要回孩子。
柳儿能想到的,梦心又如何没能想到,但是终归孩子是谢氏所生,自己虽为嫡母却也不能硬生生的让他们母子分离。否则孩子日后懂事,也会心生怨念的。更何况......梦心埋首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眸子里露出慈爱之色,淡声言道:“随她去吧,她本就是璧儿的亲娘,如今我身子也不方便陪着璧儿,而她正是好动的时候,有她娘亲陪着也好。”
柳儿轻叹一声,看着主子日渐高耸的腹部,主子如今己有八月有余的身孕,即将临盆,身子也越发不方便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谢氏在柳儿的引领下,讪笑着进入梦苑,一见活泼乱跳的璧儿,双眸顿时放光,略略向梦心福了福身子,便迫不及待的伸开双臂对璧儿唤道:“璧儿,璧儿快来娘亲这里。”
璧儿玩的正是兴起,一见谢氏前来,神色大变双唇一瘪向梦心扑了过去,稚声喊道:“娘亲,娘亲,璧儿怕怕,璧儿怕怕!”
谢氏神色一黯,落寂的言道:“璧儿与姐姐感情颇深,倒把我这亲娘给抛在了脑后。”言毕,抬眸看了看梦心腹部,迟疑片刻,嚅嚅言道:“姐姐,如今您也快临盆了,不如让妾身领璧儿一些时候,姐姐也可好生歇息才是。”
“大少奶奶.......”从梦心身边抱起璧儿的珠儿闻言,脸色变了又变,三姨娘的为人她是领教过的,如今在梦苑里过的如此舒心,若是让她陪着小姐再回到谢氏房里,自然是极不情愿的。奈何珠儿人微言轻,虽心里担心梦心应了下来,却不敢开言挡了主子们的说话,只得轻唤一声,便没了下文。
珠儿的心事梦心又何常不知,这丫儿头虽然曾犯过手脚上的错误,却也因此误打误撞引出一莫氏,让大家因此走出谜团,功过下抵梦心也并未过多责怪。况且这一年多,伺候璧儿也甚为尽心,手脚上也完全收敛了起来。故而梦心对这丫头的印象也是不错的。
略微想了想,梦心言道:“如今孩子与妹妹还显的生分,不如这样,妹妹常来梦苑里玩耍,待与孩子熟悉了,偶尔接回去小住也并无不可。你位份上虽仅是孩子的姨娘,却终究生她一场血浓于水,我自然会为你们考虑的。”
见梦心虽未答应将孩子交给自己,但总算松了口。谢氏心里好了许多,随即闲话开来:“姐姐,心胸宽广,妹妹也是明白的。就拿莫氏来说,当初犯下大错,背叛爷和整个郑府,险些害我们回不了府中。你不也原谅了她吗。要怪只怪她自己无颜面对郑府上下自愿选择了轻生。这女人作孽太多,要不是临死前良心发现,说出苏氏也是被她所害,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梦心微一叹息:“罢了,一个己死之人,说她岂不晦气。她莫府上下随着华氏的落败而衰落,孝敏皇后的冤案在历经这么多年来,总算***,真想不到废后华氏不仅散布谣言致孝敏皇后于不义,还暗中残害调查孝敏皇后的大小官员,不仅扶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还用毒害死了孝敏皇后。让满朝文武百官,多年来一直认为孝敏皇后是畏罪自尽。还累的三王爷忍辱负重数年之久。若非密函现身,皇上下令找寻当年在密函上联名上书现存于世的官员出面作证,恐怕此千古冤案终还不能昭雪。”
梦心话音刚落,梦苑外响起一阵感慨声:“是啊,一年前朝堂之上,若非表哥拿出密函力挽狂澜,太子也断断不会有今天。”
梦心等人闻言,急忙转身望去,只见一身盛装的汪紫陌,在众婢女的簇拥下,笑吟吟缓步而入。步伐摇曳腰身摆动,发髻间珠环偑饰互撞发出悦耳的轻叮声。
“参见太子妃,不知太子妃驾到有失远迎!”梦心等人急忙起身施礼,同时对跟在汪紫陌身后的乐儿微责道:“怎得太子妃前来也不通传,若是怠慢了太子妃,仔细我罚你板子!”
乐儿很是委屈的言道:“大少奶奶,并非奴婢不通传,而是太子妃她......”
汪紫陌笑着打断了乐儿的话语:“不怪这丫头,表嫂如今有着身子,不方便跪迎,是紫陌让她不必通传的。”说话间,急忙上前双手抚起梦心,笑言道:“表嫂就快快起身,如今紫陌虽然是太子妃的身份,可私下里却仍是郑府的表小姐,表嫂不必多礼。这些礼数仅是明面上的事情,你们二人独处时就不必太过拘谨了。”
二人手拉手进入厅房坐定,紫陌这才言道:“太子如今能恢复身份,全凭着当初表哥拿出密函,否则华氏一族仍然鸠占鹊巢,迷惑着当今圣上。”
梦心谦虚的笑道:“虽然铭砚出了些力,但也是应尽之职。但梦心听铭砚说,当日朝堂之上形势险恶,若无您父绝定候爷坐阵。要想扳倒华族也绝非易事,华氏一族掌权多年,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如今虽然华皇后己被废,前太子也同样被废,并被禁于静心殿里反思己过。但朝中仍有余党暗涌,还望太子不可轻视,定要打起精神应付才是。”
汪紫陌闻言正欲应声,却闻得郑铭砚爽朗的笑声:“哈哈,想不到心儿如今对朝堂之事也关心了起来。”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郑铭砚陪同着一身头束金冠,身着一袭蟒袍的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阔步而入。
“臣妾见过太子。”梦心等人急忙施礼,心底不由暗道:要么不来,要么就成群的来。梦苑里可是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哈哈,不必多礼!”太子金昊泽朗声一笑,随即对汪紫陌柔声言道:“本太子在书房与铭砚议事,爱妃也不打声招呼便独自来了梦苑。若非下人回报,本太子还真寻不到人影了。”
汪紫陌含羞一笑道:“太子与表兄畅谈朝务,臣妾怎敢任意滋扰。在院子里任意走动,想起很长时日未与表嫂说话,一时兴起便来了梦苑。”
郑铭砚看着二位新婚夫妇一刻也不愿分离的样子,不由打趣的笑开了:“太子与太子妃新婚燕尔,自然是一刻也不愿分开的。适才铭砚强拉着太子在书房议事,却不料冷落了太子妃,是铭砚的错,哈哈!”
“表兄!”汪紫陌含羞带嗔的低声对郑铭砚喝道,脸上却早己火红一遍,看来如今她与太子的感情早己一日千里。
众人闲话家常,一旁的谢氏却没有了声音,谈了好一阵子,梦心才想起没有动静的谢氏,却见谢氏不知何时己将璧儿搂在了怀里。璧儿玩累了,早己入睡,谢氏紧搂着不放,满眸皆是怜爱之情。
“春娘,小姐睡了。快些领她入房歇下吧。”郑铭砚吩咐道。
“是!”春娘应声,却见谢氏眸子里满是不舍,对铭砚恳求道:“爷,让妾身再抱一会儿可好,此时璧儿入眠,才不会避开妾身。待她醒来,又不会与妾身亲近了。”
郑铭砚轻声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若非你嫌弃璧儿仪容有损,心儿又怎会将孩子接在身边抚养。如今孩子不与你亲近也属正常。”
“爷,妾身知错了。常言道‘母不嫌儿丑,儿不嫌母贫’,当初是妾身糊涂,妾身知错了。求爷给妾身一次机会弥补当初的过错吧。”谢氏紧搂着璧儿,眸子里泪光闪闪,看来是真的后悔了。
“铭砚兄,本太子倒是有一道偏方,或许能治愈璧儿脸上的残印。”太子金昊泽打断谢氏的哭诉,面色一正言道。
“哦?”众人神色一正,谢氏更是停止了微泣,很是期盼的看着太子。
“本太子月前曾偶遇一位云游四方的医者,无意中曾谈起铭砚家中孩儿之患疾,医者云,孩子所中之毒素来自其母体,若亲生母体肯供以足够份量的血肉以用药引替孩子诊治,他日残印全消恢复姣好容颜也是有可能的。”言毕,太子目光炯炯的看着谢氏,不再继续往下说去。
众人皆一愣神,剜肉做药引在古书中也曾有记载,但身边却从未发生过此等医治之法。如今太子如此煞有介事的说道,想来所言不虚。但剜肉非同小可,就算梦心身为孩子的嫡母也不敢冒然下决定,因此大家都隐入一片寂静之中。
过了许久,梦心才笑道打破僵局:“此事依梦心看来,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璧儿经过一年的药物诊疗,其面上的红印己淡了许多。照引状况下去,想来在成年以前恢复容颜也是有望的。何不多待上些时日,何必走剜肉制药这步险招呢,何况太子也不敢断言若以母体作药引定会痊愈,若是疗效不佳,岂不是白白行了剜肉之苦。”
梦心话音刚落,谢氏己经将熟睡中的孩子小心的递给春娘,急不可待的郑铭砚言道:“爷,妾身愿意剜肉救璧儿,不管太子所言是否有效,妾身也愿意。哪怕仅有一线希望,妾身也愿意救我孩儿。爷,您就让妾身试试吧。”
“谢氏,你可想好了。”郑铭砚与太子互望一眼问继续言道:“适才太子说了,需要一定份量的血肉才可解璧儿之毒,这一定的血肉可是没有定量的,若是血肉取的多了,对你身体有碍岂不麻烦?”
“妾身不怕,妾身亏欠孩子,爷请您给机会让妾身弥补吧!”谢氏急忙跪下,挽起袖口露出白晰的手腕,跪蹭着上前言道:“先取妾身双腕的血肉,若是不够再取双腿,直到足够孩子用药所需为止!”
谢氏神情坚定,眼神更是严肃毫无惧意,其爱女之心尽露无遗。
太子与郑铭砚见状不由相视一笑,梦心此时也才恍然,原来剜肉做药引乃太子故意说出试探谢氏的,此时见谢氏愿意为孩子放血剜肉,可见她确实深有悔意,对孩子也定会倾尽所有的疼爱。
“罢了,谢氏,今日本太子作主,待这孩子不再与你生分,你便可带回院中亲自抚养。至于孩子体内的毒素,本太子自会派太医前来郑府定期诊治,相信定会全愈。”太子笑着对谢氏言道。
“可是,可是那位医者曾说......”谢氏犹不死心的追问道。
太子扬声一笑,道:“哈哈,哪里来的什么医者,这是本太子随口说起的。本太子只试你一试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是贱妾愚钝了。”谢氏讪笑着不再说话,随即又才反应过来,对太子猛的磕头道:“贱妾多谢太子赐我们母女团圆!”
太子笑道:“好了,起来吧。”转而又对郑铭砚方道:“郑兄,本太子多嘴过问你府中之事,你不会嫌本太子多事吧?”
“哈哈,太子哪里的话,太子如此安排甚为妥当,铭砚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有异?”郑铭砚放声大笑,梦心也甚为适怀的轻抚着高耸的腹部浅笑开来。这里孕育着她与铭砚的孩子,不久便会与她见面,一想到这里心里便如蜜般化开了。
梦心看着身边众人,不由得轻叹一声,暗道:来到这个时代,与郑铭砚相识、相知、乃至心心相印。心里对郑府的人、事、物,从最初的抵触、无奈,乃至于安然接受。虽然期间漫长而艰辛,却也换来了如今的甜蜜与和睦。铭砚的后院里虽然还有着一个谢氏,在自己以前的年代看来,好似多了一种不和谐在里面。但是即然来到此处,何不入乡随俗,谢氏虽然有争宠之心,但却并无多大心机,也非大奸大恶之人。如今经历璧儿一事,她的心性更是变了不少,一心扑在了璧儿身上,特别是近半年来,她倒对争宠之事看的淡了许多。
至于郑铭砚,梦心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唇角抿起一抹笑意:或许,他......便是我的良人......
思绪间,腹部传来一阵绞痛,梦心面色微变,紧咬下唇,用尽用力对郑铭砚言道:“铭砚,我们的孩儿等不及了......”
“啊!”郑铭砚大惊失色,一派喜气中,场面乱作一场......(全文完)
致长时间一直追文的亲:
亲们,首先请容依依在此说声对不起。相信亲们也看出来了,本文结局异常匆忙。其实依着本文的构架,完全可以继续再写二三十万个字。但是近日依依确实太忙了,经常为了赶文熬至深夜,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依依真的担心会不会掉成秃子。哭......
家人劝依依暂时断更,等有时间再继续更,但是依依有承诺在先,绝不断更绝不TJ,所以依依努力坚持着。但是熬夜坚持的后果便是质量越来越不尽人意了。亲们如今还肯花银子看依依的文,依依真的惭愧!在此请容依依对大家深深一拜!感谢大家对依依不离不弃的支持。请容依依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再重新回归送上好的文给大家。
好了,依依就不废话了。再说下去就会多花亲的银子了,这样依依会更过意不去的。
再次叩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