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要去哪里?”徐费如喃喃自语,忍不住好奇地跟了上去。
路愈走愈远,女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条蓝影径直走进了恋衣宫,宫门口的内侍连忙将他迎进去,之后还神神秘秘地朝四周一望,退进宫里,将大门紧闭。
徐费如的浑身一凉,她从来不知洛雪臣与德妃彩衣还有交情,出于一种本能的好奇,她想进去看个究竟,于是绕过另外一条小路,来到恋衣宫的侧苑,轻身一跃,入了苑中。
正殿中,灯烛明亮,内侍皆避之。
彩衣端坐在首座上,那双分明的大眸在洛雪臣的脸上不停地扫描着,停顿许久,才道:“如今南汉已灭,恐怕北汉也将汲汲可危。”
“公主勿须担忧。皇上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南唐。”洛雪臣微微躬身,十分恭敬地说道。
“洛大哥,在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如此多礼。”彩衣缓缓起身,深情地看一眼洛雪臣,牵了他的手,抿唇一笑。
洛雪臣的浑身一颤,猛得抽回手去,道:“这里毕竟是大宋皇宫,不像在北汉。”
彩衣看一眼落空的手,怔了一下,道:“洛大哥最近对我很冷漠,是不是因为她?”
“公主不要误会。”洛雪臣连忙解释道:“我去见她,只是掩人耳目。这样我来见你,才不会让人觉察。”
“是吗?你舍得利用她。”彩衣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们早已是未婚夫妻。公主还不信我?”洛雪臣抬起头来,好看的杏仁眸流动,散发出月亮般的光华。
彩衣抿了抿唇,轻叹一声,忽然走到洛雪臣的身边,轻轻靠上他的肩头,道:“我信。只是她对你很痴情,你一点也不感动?在郴州的时候,她可都是为了你!”
洛雪臣僵了片刻,才将彩衣揽在怀里,闭上眸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眼眶已经湿润,“我知道,只是我与她无缘。”
彩衣猛得抬头,看到了洛雪臣眼里的那抹晶莹,鼻头一颤,轻轻一咬薄唇,眼底涌起几分妒意,许久才平静下来,“不管怎样,我们这次来宋朝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赵匡胤攻取北汉。希望洛大哥不要节外生枝。”
“我知道。”洛雪臣坚定地点头。
这一切都被潜在门外的徐费如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几乎快要被撕碎了。真的没想到,自己一直喜欢的表哥居然已是别人的未婚夫,更没想到的是他是借着她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呵呵——原来赵匡胤的德妃竟然是北汉的公主!他洛雪臣是北汉的未来驸马!
忍着那一滴痛泪,纵身一跃,飞出了宫墙。
夜渐深,徐费如走上高高的台阶,望一眼灯笼高挂的宫门口,双腿软得跟滩泥似的,怎么也迈不动了。
香蕊宫近在咫尺,她却觉得好遥远。朦胧的灯光下,一个娇弱的身影徘徊不停,双眸张望,是莺莺,她满面的焦急,一眼见到徐费如的时候,忍不住唤道:“小姐,你到哪里去了?莺莺找了大半个皇宫。”
丫头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徐费如,一触到她冰凉的手,整个人一惊,再道:“小姐,你病了?”
徐费如停下脚步,轻轻看一眼莺莺,丫头的那双清眸像春水一样透亮,没有任何的虚假,“莺莺,你早上的时候说是找表哥——”
她竭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试探地问了一句。突然之间,对任何人都没了信任感,包括眼前的丫头。
莺莺的脸一阵通红,仿佛做错事似的,把头埋得紧紧的,一手搭上另一手,放在衣角处,声如蚊呐地说道:“莺莺偷偷出宫去找洛大人,洛府管家说大人在诗社,莺莺便跑到诗社,等到了诗社,那里的人又说大人跟几位同僚游东园去了,莺莺慌忙地跑到东园,结果没见到大人的影子。莺莺不肯罢休,又再次去了洛府,管家说大人回来过,后来说是进宫去了。莺莺怕小姐等着急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回来。这一折腾便就天黑了。”
“去诗社!游东园!呵呵——他过得可真是逍遥啊!”徐费如冷冷一声笑,一边说一边摇着头,眼眶顿时通红一片。
莺莺见徐费如脸色不对,吓得脸一青,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累。”徐费如依然是甩了甩头,轻轻推开了莺莺,不让她搀扶,自顾地迈着步子,朝宫门里走去。
留给丫头的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背影。
寝居中,灯烛明亮。徐费如轻倚香榻,半眯着眸子,嘴角微咧,似笑非笑,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似痴似傻,眉宇间尽是伤痛之色。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莺莺。”莺莺不停地绞着手中的锦帕,望着徐费如失神的样子,心里好生害怕。
小姐一向坚强,不曾如此伤颓过,只是此时,她的表现太不同寻常了。
徐费如晃了晃神,撑着榻沿缓缓坐直了身子,无神的双眸一动,懒懒地扫一眼,道:“莺莺,你相信这个世间上有真情么?”
“莺莺信。小姐与洛大人便是最好的例子。”莺莺如实作答,在她眼里,小姐痴情,洛大人专情,两人可真是患难见真情。
“哈哈——”徐费如听罢,忽然一阵狂笑,笑得泪花泛滥,许久才停下,道:“莺莺,你错了。我与他是最可笑的真情。”
莺莺连连摇头,怔怔地望着徐费如,一时不知所措,上前一步,蹲到榻边,握紧了她冰凉的手,小声抽泣道:“小姐不要吓莺莺。到底发生什么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