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握着风飓邪逐渐冰凉的手，我心里溢满了无数的悲伤和仇恨；是的，我恨，要是滕王帝骜不用弓箭射我，那风飓邪也不会替我挡箭；要是滕王帝骜可以顾念一点我们的情意，风飓邪也不会因此死去。



都是滕王帝骜的错，都是他的错！猛地站起身子，我冷冷看向还在原处的滕王帝骜；战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四周的拼斗、嘶喊，都泯灭不了我最深的恨意。



他赐我死，我不曾恨他；泌儿死，我也不曾这般恨过，可是现在我真的恨他，恨这个牵我手十年的男子；不顾青眉阻拦，我冲下了城楼，此时城门早已大开，我对着城门外高高骑在马背上的他，冲了过去……



“滕王帝骜，纳命来！”



他身边千军万马，又怎可能近的了他的身？我不过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等我靠近，雷天阳一个箭步就将我按在了地上；手里捡来的长剑我紧紧握在手里，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一双眼睛就这样狠狠的瞪着他。



“雷将军，放手。”



从马上翻身而下，滕王帝骜俯首看着我，那双眼眸里有着深深的忧郁。他的手指在我疤痕之上轻轻滑过，好似有些疑惑。



“你不是本王的月倚。”



“不是。”



“那为何你会说你是阿月？”



疑惑，不解，可我已无心为他解惑；冷冷的笑着，我犹如一只风中残蝶，滕王帝骜一身清冷，也早已不是我当初倾心的唯一。



“公主，公主……”



“红羽。”



“泌儿？”



远远的，红羽跌跌撞撞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一个箭步，雷天阳冲到了她的身旁，却被她轻轻推开；红羽踉跄朝我奔来，在看清我面前之人时，猛地停下了脚步，我无奈苦笑，看来该到的人都齐了，既是如此，我又何须掩藏。



“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



“不用你管。”



话语之间，我手里的长剑朝他刺了过去，滕王帝骜手一抬，抓住了剑刃；他还是想知道答案，可他越想知道，我就越不会告诉他，刺杀他的一幕，落在了旁人眼里，都不免发出一声惊呼。



“王……”



“兀立，退下。”



鲜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流出，我笑着，风飓邪的血何尝不是同样的鲜红，可他却死了，就死在这个我曾经至爱的男子手中；现在的我早已被仇恨蒙蔽住了双眼，就算要下地狱，我也要拉着滕王帝骜一起去。



“骜，梦灵还好吗？”



“月倚……”



滕王帝骜眼神一恍惚，手也忍不住松懈开来，而我趁着这个空挡，将手中的剑刺进了他的胸膛；心在同一时刻，揪在了一起，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亲手这样对他？可命运偏偏安排了这可悲的一幕。



滕王帝骜释然了，虽然胸口流着血，但他的脸上却是我熟悉的温柔；他的手伸向了我，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满脸笑意。



“月倚，真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真好……”



他认出我了，终于认出我了！像是疯了一般，我笑的好不开心，泪水却奔涌而出；若是滕王帝骜可以早一些认出我，若是我不是如此仇恨，若是我们彼此可以多一点了解，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



“公主……”



在红羽的疾呼中，我拔出滕王帝骜胸口上的剑，刺向了自己……



风飓邪也好，滕王帝骜也罢，我谁也不欠了；当看见自己胸口那抹红时，我终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一切源于错误的开始，就让它错误的结束。



“月倚，将来你嫁给本王好不好？”



“月倚，你看，这是本王送你的玉钗，喜欢吗？”



“月倚……”



滕王帝骜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久久萦绕；缓缓倒在地上，恍惚中我竟看见了少年的他朝我走来，一身白衣，温文尔雅……



时光荏苒，三年转眼即逝！

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没有，我没死成，滕王帝骜也没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在红羽怀里，我知晓了她的遭遇，更加对她有愧于心。



红羽没再回雷天阳的身边，不顾雷天阳的哀求，她跟着我回去了花家，在那里，我们一起迎来了一个全新的生命；我接掌了花馨予的一切，重新开业了胭脂染，让她终于可以享受我这个不孝女的孝敬。



这三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听说声名大振的胭脂染主人，是一个神秘女子；她闭门谢客，从不见外人，她总是以一块白纱掩面，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有人说她很丑，也有人说这女子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曾经苜蓿、玉水两国之王，都深爱着她……



又听说两年前，水晶小公主玉梦灵下嫁了冷情将军，虽然奚将军声名狼藉，可我相信她会有自己的幸福；而那个一手导致了悲剧的前玉水国帝王：玉罕，不知什么原因，竟一头撞死在了地牢里……



还听说，玉水国已经重振，现在一片欣欣向荣，贱民之都成了过往的一缕云烟；新任的王竟是一个女子，那女子是武林中白冰玉牌的主人；她喜欢把自己关在深宫，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能听到深宫里传出的呢喃：风飓邪，风飓邪……



但听说最多的还是，苜蓿国那个性情大变的帝王，又恢复了他曾经的温和；他赦免了玉水国的一切，还派出兀立大将军，协助玉水国的一切；他遣散了后宫所有的妃子，据说只是在等待一个人，等待他早已死去的玉王后……



最后我又听说，花家大宅前，经常会有两个男子驻足，他们好像在等待期盼什么；可这一切毕竟只是听说，当某日春花明媚的时候，我忽然大发奇想，叫住了正在内院嬉闹的红羽和不悔。



“红羽，你带不悔出去帮我看看，最近外面怎样了。”



“可是小姐，我们都很久不出门了，再说外面不都是管家在打理吗？”



“去吧，也该出去了。”



看红羽牵着不悔小小的手，走向大门时，我笑了；不悔也该去见见她的亲爹了，当年雷天阳没做错什么，当心里伤痕渐渐淡去，他们终该一家团圆。



可我怎样也没想到，斜阳西挂之时，红羽又回来了；在她身后除了雷天阳，还有一个我记忆中的身影，看着那熟悉的笑颜，我泪雨缤纷。



痛吗？还痛！那我等着，等到你不痛的那天……



全文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