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两种感情可以称之为浪漫:一种叫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我们要争取和最爱的人相濡以沫,和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也许不是不曾心动,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有缘无分。
“锦年,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和她结婚?你的未婚妻是千歌,是温州千家的大小姐,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千歌?”看着陆老爷子苍白的脸色,陆子轩刷的站了起来,指着陆锦年就开始教训。
冷冷的哼了一声,陆锦年淡淡的开口,“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悔婚是对不起千歌,可你们更看重的不是这些,而是陆家与千家的生意往来吧,千家是陆家的原料生产基地,没有了千家,陆家就算不寸步难行,也走的艰难。”
“既然你知道,何苦为了她……”强自稳了稳心神,陆老爷子从椅子上站起,缓缓地朝陆锦年走来,这是他宠爱欣赏了二十多年的孙子,他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决定。
“爷爷,我爱她,就像您当初喜欢奶奶一样,身份地位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往前走了几步,陆锦年迎上陆正南的视线,嘴唇微动,说出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陆老爷子本就疼爱陆锦年,加之他现在又提到了奶奶,那个温润如水的女子,如今细看,眼前的女孩,倒和她有几分相似,同样的淡雅出尘,清秀灵动。
当年对于陆子轩的婚事,他本也不想干预,奈何陆家生意陷入困境,他不得不棒打鸳鸯,拆散儿子的幸福,攀附当时的市长林浩,如今看着儿子整天的郁郁寡欢,心中也常有悔恨。
“不愿意和千歌在一起就算了吧,我们陆家也早不是当初的陆家了,如果不是碍于多年的交情,我们也没有必要非与千家连亲。”陆老爷子沉沉的开口,看着孙子的眼神,是宽慰和理解。
“爸,你不能这样,他们不可以在一起。”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林曦惊恐的叫道。
“你大呼小叫什么?”陆老爷子看着林曦慌张的样子,眉宇间有着明显的怒气,对于这个嚣张跋扈的儿媳,他也忍了很多年了。
“爸,他们不能在一起。”快走几步,迎上老爷子,林曦急急地再次开口,却在看到陆老爷子深沉的眸色时,讷讷的顿住了脚步。
“林曦”快速走到林曦身旁,陆子轩扶住了她的手臂,“你看起来很不好,我送你回房间吧。”说着就要拉着她离开。
“陆子轩,你干什么?”挣扎着,林曦大声的喊道,可是陆子轩哪里听她的,拉着她就要往楼上去。
“爸,那个女孩是叶沫的孩子,你也同意吗?”
明显看到在场的几个人俱是一愣,林曦不禁有些得意,乘陆子轩不注意,一把甩开他的手臂,朝着陆正南走去。
却看见陆正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锐利的眼睛似要看穿她似的,“爸”讷讷的开口,林曦弄不懂老爷子的心思,却也不敢再放肆。
“叶沫?是子轩喜欢的丫头吧,我记得她,我们愧对她啊。”
林曦诧异的看着陆正南,她没想到把叶沫扯进来,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答,看着陆子轩狠戾的眼神,林曦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个悲剧,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究竟是为了什么,丈夫不爱,子女不孝,可是她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依照爸的意思是准备同意了,是吧?可是他们是兄妹呢,您也同意吗?”冷冷的环视着在场四人的脸色,林曦的视线最终落在陆正南的脸上,果然他原本镇定的神色因这句话而开始坍塌,他缓缓地转身,看着与陆锦年比肩而立的女子,眉眼恬淡,温文雅致。
定定的看着沈安若,陆老爷子眸光复杂,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却只是转身朝立在身侧的陆子轩淡淡的开口。
“你来书房一下,为父有话要问你?”缓缓地说完,陆正南沿着楼梯往楼上走去,背影苍老却依旧挺拔,他一直是个英明睿智的老人,精神矍铄,如今看来竟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比真正的年龄还要苍老,陆锦年不禁鼻头有些酸。转过头,冷冷的看了看林曦,陆锦年牵着沈安若,缓缓转身,拂袖而去。
“锦年,你怎么了?”刚刚在大厅,沈安若就觉得陆锦年有些不正常,他的手心一直在冒汗,拉着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碍事。”伸手捂着胸口,陆锦年的脸上已是冷汗涔涔,快速的伸手往怀里掏,却始终掏不出,沈安若心下了然,便将他的手拂开,伸手在他西装的口袋里翻找,却并没有找到类似于药品的东西,诧异的抬头看着陆锦年,沈安若心中竟有种莫名的恐慌。
“药呢?陆锦年,药呢?”一刹那,强忍着疼痛的陆锦年可以明显感觉到沈安若的焦急和害怕,以及眼角不自觉滑下的泪水。
轻轻的伸手将沈安若眼角的泪珠揩下,陆锦年笑得勉强,声音却异常温柔,“别怕,傻瓜,拿我的手机打电话给安逸,他会帮我。”说完便昏了过去。
待陆锦年幽幽醒转,天已经完全黑了,轻轻的抬手,想将按在脸上的氧气罩拿掉,却感觉手被人紧紧地握在怀中,微一愣神,陆锦年偏头看了看那个趴在她床边睡得极不安稳的女子,她微微皱着眉,似在梦中也分外忧愁。
“傻瓜,害你担心了。”喃喃的开口,陆锦年竟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出奇,微微震惊间,却看见刚刚还趴着的女子正揉着眼睛看着他,木讷了半晌,才欣喜的跳起来趴在陆锦年身上紧紧的搂住了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女子喃喃的开口,“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你会醒的。”这样说着,原本欣喜的声音竟带上了丝丝的哽咽,终于随着话音落下,一抹冰冷的感觉在颈项间荡开。
缓缓的抬手,抚上沈安若颤抖的脊背,陆锦年知道这次他或许真的病得很重。
第二天早上,乘安逸过来查房的时候,陆锦年着沈安若去替他买早餐,看着沈安若嘻嘻的开门出去,陆锦年原本含笑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
“安逸,你实话告诉我,我究竟怎么样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安逸,陆锦年的嗓音低沉沙哑。
“锦年,我不想瞒你,你的身体,确实是已到了极限,那刻破碎的心脏受不了你这样的摧残,你前几次过来拿药,我就已经嘱咐过你,可你就是不听。”安逸的声音沉稳而心痛,有着无奈的苦涩,“也罢,你如今又遇到了她,怎么会轻易放手。”
“这些都不要再说了,我想活下去,有什么办法吗?”没有理会安逸的责怪,陆锦年只是眸光淡淡的看着窗外,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别致的景色。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合适的心脏,做心脏移植,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如今又要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心脏源呢。”低低的声音传入陆锦年的耳中,伴随的是无奈的叹息,“今早,你爸妈都来了,问了你的情况,想带你回美国,毕竟那里机遇大,可是你定是不愿的。”
“昨天你被送来的时候,呼吸都差不多停止了,心外科的专家基本上全都到了,陆家的公子出了事,谁担得起,可是你却连一点生命迹象都看不见。”沉沉的开口,安逸的眸中有着深深的动容,见惯了生死,昨晚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那样的疯狂。
“她不相信你死了,就算专家都摇头离开,她却仍然坚持你一定会醒,是她一遍一遍的呼唤你的名字,一次次的用起搏器不肯放手,磨得手都出血了,可是你还是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那时我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紧紧握着你的手,唤着你的名字,甚至跪着我面前,求我救你。
也许,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爱她了,因为她对你的爱,千歌比不上,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比得上。”
说话间,安逸无意的抬头,竟看见有泪水从那个侧靠在床上的男子眼中滑落。
“锦年,你感觉怎么样?”推着陆锦年,漫步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沈安若低头柔声询问陆锦年,温热的气息就在他的耳旁,他的心却疼得难受,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心疼她。
“没事,你别太担心,安逸不是也说了吗,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伸手抚上沈安若的手背,陆锦年轻声安慰,眸中却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坚定。
“嗯,我知道。”将脸贴在陆锦年的脸上,沈安若微笑着答道。如果他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她又何必要惹他担心呢。
站起身,沈安若准备推着陆锦年继续往前走,却发现面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投下一片阴影,缓缓地抬头,沈安若的眼眸撞进一双深沉如海的琥珀色眸中,男子身影挺拔,笑容浅浅,似宽慰又似担忧,平时紧皱着的眉头,此时平平的舒展着,却仍然可以从中看出那抹潜藏的忧愁。
“欧赫辰?”喃喃的开口,沈安若轻轻的笑了,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或许是惊异或许真的是无话可说,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直到欧赫辰率先打破了沉默。
“若若,好久不见。”嗓音醇厚,平淡如水,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嗯,好久不见,你妈妈,她还好吗?”静静凝视着欧赫辰的眼睛,沈安若试探着问道,她知道此时问或许早已不合适,但是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她,还好,已经转院到这里了,我和欧雅在这里照顾她。”依旧是低沉的嗓音,却有种强自压抑的悲怆。
“嗯,改天有时间我去看看阿姨。”这样说着,沈安若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对于欧赫辰她终究是亏欠了。
“若若,我渴了,你去帮我买瓶水好不好?”一直未开口的陆锦年突然说话,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沈安若,唇瓣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乞求又似撒娇,沈安若一愣,快速的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欧赫辰,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大厅走去。
看着沈安若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入口处,欧赫辰紧走几步,与陆锦年并排而立,同样的目光沉沉,眷恋不已。侧眸迎上陆锦年不知何时转过来的视线,欧赫辰的唇瓣浮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你支开若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嘛?”双眼依旧盯着沈安若消失的地方,欧赫辰声音沉沉。
“你对她依旧情深不已啊。”这本是一句讽刺意味极深的话,可是不知为什么从陆锦年嘴里说出来却平淡的就像在聊天气一样。
不明所以的欧赫辰忽的转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陆锦年,仿佛要看透他一样。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刚刚的眼神专注而炽烈,若换做以前,我定不会轻易罢休,可是如今”说到这里,陆锦年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身上浅蓝色的病号服,笑得更夸张,“欧赫辰,我已经给不了她幸福了,谢谢你当初的成全,我知道你是真心待若若好的,希望你以后还可以如今日这般待她。”
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锦年,欧赫辰的眸中竟有着毫不掩饰的愤怒,那样深那样痛,怔了怔,陆锦年正待开口,却不防被一拳打中了左脸,待反应过来,左脸颊已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紧握着颤抖的右手,欧赫辰身上有着凌冽的寒意在蔓延,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陆锦年是个病人,他居然出手打了他,或许是真的太生气了,昨晚的那一幕,那个女子满含泪水的双眼,沉重的下跪声,一声声的乞求,‘救他,求你’,他忘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