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逐鹿 六十九、龙虎斗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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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盛图自己说得一样,他高调地吸引住了魏国的视线,或者说尉迟尊受了些私人感情的影响,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背后还存着吞并菖国的阴谋,总之,靠着之前对菖国经济的渗透,加之苏丛丛故意大规模的入股菖商,一场暗侵正在蔓延菖国。与此同时,南岳频频向越国投出橄榄枝,大肆向越商提供各种优惠,使两国政、商交流进入了如胶似漆的阶段,苏丛丛巧妙地从帐面上抹去了南岳的字样,一切利益两国平分,一切风险却由越国单独承担,这样一来,南岳实际上就是在坐吃干股,形式一片大好。等尉迟尊反应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羊都跑光了,再去补牢又有何用,再说他根本还来不及去补。

盛图一招得逞之后,迅速提出向大金示好,恰好金云溪和钟离莲也有相同的意思,于是他再次高调出使大金,为金、岳两国的铜、铁金属市场带来了一片勃勃生机,而这却让魏国无话可说,只能干瞪眼忍住气,毕竟南岳是个自由的国家,并不附属大魏,它想怎么做他干预不了,即使让使者撂了不少狠话,可南岳坚持做茅坑里的石头,绝对不让步!魏国如果还想在南岳的金属矿藏那里分一杯羹,他们就要坚持一条——即便闹也不能扯破脸皮,盛图赢就赢在这一点上,金属矿藏在冷兵器时代的作用有多大那是不容置疑的。

尉迟尊对盛图的芥蒂也由此产生,对于这次小败于他的手上,他没有用疏忽二字来形容,毕竟败就是败,疏忽也是败,他的选择就是加倍注意这个新任南岳外丞的一切动向,也许男人天生就是好斗的吧?对于赢过自己的同性,他们会毫不思考地选择继续斗下去,而对于异性则显然没有这么大的热情,纵使尉迟尊没少被金云溪摆过道,可明显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迹象,这也许就是女权始终不能成为主流的原因,因为从一开始大家就根本没把她们当过一回事,发展到最后连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于是男性世界毫不费力的完胜,所以说竞争其实是一个动力,是推动某些族群社会地位改变的动力,不容忽视。

当盛图再次见到尉迟尊时,两人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针锋相对的迹象,这当然是表象,男人的嫉妒比起女人的来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极端,只是他们会将其隐藏在大局的后面,一到时机可能会百倍千倍的击向对方。

盛图作为使臣先出使金国,接下来才到魏国,这相对来说有点不注重魏国,比之当初努力攀交魏国时的行为可谓相差甚远,难免让人心里有点不舒坦,既然他们不舒坦自然也不会让盛图舒坦到哪里去。先是一帮接待大臣故意刁难,后尉迟尊又故意拖延不见,总之一切不太失颜面的泄愤之举算是都用上了。谁让他招人家了呢,索性盛图也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多少气恼。

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个中午,尉迟尊昭见了盛图,而且地点并不是什么正殿,而是后宫的一处凉亭,场面比昭见一般臣子的都不如。

此时距离上次他们在凡州一面只相隔了半年,然而只这半年的时间就让尉迟尊认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厉害之处,盛图说得没错,可以被别人小看,但绝对不能小看别人。

魏宫的一切尤如十七年前一样,变化得永远都只有人,其他一切依然照旧,就连杂草的位置亦是如旧,只可惜已经物是人非。但对于盛图来说一切都还是那么新鲜。

宫人领了他抵达凉亭时,尉迟尊正跟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对弈,其貌与尉迟尊有些神似,但又不全像,看起来相当贵气,可见应该是他众子嗣中的一个,而且还是相当受宠的一个,毕竟即便同为龙子,能真正体会父爱的也是凤毛麟角。

少年见盛图到了凉亭外,回脸望了望对面的尉迟尊,见他只顾着低眼看棋,并不急着跟来人说话,到也没有吱声,随着他一起埋头到棋局里。

“南岳来使盛图拜见魏主陛下。”声色依然儒雅的让人嫉妒。

尉迟尊低头看棋,根本没理睬他,直等他参拜了三、四次后才从棋局中抬首,“盛外丞一路辛苦了,来人,赐座。”下马威使完,下面自然就是正事了。

尉迟尊对面的少年并没有离开,依然安静地坐在那儿,此刻正好与盛图正对面,这么仔细一看,到跟岳北南有些神似。

“听闻盛外丞刚从金国过来,不知可否食过金国的金丝蜜枣?”依然与少年对弈,并没有因盛图的到来停盘。

“金国国主曾赐了在下两筐,本欲携来与陛下试试鲜,但又深知魏国疆域辽阔,并不缺这等平常之物,后闻我太子殿下爱食,就由使官送回南岳去了。”

两人表面上像是在说金丝蜜枣之事,其间隐含的意义却是在指南岳与金国所达成的金属矿藏一事,政治、外交上的隐晦之言有时简直比谜语都难猜。

刚欲继续往下说,不想宫人却上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求见,盛图听完不免好笑,看来尉迟尊这次是铁定不会正式接待他了,正思考着如何才能完成这次的出使人物,谁想眼前却晃出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不对,即使长得很像,可眉眼间的那股子气质却是不同的,身段也差一些,想罢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会在意这种无聊的事?像与不像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南岳国主金云溪就是了。

盛图所看到的酷似金云溪的女子就是魏国的正宫皇后张氏,传说她与金云溪有六成相似,也因此她才会如此得宠,甚至不用争宠就能顺利入主昭阳宫,依照某些后妃们的说法,她这是在享受着属于别人的宠爱,这一切本来根本就不属于她,这或许是众妃嫔的嫉妒之言,然而也是事实,除了张氏的家族有些势力之外,论才学、论聪慧,她甚至不足金云溪的一成,这是尤妃当着尉迟尊的面说得话,他当时什么也没反驳,只是让她多注意身体。然而张氏并没有因此而自怨自哀,也没有因为得势而嚣张,从这一点上谁又能说她不聪明呢?

“陛下万安。”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但欠缺了点底气,这是盛图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对金云溪的印象太深刻,自然而然的就会将她们两人相比,其实两人除了长相有些相似外,实在毫无可比之处,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子。

“母后,您怎么来了?不是身子不适吗?”少年起身相迎,同时也揭示了他的身份——魏国的东宫太子,岳北南同父异母的弟弟。

张氏看了一眼在座的盛图,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是后宫院墙里的妃嫔,哪能随意见外面的人,不想今天莽撞地闯了进来到是失了礼仪,一时间也不好再说是为了何事。

“臣妾先告退。”很识大体的一个女人,即使有些奴性,盛图再次对这个酷似金云溪的皇后打分,可能因为她们长得过于相像的原因,他一时到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

看得出来,她相当在乎尉迟尊的感受,只从那么两次瞄尉迟尊的眼神就可以看明白这个女子的心事,在这一点上,她似乎与金云溪相差很远。金云溪很少会让人看出自己在想什么,即便是当年初试魏宫时也一样,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才让尉迟尊如此着迷吧?神秘是女人的一项致命法宝。

尉迟尊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的妻子,或许是他骗了金云溪,他并没有善待他的这个妻子,毕竟在爱情的纠葛中,替代永远不可能成就爱恋,他给得了她关爱,却永远给不了她真心。

盛图并没有如预料中那样从尉迟尊那儿得到预期中的结果,仅仅只能说勉强没有变成敌人,没变成敌人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双方利益所致,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有时很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但又有所不同,人与人之间起码有时还会有个义字,国与国之间永远都只有一个利字。盛图从金国那儿得来了很好的支持,同时也算是安抚住了魏国,由此也可以说他的出使任务并不算失败,即使他惹起了尉迟尊的注意。

离开魏宫时,他瞥了最后一眼尉迟尊以及他的那位继承人,突然,他有了种同情之感,并不是为了眼前这些人,只为了远在凡州的那对母子,本来这一切或许应该是属于他们的,父慈子孝,妻贤夫爱,然而现在他们却要为自己的生存打拼,而眼前这个原本可以为他们遮风挡雨的男人却什么都帮不了他们,更甚的是还可能会去破坏他们所要保护的一切。

金云溪这个坚强的女人真得是很让人佩服,顶着悖逆的骂名一步步往前走,阻挡她的人不光是陌生人,还有她的亲人以及她的爱人,错与对已经不能在她的身上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过这却成为了他帮她的一个最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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