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只手遮天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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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魏国联手之后,金云溪作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在手续齐全的条件下魏国商人可以免费通过凡州,凡州并为之提供最好导向帮助,此时,苏丛丛亲自带领一支商队穿过荒漠开向遥远的异邦,没人劝得了她,或许她在努力逃避些什么,女人的坚强之处就是她能将最深的伤口掩埋在最隐蔽的地方,没有愤世忌俗,没有隐世之念,更没有想忘却的意思,所以,世人才最怕女人的怨念,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怨念就是女人的坚强,即便大部分女人都觉得自己很脆弱,实际上,一旦遭遇到真正的困难时,最坚强的反而多数是女人,因为她们的欲望最胜,她们有她们要保护的东西——家、孩子、生活……

苏丛丛的异邦之行到底有多艰难,没人知道,也没人去考证,金云溪是唯一一个没有阻止她的人,她知道她心里一直有股郁气难以抒发,不让她把这股气抒发掉,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只要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这些东西她将会付出什么就行。

世上的事都有两面性,得到的越多,相对的,在另一方面也会丢掉的越多,与魏国联手虽是益处很多,自然也少不了弊端,这个弊端就是得罪金国。

近日,金兵数次出界剿匪,而且每次剿匪之后,骑兵都会故意绕到两国的交界处耀武扬威一翻,并数次踩进凡州的地界,金云溪加重了对金防卫布署,她不信金国真敢出兵,但在战术上,她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她怕了,她就是要故意嚣张给他们看,让他们深信凡州、魏国已经组成了统一防线,互相威吓之下才会现其真章,她清楚这个时机不可错过,即使一失足就是万劫不复也无妨,成大事者,勇字当先,其后才是智字。

在钟离莲数次出使吴、菖之后,原属两国之内的旧丝路再次恢复通商,吴、菖皆为几年前的暴民造乱一事递送国书,保证之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并为了张显其信用,接连诛杀了数位朝中与暴民有关联的大臣,虽然这看起来有点像自己打自己嘴巴,然而政坛上的事多半如此,实而虚之,虚而实之,虚虚实实谁能分得清楚?只要符合了即得利益,即便大家心中有仇,表面上还是笑颜如常,因为利益永远是最大的。

金云溪总结了一下这些年的处世之道,只两个字——忍、等,忍了十几年,等了十几年,一当机遇来临时,那种颤栗的兴奋与恐惧交替刺激着人的感官,就似有一种强烈的、膨胀的东西要跳出胸膛一样,那是霸欲——不光只是男人才有的东西。

金云溪最强的地方并不是她的智慧,也不是她的用人之道,而是她与生俱来的调动人情绪的能力以及她对机遇独到的敏感,尉迟华黎就是最好的一个例证,如果说十年之前她只是个勇猛的土匪,那么十年之后的今天,在金云溪的雕塑之下,她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将军,一个绝对不输男人的女将军。在凡州人的眼里,她比钢铁还要刚强,这种超自然的信任已经完全超越了性别的横沟,没人再会去考虑她的女儿身到底有什么不妥!

在钟离莲的协助下,五年前,姚赤等一帮副将也被从越国的大狱中解救了出来,数年的关押其实是一种磨砺,一种能将他们心中的偏见一次抹掉的方法,即便这方法看似有些下等。既然是良禽,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择木,那么作为良主,也相应的要有等待的耐性。

在金国不停扬武示威之后,金云溪并没有像先前一样窝在一角静静观看,而是立时抬拳相迎。就在金国上将龙眼引领五千轻骑剿灭边界游匪后的第二天,尉迟华黎领三千骑兵直取金国边界五十里处的半山,借口是半山土匪月前劫杀了凡州的过路商客。这一举动形同直接掌了金国一记锅贴,意指你敢进犯我凡州地界,我就敢犯你大金国的边界,可怜的土匪们无因由的成了这场示威之下的牺牲品。

其实,说到真正实力,金国自然是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凡州放进眼里,他们眼里所看到并不是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凡州,而是它背后毅然不动的魏国。触界凡州,只不过是金国的一个试探,他是想看魏国的底线到底在哪?

就在尉迟华黎直取半山之后,魏国三万驻西边军直出祁羊,驻扎到离城三十里外,意图相当明显——他就是凡州的后盾。

眼看着战事即将就要拉开,各国边军均已整装待发,边界一天严过一天,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金国却退缩了,如金云溪所料,她的这位同胞兄长太聪明了。

“我们三人都在赌,看谁真得敢动手!”纤细的手指在布军图上游走着。

“我看这场暗战谁也没输,到是有点三赢的意思。”钟离莲正帮北南缝补膝盖处的破洞。

“三赢个屁,憋了这么长时间,都他妈的缩头乌龟!”尉迟华黎仰躺在太师椅上,两只脚翘到桌案上,本已昏昏欲睡,听到这话不免插进来说几句。

“师傅,姨娘说得不错。”北南已到了变声期,说起话来就像卡住脖子的鸭子。

这话到把金云溪的兴趣引起来了,从地图上抬头,“说说看,姨娘说得怎么不错了?”

“首先,金国惧怕的绝对不是咱们凡州,他怕得是我们背后的魏国,金国本就是个合并不过才几十年的国家,尽管这些年来不断做出利民之举,然而其里未必比得上其表,虽不可以金玉其外比之,然而从其大力发展农耕之举来看,其内也未必如表面那般华丽,因此,此一战如若拉开,他必有陷泥潭之险,金国避此锋芒,就是怕出此种万一。其次,魏国近年来连遭灾荒,瘟疫四处窜行,其大惧在于金,因此才跟我凡州同盟,想借我辈财力,补其缺口,同时联合西北一片,共同阻击大金,他们出兵其实并不真为同盟之约,实际上是怕战事万一兴起,他们可将战事缩小在魏国以外,从而不必牵扯到他们本土。再次,我凡州是三赢中赢得最多的一家,我们摸到了他们两国的底线,只要不将战事引到两大国的边界,那么北六国的一切都将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所以——”话还没说完就被尉迟华黎给踹了一脚。

“卟啦卟啦说这么多鸟语干什么?你以为这里谁不知道啊!去——一边扎马步去。钟离,不要帮他缝了,没两下子又会坏,反正露得不是屁股,没事!”

“师傅,每次说不过我就扎马步,能不能换一个。”

“那——倒立!”

乖乖地站到一边扎马步。

“今年到是有了些长进,不枉我跟你姨娘让你听了这么多军机要事,对了,你那位老师怎么样了?”两年前给儿子请了位五十多岁的夫子,平时负责教他史文诗词,古今典籍,到是有模有样,就是为人迂腐了些,老是遭尉迟华黎的白眼,几天前,因为几句争辩,尉迟华黎伸手一推,直把夫子推进了水池里。

“老师说了,不与女子之辈争辩。”双膝弯曲,开始扎马步。

“哼,回去告诉那老头,有种到校场上跟我练两拳。”

“老师还说,孔武之辈焉知君子之交!”

扑——一脚踹向他的小腿,谁知这小子纵身一跃,轻巧地躲到一旁,继续扎他的马步。这可把尉迟华黎的兴趣给惹起来了,纵身从椅子上跳下来跟徒弟练拳脚去了,谁会被收拾的比较惨就目前来说应该是不言而喻的,所谓徒弟,在尉迟华黎的眼里不过就是“涂地”吧?她的好战性一旦被挑起,可是很难平复的,正好把前几天没使出来的力气用到这小子身上,反正教训徒弟是师傅的责任。

“北南长大了。”收起针线,倒了杯茶给金云溪,“我们是不是老了?”

金云溪抬头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狐狸精是不会老得。”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见到皱纹了吗?”

这举动惹得钟离莲一阵浅笑,“我想让邵隆(钟离莲的属下)试着单独出使。”

“这么快就想找接班的了?”

“带了他几年,觉得可以放手让他自己去试一下了,以后的事会越来越多,不赶快找几个人,你还真以为我有三头六臂啊?”

拉钟离莲坐到对面,“这几年太忙,我们俩都没时间好好聊天。”

莞尔一笑,“现在你还能记起咱们在魏国的事吗?”

“想忘也忘不掉。”

“不知道尤妃现在怎么样了,前几年还有信,这两年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了,只望着她能开开心心地活着。”又谈何容易啊。

提及尤妃却让金云溪记起了庄妃,听说她逝于冬季的第一场雪后,一个满腹经纶的女子就那么静静地在大雪中悄然香逝,一点故事也没留给想记住她的人,“满雪照佳人,何寻香消处?”

“想起庄妃了?”

点头,“现在再想想那个时候,就像一场华丽的梦。”

“有时我在想,她们其实都是豪杰,大义之前不乱阵脚,大情之前断然取向……”仰躺到椅背上,“我这一世真得没白来,下一世,如果还能再碰上你们,千万记得别把我落下。”

“我们是不是在胆怯?”金云溪笑着将手放到桌案上伸展着。

“是吧!毕竟哪个女人做过这么大胆的事?我们应该叫什么来着?”

“逆行天下,史书上肯定这么记载咱们,也或许……就是几个没名没姓的妖孽。”

“妖孽?”

“对,妖孽,咱们几个就是逆天而行的妖孽。”

“你会在乎?”钟离莲笑呵呵地望着金云溪。

“我从没有做反派做得这么高兴过,何况我们身后还有那么多支持者,华黎——”高呼一声窗外的尉迟华黎,“有多少人支持咱们?”

“三十万兄弟姐妹!”这数字曾经让她开心地好几天睡不着,原来已经有这么多人了。

“你看——大势所趋!”手伸到钟离莲面前,“前途待定,逆天而行!”

握住她的手,两人相互借力起身,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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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在混沌中度过,没能好好拜读,实在抱歉,等逆行一完,我专门到起点上搜罗文章,已经饿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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