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核实,在确定了苏丛丛信上所说不假之后,钟离莲即刻动身出使高、丰两国,经过这几年的奔波、游说,她在六国也积攒了不少人缘,尤其当中贪利轻义之辈更是被她撮于股掌之间,无论利诱、威胁,还是晓以大义,她都用尽,可以说这女子就是一只千变狐狸,能从其手上得到利益的人多半也都被迫被其驱使,无一漏网,她可是六国忠臣眼里的万世遗害,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怎奈各国又多半是昏庸之臣,只能干瞪眼,却拿她没办法。
一趟高、丰之行,在烧了一路钱回来之后,自然是没有办不成的事,就在她回到凡州之后,高、丰两国的大军也随即压向吴国,利益驱使之下,焉有不动之理!金云溪也于十一月初授命尉迟华黎为征吴大帅,出征吴国,理由是吴国边军杀了凡州所属的边商,战争就是如此,有时并不是因事而战,而是因战而事。
吴国随即向魏国求救,终只得了三千担军粮,尉迟尊不愿为区区一个吴国而撼动北方的布防,但这口气他又压不下,于是来了一手围魏救赵,以三万西北边军围了凡州城,这招既狠又管用,起码顺利让凡州主帅尉迟华黎着急了,要不是金云溪连发三道军令,她现在怕是已经跑马回城了。
带兵围城的将领就是当年在皇家狩猎中脱颖而出的怪将武辟邪,这个终日流连烟花之地的怪将终于被尉迟尊训成了一只猛虎。
凡州所剩守军两万余人,除却驻扎各藩镇的之外,驻凡州城的不过一万余人,为了提高士气,金云溪亲自上城门督军。
明眼人一看便知武辟邪的意思,虽然队列整齐,却没有什么阵法可言,可见他并没有攻城的意图。这也是自然的,尉迟尊不会不知道他若动了凡州,金国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战火引燃,到时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对魏国没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干,但身为盟国,不做点事又说不过去,不然此后谁还愿意再向魏国纳贡称臣!
猜透这层关系之后,金云溪自然没必要慌张,只差人突破围堵去告诉尉迟华黎——不胜则不可回军!
武辟邪这方也只是奉命在凡州城外耗耗时间而已,本来围军统帅应该是将军王尉迟戎,此刻他却带了三百人潜入吴国,一方面助战,一方面探视各国军力及重要首将。
十一月下旬,今冬的第一场雪在北风刮过之后,悄然落地,一夜之间,天地尽着银装。
苏丛丛就如这第一场雪般悄然出现,着一身白色衣衫,脚上穿着白色皮靴,连外面的披风都是白色的,从头到脚皓白胜雪。
“将军,就是这个女子,她硬闯禁区。”兵士指着一个女子的背影向武辟邪禀报。
听到说话声后,此女子并不转身,只是遥望着远处大雪之中的凡州城门。
“小姐可知此处是禁区?”武辟邪站到女子身旁,与她并排,却并没有低头看她。
女子转脸看了一眼身旁的武辟邪,笑容被雪映得有些失真,“这雪下得真好看。”扯掉皮手套,伸出纤细的手,接着落下来的雪花,“女人原就是雪,遇暖才变成水。”
武辟邪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里真得不能通过?”仰望着天上的大雪。
“不能。”
“哦。”转身走人,白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
他似乎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但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苏丛丛戴回皮手套,深深呼出一口气,看来她这片雪是再也没有化成水的机会了,武辟邪,我给了你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既然你没有认出我,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姐,咱们进不了凡州怎么办?”山林外停着一辆小马车,一个小丫头从车帘子里伸出一颗小脑袋。
“进去干什么?没见都被人家围了,想进去饿死啊。”苏丛丛一屁股坐到马车前,双手扯住马缰绳。
“您不是说要给凡州城主送银票吗?”
“你长点脑子行吗?我现在把这些银票送进去,他们能拿着银票去对银子吗?难不成让他们把银票给吃了?”
“哦,也对,小姐你真聪明。”
“是你太笨了!”
小丫头啾啾嘴,把头缩进马车,没一会儿又爬出来,递了两块熟牛肉给苏丛丛,“小姐,饿了吧?”
苏丛丛看她一眼,翻一个白眼,把披风上的帽子拿下来,“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出门在外,什么都要节省,一下子把牛肉都吃光了,咱们晚上吃什么?不是有馒头嘛。”
“噢。”小丫头缩回手,她敢确定小姐今天一定被谁给惹了。
苏丛丛狠狠地解开脖子上的披风带子,这个可恶的武辟邪,要不是想感谢他几年之前的救命之恩,她才懒得专门打扮了来见他,谁想他到是什么也不记得了。说什么等他想过正常生活的时候会考虑娶个女人,现在可好,他到是正常了,反倒认不得她了,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驾——”狠狠甩了一下鞭子,两匹大青马被这么一抽疼得直往前扒。马车晃荡地不成样子,小丫头在马车里被撞得哇哇直叫,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惹了小姐,她绝对饶不了他。
等武辟邪记起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而此时佳人早已杳无踪影,武辟邪笑着坐到行军榻上,摸了摸左肩,那里有一处咬伤就是她送得,只是当时她满脸污渍,基本看不清长什么样,那还是他在烟花之地第一次被女人咬,想想她一边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辱骂他的情景,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尤其在得知是他救了她之后,那副样子更是能让人笑上半天,可惜他当时太过年轻,停不下脚步……
起身走出营帐,望着漫天的大雪,他是有点想找个女人安个家了……
雪一直下,一直下,像是停不下来一样,直下了三天三夜才算安静下来。
此时艳阳一照,漫山遍野色彩缤纷。
尉迟华黎第一战完胜,雪停之后,吴国举白旗而降,并同时向高、丰两国送出降书。
一切看似都如所料,如果那个可恶的男人没半路掳了她的话,她原本会用最短的时间回去凡州解围,痛痛快快地教训一下那帮围城的小子。
这绝对是她尉迟华黎出道以来第一次觉得憋屈,居然被人家无声无息给掳走了。
要不是手被反绑着,她真想一巴掌把眼前这张脸给抽到天涯海角去,“有种放开我,咱们单打独斗。”用脚抵住他的胸口才不至于让他靠得更近,这男人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尉迟戎没想到真能把她掳来,这个女人身上有种东西很吸引他,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后,他依然对她念念不忘,“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干吗要跟一个俘虏单打独斗?”
“想杀就杀,给姑奶奶来个痛快的!”
“你多大了?”
尉迟华黎怔愣一下后,突然恼羞成怒,她就知道这个该死的男人没安什么好心,“干你屁事!”
尉迟戎单膝横压住她的双脚,防止她再次踢人,两只手固定住她的肩膀,硬是逼着她,让她与自己对视,“听着,我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也不想说那些文邹邹的废话。”停顿一下,添了一下嘴唇,“我喜欢你,要娶你!”
这是她这辈子听得最好笑的笑话了,如果不是碍于他是敌对,她还真想帮他找个大夫好好看看,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明明是这么一副薄情郎的长相,干吗想不开非要找她这个母夜叉配对,越想越觉得好笑,就这么大笑了起来,“哈哈……”惹得帐子外的侍卫转眼看她。
尉迟戎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笑是什么意思。
“你去窑子吧!看你这样子像是真给憋坏了。”这是她第一次诚心地给他建议,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尉迟戎先是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给怔住,接着又被她的话给惹笑了。
两人就这么对脸大笑了起来,十足两个疯子。
突然尉迟华黎纵身一越骑到尉迟戎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她刚刚一直都在用一个小铁块磨绳子,刚磨断了绳子,“听着,姑奶奶就是看不上你们这些有钱的皇家子弟,想娶我?告诉你,你们家祖坟上没烧这个高香!”
“大帅!”侍卫觉察不对,伸头进来。
附在尉迟戎的耳边,“识相的就快让他们滚远点!”
尉迟戎与她对视,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没看我正忙着呢嘛!滚远点!”笑着对侍卫说了这么一句,这话再加上他们现在这姿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正在忙什么,侍卫很识相地悄悄离开。
尉迟华黎自然也听得出他在占她的便宜,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小子,要不是没空,我真想阉了你!”拿匕首抵住他的喉管,“带我去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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