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我自然免不了被皇帝训了一通。但最后也只是训了一通,皇帝的言谈神情中毫不掩饰对我的喜爱,似乎有我这样的媳妇他十分满意。所以最后也只是让我回东宫闭门思过并未惩罚于我。其实所谓的闭门思过也只是口上说说,每日还是照常要去太学府进学的。
“太子哥哥,小舞好久没有练习骑射了,小舞想去校场。”
李维风无奈一笑,“整日跟着我们赶路难道小舞不累吗?不想赶快回去休息休息?而且刚才父皇还说要小舞回去闭门思过呢。”
我撅着嘴,“可是人家一路上都是在马车里,又被太子哥哥照顾的好好的,哪里会累嘛。小舞怕再不练技艺都生疏了。太子哥哥若是累了便先回宫歇息歇息吧,一路上确实是辛苦太子哥哥了。小舞练一会就回去,就一会。”
见我可怜巴巴的满含期待的看着李维风,李维风终于点点头。而我则撒开了脚丫往校场奔去,一袭红衣飘扬。
今天是李维风初战告捷凯旋归来的日子。据说今天所有皇子免去了课程,下令在寝宫休息准备晚上的庆功宴。按理说此刻的校场应该没有人才对,可是那边两个笑的好不开怀的是谁?一身玄衣如墨的人我知道,那是李维亦。可是那边那个,笑的张扬洒脱的宫装女子是谁?看模样,和李维亦一般大小。脑海中闪过一丝白光,我似乎知道她是谁了。
“郡主。您怎么来了?”
我仰头看向来到我身边的方教头,“四哥哥是在教那个女孩骑射吗?她是谁?”
方教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点点头,“郡主不知?她便是舒靖将军的孤女,舒云微。”
舒云微?我的眸中划过一丝异样,不再看向他们,冲方教头笑了笑,“小舞数月不曾练过骑射,所以今日一回宫便来了校场,我的马呢?”
方教头愣了愣,朝舒云微的方向看去。我的脸色阴了阴。舒云微骑的,正是我那匹千里马。自从我百步穿杨的事迹传开之后,天星皇帝就将那匹小千里马赐给了我。而那匹马,除了我和李维风之外也在无人能骑上去。曾经有一次李维颂想骑,也被它给摔下马背。
“方教头。为什么她骑的是我的踏云?”踏云是我给马起的名字。
“舒姑娘一见踏云便十分喜欢,执意要骑踏云。四皇子见舒姑娘喜欢便允了。”
允了?我的马凭什么要别人来允许谁来骑?这么想着,我的口气有点冰冷,“方教头,麻烦你把踏云牵来,我要练习骑射了。”
“是。”方教头朝舒云微走去,准备亲自将踏云牵过来。我的目光始终冰冷的看着舒云微。舒云微么?在莫阳的时候我就知道,舒靖那一众部下是很尊敬舒靖的。所以在被救出来之后他们首先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舒靖妻女的下落。得知舒靖妻子已死的消息,他们如同自己死了妻子般难过。得知舒靖将军的女儿已经进了皇宫,他们却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心,都在舒云微身上。可是李维亦,你竟然要讨好一个小小的舒云微?还是,你喜欢上了这个女孩?无论如何,你都不该用我的东西去讨好别人!
我的眸中风起云涌。却在踏云被牵到我面前的那一瞬云淡风轻起来。踏云一见我似是极欢喜,撒开了脚丫冲到我面前,用舌头舔着我的侧脸。受不住踏云如此的热情,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个多月,踏云没有另认主人,还真是让我开心。但我也知道,这种千里马是有灵性的,在它认了我做主人以后就不会背叛我。
极其利落的翻身上马,已有侍卫将我的弓箭拿来。一手接过弓箭抓紧缰绳,一首狠狠的抽了一下踏云。这段时间以来,舒云微竟然都是骑着我的马。光这一点,我就不能忍受。我的东西,只能我来支配。踏云吃痛,顿时在校场内狂奔起来。策马奔了几圈,我并不放慢速度将弓箭搭起,瞄准红心,松手。从箭袋中拿出三支箭,搭好,松手。三只都正中红心。校场内的侍卫都爆发出一声好,远远的一个玄衣男孩和宫装女孩驻足望过来。
再次取出三支箭,搭好,射出。这次的箭分裂了之前射中红心的箭,牢牢的插在上面。校场内,再次爆发出叫好声。又策马骑了几圈,我便勒马停了下来。将手中的马鞭和弓箭递给一旁的侍卫,另一个侍卫拉住缰绳,把踏云牵回了马厩。
“从今日起,除了我不准任何人骑踏云!”
正往马厩走的侍卫微微一顿,转身朝我躬身道:“是。”
舒云微离我不远。我的声音刚刚好够她听到。我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往东宫的方向走去,路过舒云微的时候,舒云微脸色苍白。余光中瞥见她将自己的唇抿的死紧死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小舞!”李维亦的声音暗暗喊着警告。
“亦,你有事?”
李维亦的脸色铁青。我却笑靥如花。李维亦,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应该知道,我凤清舞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你应该知道,有我在你不用去巴结讨好任何人!我会倾尽所有帮你,你何必如此?你还要为了一个孤女警告我?
听到我对李维亦的呼唤,舒云微的脸色更加苍白。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目光冰冷中透着了然。只两个多月啊……这个才七岁的女孩子已经有了懵懂的感情了。
“踏云是我让阿微骑的。”
“哦……阿微?舒靖的女儿舒云微?”我歪着头打量舒云微。
李维亦的面色阴霾,眸光透着冷意。似乎在说,你在装什么?
“原来只要是有功之臣的女儿就不用给我行礼了。可是,踏云是我的,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浅笑着,却并不看他们,也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舒云微咬了咬嘴唇,身体有些颤抖的给我躬身行礼道:“舒云微见过郡主。”
“大家都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必如此多礼。”我笑的一脸亲切,却仍是等舒云微给我敬礼完毕后才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然后,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维亦。
毫无意外的,李维亦瞪了我一眼。看吧,李维亦。你就算在怎么想讨好她又怎样。她还不是要乖乖的给我行礼?她和我斗,她只是个功臣之后。而我,则是天星的第一郡主,天星的有功之臣!就连皇帝如今对我也丝毫不掩饰其对我的喜爱呢。在我的浅笑吟吟中,李维亦拉着舒云微的手率先离去。我看着他们握着的手,僵硬了笑容。
但无论如何,我始终是挺直腰背款款的走回了东宫。我知道我今天过分了。难道我入障了么?自失一笑,李维亦啊……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不过是比其他人稍微心思深沉了那么一点而已。我难道真的入障了?
回到东宫后我径直回了房,没有让任何人打扰我。晚上是庆功宴,一般来说这种宴会只有大臣参加,可是皇帝却让我晚上好好打扮参加宴会。我突然想起离开尚书房时皇帝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儿能有你这样的太子妃,也真是他的幸事。”
当时李维风满脸含笑。我也巧笑倩兮。没有人知道我心里作何感想,我看着李维风,心里开始做另外一番谋划。即使将来李维亦成功当上太子,我也会保住李维风。不论他这段时间来是不是虚情假意,起码他对我体贴入微的照顾我是贴身感受到的,为了这样一份照顾,我也坚决不要欠李维风。可其实,在我决定帮助李维亦的时候我就注定欠了李维风。
想着想着,我就那么在塌上睡了过去。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帮助李维亦得到了太子之位,而皇帝给李维亦赐婚了,对象是舒靖的女儿舒云微。舒云微笑的很开心,她的脸红润润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我,带着得意。似乎在说,你看,我才是太子妃。这一幕何其真实,而我的心却在隐隐难受着。那种滋味难以言喻,有酸,有苦,有痛,却唯独没有怨恨。什么事情变成心甘情愿,就没有了怨恨。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李维亦?就因为那短暂的相处?不可能!我是如此理智的人!我分明志在江湖!
缓缓的睁开双眼,想起了刚才梦中的那一幕。淡淡一笑,我怎么可以喜欢上李维亦?李维亦志在皇位,我志在江湖。我们,是道不同的两个人啊。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么?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碧雅轻轻的询问:“郡主?您可歇息好了?如今时辰不早,该沐浴更衣了。”
“进来吧。”
沐浴更衣后,我坐在梳妆台前,碧雅一点一点的帮我梳理着头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朝着镜子笑了笑。明眸皓齿,漆黑发丝,眉眼似笑未笑。“碧雅,我和舒云微比,谁更好看?”
碧雅愣了愣,随即道:“郡主的容貌气质都属非凡,何必纡尊降贵与他人相比?”
“碧雅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听了碧雅的恭维我并未喜悦半分,只是淡淡看着镜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