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心存疑惑，却也知道这个问题大概是问不出答案的了。不过有一个问题我却是可以得到答案的——“他为什么会在这？”

“回主子，属下听说，李——公子似乎自属下出发后，便也带着舒姑娘来了江南。”

“为什么没告诉我？”

“毒王司马裴大人说，凡是有关李公子的事，都不必说与主子听。”

“为何？”我的双眸眯起，有一丝阴翳。

“司马裴大人说，既然主子决心放下，那我们做属下的就不要将这些扰乱主子心思的消息禀报给主子，白白让主子浪费心神。”

我冷哼一声，直到李维亦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猛地转过身目光严厉的盯着梦影道：“恐怕司马裴不是这么说的吧！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脾性我还是知晓的。他是不是直接让你不要告诉我任何关于李维亦的消息？他是不是想让我不要插手李维亦的任何事？他就是希望，我能同他完全没有关系，是不是！”

梦影微微垂首，“是。毒王大人确实是这般吩咐属下的。毒王大人说，主子之前就是因为李公子才劳心劳神了那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没了干系，自然是少来往的好。”

“放肆！你可还记得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我不过是一年多不在，你就学会阳奉阴违了？！你好大的胆子！”

梦影见我发怒，连忙跪下，“主子息怒。属下原也是想着，主子离了这李公子是好的。也免得主子再为了李公子劳心劳神。”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干涉。这次也便罢了，若是还有下次，你就自己回去领罚吧！你给我记住，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听明白了吗？”

“是。属下知错。”

我冷哼一声，“起来吧。”

再看向亭子时，已经没有先前游湖的好心情。司马裴……司马裴！若是此时司马裴出现在我眼前，我定然要上前去问一问他，究竟这个经常将我抛下看不见人影的“师傅”，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若他真的关心我，当年为何有屡屡将我一人抛在一旁！

“怎么，看到旧爱有了新欢不好受了？”

我侧头看了一眼白墨，雷雨降下来的时候他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也淋的浑身湿透了。然而，即使变成了落汤鸡，也依旧是一只好看的落汤鸡。可他说的话却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还当你是真的识时务了才收敛了性子，原来竟是为了在我出丑的时候借机笑话我。”

白墨笑的很是无辜，“怎么会？我既然知道你有办法对付我身上的毒，自然是不会惹你的。方才也不过是随口说说，难不成还真被我说中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若是惹了我，对你没有丝毫好处。天下美人者不知凡几，没了你一个，我还可以找其他人作伴。”冷冷的对白墨丢下这句话，便率先朝着亭子走去。

身后是疏影似有若无的嘀咕：“有没有搞错，这女人的衣服竟然干了？连头发都没沾湿！这内功，也太强大了吧……”

我并没有理会疏影的嘀咕，而是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头进了亭子。亭子看着是近，可这么走过来，也用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进了亭子，我还能隐隐闻到不曾散去的龙涎香。

是李维亦身上的香气。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脑海里各种念头在叫嚣着，然而我却不能一一分辨它们究竟在嘶吼着什么。我只能呆呆的站立在亭子里面，任由各种念头不断充斥着我的大脑。感觉我的大脑快要爆炸了，一丝烦闷顿时油然而生。我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魔了。没想到，两年不见李维亦，再见之时我就衍生出了心魔。他对自己的影响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呢？

我有一丝疑惑，更多的，确实僵硬。因为各种念头在脑海里回荡，想追上李维亦，又不敢上前。这让我很郁闷。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种发泄通道——弹琴。

月如歌的本事我学了个大概，此刻我无意在众人面前表演剑舞，那么弹琴唱歌是最好的发泄渠道。至少，我也可以将自己的内力融入琴音中，缓解缓解我的郁气。

让梦影将琴放好，我便坐在了琴前。这琴被上好的油布包裹着，即使方才随着我淋了半天雨，也未曾被沾湿分毫。

我堪堪在琴前坐定，就听白墨的声音传来：“想不到你竟还会抚琴。”

“为何？”

“你并不像会静下心来抚琴之人。”

这是在说我性格跳脱不羁么？我嗤笑一声，“若是你知晓我会下棋，岂不是要惊得眼珠都掉出来？”

“放心，某不会做出如此不雅之举。不过，你会下棋，真是让某大吃一惊。不若何时，小舞赐教某一番？”

“好。”既然你想找虐，我也就不客气了。反正自从訾齐不在，我已经很久没有对手陪我下棋了。眸光闪了闪，将手在梦影燃起的焚香之上熏了熏，方才开始抚琴。

非我附庸风雅故意做作，而是我实在不想轻慢了面前的绝世好琴——独幽。

手在琴弦上上下舞动，自第一个音节吐出，我的神魂便悉数投入了其中。纵使只是为了发泄心中郁气而抚琴，我也希望我能全神贯注于其中。

就这么一直弹着琴，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沉。许是我太过用力，亦或者是独幽琴弦过韧，一直以来保护的很好的双手，指尖竟然被琴弦割破。血珠争先恐后的弥漫出来，渐渐的染上了独幽，在独幽身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红梅。

“主子，您的手……”身后传来梦影担忧的声音。

我恍若未闻。琴音始终未歇。沸腾的血液似乎知晓我心中所想，一点一点的带着我心中的郁气脱离我的体内。指尖微疼。

突然，我的手被人抓住。

我顺着手臂望去，是白墨。我双唇抿了抿，方才开口：“松开。”

白墨微微一笑，“就算是被我说中了心事，也不必这般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吧？为了表示歉意，不如就让我来弹奏一曲？”

未等我拒绝，疏影就在白墨的指示下将琴转了个方向。我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白墨，一时间竟猜不透他的心思。

白墨的琴技不错，即使是这阴雨的天，他竟也弹奏出了一番随性自在的琴声。仿佛，他的心境并不能被天气所影响，一切全凭自己。渐渐的，原本纠结于心的郁气似乎也散去了不少。听着这自在的琴音，倒让我觉得自己不够洒脱了。

暗暗自失一笑，自己一直不断告诉自己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莫要为了任何事失了洒脱，如今却只是因为见了李维亦一面而已，竟然就郁结于心许久。若非是白墨的琴音，不知自己还要纠结多久！恐怕到时候十指皆断了，我也不能想通。想到这里，竟然也能明白白墨的苦心了。只是，白墨真的有这个苦心么？那他有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

白墨这人，只不过才相识一天就屡屡转变态度，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我此时也懒得想太多，大概是受了白墨琴音的影响，我的心情渐渐的好了起来。望着这烟雨朦胧的景色，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还下着雨，却觉得空气似乎比未下雨时闻着舒服多了。也没了压抑之感。

一曲终，雨也渐渐停了下来。白墨含笑看我，问：“如何？”

我微微颌首，“此曲甚好。如今天色不早，我们回吧。”

白墨点头应允。

留下梦影收拾局面，我和白墨率先走出亭子。雨后，空气清晰无比，吸一口气便足以让人神清气爽。散去了郁气，此刻我又终于恢复常态。和白墨朝回路慢慢走着，忽然，白墨侧过头问我：“手如何了？”

我微微一愣，“无妨。”

随即我二人又恢复沉默。白墨之前说的不错，可我却不觉尴尬。自古以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人又何止我一人。爱上谁，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而不能与所爱之人相爱相守，更非我一人。不过，对于白墨，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

白墨似乎愣了愣，随即在我耳边轻笑了一声：“你不因我故意挑衅而恼，却因我弹奏一曲谢我？如今看来，你倒也不算无趣之人。”

我侧目看了他一眼，“能在一日之中三番两次改变态度，你也不是那么让人乏味。”

“彼此彼此。”

“过奖过奖。”

我与白墨相视一笑。似乎有了某种默契，又似乎在互相试探。只是，试探什么呢？实在不足于外人道。

回去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午膳的时辰了，在我宣布就近选一家酒店用膳的时候，众人皆无异议。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回凤仙楼用膳，而是择了大明湖畔边上最有名的大酒楼去品尝本土特色。怎么说，偶尔也要让别人赚赚钱嘛，天天吃自家的东西，也是会腻的。更何况，吃了别人家好吃的东西，没准自己还能‘借鉴借鉴’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