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绣从这几天看的地方县志里,知道这个时空的扬州和她以前所在世界的扬州根本不是一回事,以前的扬州地处江南,是典型的鱼米之乡。而这个扬州却是北方寒苦气候,京都里刚下了场雪,这里早已经冰天雪地。
沿路看到的河道里都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层,不时可以看到年幼的稚儿在冰面上嬉耍。
文绣兴致盎然的和绿儿看着沿途风景,昨天之前在京都的那些离愁别绪爱恨情仇似乎都已经远去了。文绣天性乐观,眼前有困境反而能激发她的斗智。
眼前的情形很明显,扬州地方官全都沆瀣一气,集体算计好了要给文绣这位新来县主一个下马威。
文绣会怕吗?脚踢大理寺拳打都察院的文巡按会怕几个区区地方官?
心中冷笑阵阵的文绣吩咐车队先到府里安顿下来。景帝既然把她这么着急的撵过来,自然会提前安排好她的住处,堂堂扬州县主的住处也不能寒酸了,景帝直接把当年他巡视扬州时建造的一处小行宫拨给了文绣。
虽然是小行宫,好歹也是皇上曾经下榻过的地方,里面亭台楼阁一样不少,房内各处器具布置虽不算奢华,但却舒适无比。
行宫大门上的字样已经变成了“县主府”,等于以后这座行宫就属于文绣的私人财产了。
“皇帝老儿果然大方啊!”景帝躺在厚实舒服的暖炕上不想起来,滚来滚去的感叹个不停。这里虽然是北方气候严寒,但房里烧的都是热炕,只穿着里衣也不觉得冷。比京都里可要舒服多了。
跟着文绣来到扬州的下人们都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前面有王七和邹大照应,后院绿儿正指挥着春夏秋冬和十来个仆妇安置带来的行礼,分配房舍。忙的脚不沾地。
一直跟在文绣身边的几个人倒不觉得,景越送来的那些仆役仆妇都在心里暗暗咋舌,原本他们被送来跟着文绣到这苦寒之地心里还大不乐意。没想到皇帝表面上顺应群臣之意把文绣赶出了京都,却把这么一座美轮美奂的行宫给了她,这还叫贬谪?简直就是送她来享福来了!
那些下人们此时才心满意足,顺心顺意的住了下来。
此时文绣房里只留了个如玉伺候着。
以前看着如玉年纪小,这段时间做了醉翁居的大掌柜后,倒是成长许多,人也变得越发沉稳,颇有真正的大掌柜之风。
文绣看着她的模样,想着在扬州还需要再做点营生才是,那皇帝老儿给的封地也不知靠不靠谱。扬州地方官这就开始给自己冷脸了,还能指望他们按时上供?眼看到年下了,这年礼可不能不收。
当晚安置好早早安歇后,第二天一大早文绣就起了床,裹着厚厚的裘皮和狐毛大衣出了门,准备巡视她的领地去。
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却多了个尾巴。
原本文绣只带了绿儿和邹大二人,出了县主府大门时,之前救得那个名叫维达的少年却默不作声的跟在了身后。
“对了,我倒是忘记问你,现在已经到了扬州,你有什么打算?”文绣笑眯眯的问他。
维达原本以为文绣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小姐,没想到居然是扬州的县主。他闷声说:“我想留在县主府,不知可不可以?我有力气可以做事,还能保护县主和绿儿姑娘。”
绿儿一听这人居然把自己也带上了,不禁莞尔:“保护我们?你能打过的我都难说,还想保护我们小姐呢?”
维达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便耍了一套拳,虎虎生威居然有几下子。看那架势应该和绿儿的武功相当。
“不错不错,”文绣赞道,“那你就留在府里,以后跟着你绿儿姐姐多多学习。”
“我比绿儿姑娘大。”维达是个沉默寡言性情倔强的人,竟是才追随了文绣,就当面顶撞了她。
“比我大也要叫姐姐!”绿儿哼道,“先来后到懂不懂?我跟在我们小姐身边十年了,你呢?”
维达立刻说不上反驳的话来了……只是让他管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叫妹妹,他可绝对做不到,只能别扭着说:“是,绿儿姑娘。”
小小的插曲后,文绣身边又多了个跟班。既然维达要跟着她们,文绣便把邹大留在府里,让他帮着王七处理府里的事。
维达驾车,带着文绣和绿儿先去了扬州县令的衙门里。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文绣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黄有材想要给自己没脸,文绣也绝不会给他留什么面子。
时辰还早,扬州县衙还是大门紧闭,不过从外面看倒是挺气派,比起京都皇城里那些可怜巴巴的六科衙门要华丽多了。到底是父母官所在之处啊,看起来扬州人民还是很富庶的,能供得起黄有材这么挥霍。
文绣左右打量了一番,向绿儿笑道:“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把里面拆了。”
因为昨日给了自家小姐一个冷脸,绿儿对扬州的一干地方官早已是一肚子火,况且她跟着文绣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又没有花枝拘束,还管他什么县衙不县衙?解下腰间软鞭,冲上去抬脚就把县衙大门给踹了开来,手中鞭子左甩右打,把县衙里面的桌椅板凳打了个稀巴烂!
睡在县衙里当值的典吏听到前面动静,慌忙披上衣服过来查看,一看公堂里站着个衣袍华丽的少女,正甩着鞭子乱打乱砸。典吏当即眼睛就红了,扑上来怒吼道:“你是哪家胆大包天的婊子!居然胆敢来砸县衙……”
绿儿看到这个獐头鼠目的东西居然敢骂自己,气的把一叠文书摔烂了扔地上,一鞭子对准那典吏的脸就招呼了过去。
典吏被鞭子抽的翻倒在地惨嚎不已。
绿儿手里的鞭子是杨敏给她的,里面不知用了什么材质做成,柔软的可以勒在腰间做腰带,行凶时一鞭子下去就能叫人皮开肉绽,当真是一把利器。也不知那杨敏是什么心思,居然只把这鞭子给了绿儿一个人……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是谁!”绿儿一脚踩在那典吏身上,喝道,“我们县主驾临,还不叫你们那芝麻官过来迎接,再敢怠慢姑奶奶一把火烧了你的县衙!”
那典吏被绿儿吓的心胆俱裂,脸上被抽的开了花,模模糊糊看到县衙大门外站着位裹在皮毛里的少女,身边跟着个面冷如阎王的少年。心知祸事来了,顾不得脸上疼痛,爬起来屁滚尿流的朝外跑。
“小姐可还满意?”绿儿笑眯眯的跳过来,邀功似的问道,边说还横了一眼维达。维达一脸冷酷的站在文绣身后,对绿儿的挑衅视而不见。
“东西砸的不错。”文绣点头夸了句,“不过以后打人的时候记住要朝身上看不到的地方打,打人不打脸嘛!被人看到了还以为咱们有多暴力呢。”
“绿儿记住啦!”绿儿响亮的应了句,“以后打男人就朝下面招呼!”绿儿的说一说出口,瞅见维达眼角微不可查的跳了跳。
“怎么?觉得你绿儿姐姐我太暴力?”绿儿掂量着手里的鞭子,不怀好意的看向维达。维达一声不吭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位绿儿姑娘居然这么残忍暴力,哪里像县主这么温柔可人呢……
维达还没想完,便看到他心里那个温柔可人的县主大人走进县衙,顺脚把被绿儿踹开的大门给踢成了几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
原本对自己的武力很有自信的维达自卑了……
绿儿搬来一张完整的椅子放在公堂一片狼藉中间,让文绣坐上,绿儿和维达两个人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一样站在文绣身后。
扬州县令黄有材带着一帮衙役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一个裹在雪白裘皮里的清丽可爱少女稳稳坐在大堂中间,一脸和煦笑容的看着他们。
这位就是新来的县主?长得倒是不错……黄有材扫了一眼衙门里的凄惨模样,稳了稳心神,上前不咸不淡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县主过来毁坏我县衙意欲何为?若是说不出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下官可就要上书圣上了。”
黄有材始终还是把文绣当做了个被皇帝赶出京都失了恩宠的落魄御史,至于什么“县主”的,扬州向来是县令父母官为天,轮得到一个县主来插手?她若是能安安静静待在县主府里享福便罢,若是敢来他黄有材的碗里分一杯羹,哼!
黄有材见文绣没说话,心底更是冷笑不已。京都里传来的消息根本没用,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能有什么作为?真不知座师唐大人是怎么栽在他手里的!
这时文绣慢悠悠开了口,“黄大人若是递折子给上面的话,本县主就麻烦您一趟,把昨日本县主得到的待遇也一并写上去。对了,就说扬州一干地方官无一出城迎接皇上封的县主。”
文绣看着黄有材阴沉下来的脸色,轻笑道:“黄大人猜猜看,皇上会怎么说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