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晚上睡得早,凉歌醒来的时候才七点半,兴许是上班这段时间养成了习惯,每到这个点就醒了。
她起身,先是探出头,想看看莫锦天有没有醒来,悄悄mimi的样子,十足的做贼样。
发现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呆,似是没想到这个霸道狂竟乖乖听话,一夜未扰她清梦。
洗漱完,她把头发随意扎起,看上去精神又自然。
刚下楼,便听见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响,她怔了怔,前去,看到正背对着自己的莫锦天,她正想问他干嘛呢,结果瞧见他正拿着一只鸡用刀狠劈着。
凉歌见他这阵仗,心里闷哼,真是公子哥,切只鸡跟劈材似的。
她刚生出过去帮忙的念头,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主动,这样一来,倒显得她没有立场,索性倚靠在厨房门边,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鸡肉都清理干净,只需要切,不知道怎么在莫锦天的刀下变得那么艰难了,他太心急,一心想着两刀下去便可以切碎,所以每一下都像是在劈柴。
血渍溅到他脸上,他也不吭声,不拘小节用手擦去,凉歌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双手抱在怀里,一副悠哉的姿态,故意扯了扯嗓门,问:“冰箱里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
她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不悦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刁钻的味道。
她想故意整他。
莫锦天听到声音,随即转过身来,看见凉歌,喜笑颜开,不顾双手沾满油腻和血渍,欢喜道:“凉歌,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他像是李嫂附身,围着她问个不停。
凉歌受不了这样关切的询问,把注意力集中在冰箱里,佯装找吃的。
虽然是故意嚷嚷,不过是真饿了。
昨天一直吃他做的煎饼,虽然好吃,顿顿吃难免会腻,所以昨晚吃得很少。
“饿了?”他把脸凑到她耳边,轻声询问。
灼烫的气息缭绕在耳边,她耳根顿时红了。一脸害羞之间,她还是强撑着说了句,“别挨我太近。”而后指着他满是油腻的手,表情里流露出一丝嫌弃来。
莫锦天这才自动弹开,面色带些尴尬,“看我,都高兴成什么样了。”他顺势抹了抹鼻尖,鼻翼便沾染上一丝血渍,在凉歌眼里尤其显眼。
在她面前,他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想起那些宠爱她的画面,她坚硬的心犹似触碰到棉花,忍不住想要变得柔软,禁不住要去靠近。
但她还是忍住伸手替他擦拭的冲动,用手指着他的弊端,提醒他:“你鼻子上有脏东西。”
“唔……”莫锦天本来就有点小洁癖,听到凉歌这样说,连忙用手去擦。
见他粗心大意的样子,凉歌摆摆头,又说:“你没觉得你的手更脏么?”
“这样啊。”他方才醒悟,准备走出厨房去洗手间清洗,还不忘告诉凉歌,“我一早去菜市场买了鸡肉,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他说得十分随意,却引发了凉歌心头的暖意,充盈着感动的心,一时之间满足的说不出话来。
趁莫锦天不在,凉歌这才走到砧板前,看了眼被他屠宰得血肉模糊的鸡肉,顿觉得无语,也只有他莫锦天才会把一只好端端的鸡切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伸手上去,冰凉凉的感觉,凉歌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切得那么艰难了,都没有解冻就下刀,真是白费力气。
她把鸡肉放入菜盆中,再淋上冷水解冻。
趁空的时间,她把配料准备齐全,再把解完冻的鸡肉拿出来,用刀切下。
“凉歌?”莫锦天进了厨房,看到凉歌亲自动手,面露惊诧后,又有些难为情的说:“本想买一只活生生的鸡,但去的太早,没看见……”
她正想问他呢,谁知道他主动说了,不过那么早去,还真是难为他,不管是他有意讨好,还是其它,这份心意,凉歌便觉得足够了。
“以后有冻过的肉类,要用冷水解冻才行,这样不仅快,而且吃起来也可口,不能用开水。”她传授经验般的口吻,手头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说话的样子,还有认真的态度,无不让莫锦天觉得她是专业人士。
他默默看着她,内心像是种植了千百种花,绚烂得让他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以为此后他们之间会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亦或,她不愿意再靠近他,拿他视作陌生人,竟没想到她还愿意和他说话,哪怕是在不经意间。
“你要是饿的话看冰箱里有没有剩下的煎饼,这鸡汤得炖两个小时呢。”见他在一边傻站在,凉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随意说道。
莫锦天一动不动,等她把一切步骤完成,他强势把她搂入怀中,紧紧的,不给她丝毫动弹的余地。
凉歌在他怀里挣扎,用力之间,小脸儿涨得通红,愤怒的眼神瞪著莫锦天,如同一只发了怒的小狮子。
“老婆……”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点撒娇的意味。
凉歌的全身像是触电了似,轻微抖颤了下,浑身上下都在痉挛,这样温柔的亲密,在心爱之人面前,哪能阻拒。
凉歌没再挣扎,两只手一直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试图不让他靠近,却又无法拒绝他那温柔的声音,矛盾之间,怀揣着既亲近又疏离的感受。
她的手肘能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她抬眸,与他饱含深情的眼眸对视,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他铺天盖地而来的深吻里。
唇齿厮磨间,熟悉的味道,那抹贪恋,让凉歌拉开的距离线被锯断,被他显得霸道又强烈的深吻占有,将她的竖起的堡垒攻克,她彻底沦陷,沉溺在他绵长且温柔的甜吻里。
这场吻不知道维持了多久,被莫锦天放开的凉歌憋得气喘吁吁,红扑扑的小脸蛋形似熟透的苹果,埋首的样子,看得莫锦天有几分沉醉。
分开的一个多月里,莫锦天积攒了太多的思念与欲望,一场吻雨落下,他难以抑制心中猛窜的旺火,他眼里饱含渴望,喉头滑动,用极其性感且低迷的声音请求道:“凉歌,可以吗?”
他言简意赅,却像是酝酿了许久,才敢把心底的愿望说出来。
凉歌还未从那场吻里醒过神来,被她这么一说,整个人瞬间清醒。
她抬头,望着他,将他眼里的强烈一并吸进眼眸里。
她当然清楚他的意思,虽然心里已经没有恨意,但想到他那日形容她是玩偶之内的话,她的心又忍不住坚硬成冰。
她摇头,拒绝,“我不愿再沦为泄欲的工具。”
她的话扑灭莫锦天眼里跳动的火苗,犹似斩断希望一般,他的眼底陷入混沌的黯淡里。
见他没说话,凉歌又问:“如果你觉得痛苦难熬,你大可像那个夜晚,不顾我的感受,一边言语侮辱,一边侵犯……”
她有些小心眼般,把他那晚的情形进行了一番控诉。
话说完,她的泪又流了下来。
只要想到他们以前欢爱的种种不是源于爱,她的心便如刀刮般难受。
莫锦天看着她,眼里汇聚了各种情绪,却寻不到她以为的暴怒。
吨锅里的水煮沸了,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似极力充斥掉当下的不愉快氛围。
“对不起……”许久,莫锦天才从唇齿间发出三个字,依旧帅气的脸上散着淡淡忧郁,“连这点尊重都做不到,我真的不配说爱你。”
他的话,听起来意味悠长。
鸡肉的香味侵袭了凉歌的嗅觉,连同听觉也含糊了。又或者,她是被莫锦天那句话给震住了,才会麻木的僵陷在鸡肉馥郁馥郁的香味里。
回过神时,莫锦天已经把鸡汤盛在碗里了,她望着他的背影,呆滞了会,就听见他说:“熬制的时间超过一个多小时应该可以了,快过来。”他抬手召唤她。
凉歌小小的挣扎了下,还是走过去。
“先垫垫肚子,等会儿我带你出去吃些好吃的。”他就像是哄逗小孩般,语气轻微,十足的安抚。
虽然从前他霸道,但呆在他身边至少心安,这会儿他的小心翼翼,反而让凉歌心神不定起来。
这样的想法一生出来,她便觉得自己有些作,期待他的温柔,又开始不习惯。
她没有应他,安静喝完汤,放下,轻问:“不是说月底很多工作吗?”
从昨天到今天,没见他去公司,她还是忍不住关心问了句。
莫锦天脸上漾开一抹笑,回答她,“全交给白枫处理了,这段时间,我专门陪陪你。”
难得见他笑得开朗,凉歌的心也有了微妙的欣喜,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不喜不怒的说:“我这么大的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需要人二十四小时陪着。”
她说得很平静,听起来当真的不领情。
莫锦天不生气,依旧面容带笑,“前段时间老是让你一个人,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栋房子里,自你那晚走后,我才深深体会到当时你那份孤独,难怪你一心想要去上班。”
他的话,听起来让人揪揪的。
凉歌的眼里再也无法波澜不惊,心里已经波涛汹涌,因他那些话。
他们之间本就矛盾万千,彼此的过去,像是长满了锯齿的莽草,彼此针对,又因为日久滋生的爱意而相互磨合,在不信任里多了份了解。
如果失去是另一种获得,那么,她该不该给彼此一个靠近的机会?
“所以凉歌,今后再忙,我也不会丢你一个人在家。”过后他又补了句,语气极轻,让凉歌故意笼上的冰霜快要消融。
他的话,好比马良的神笔,把美好勾描得无限美好。
“我有些累了,想上楼去睡会儿。”她找不到其它借口,只好用睡觉来打发。
莫锦天没有阻拦,只是关切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他话语营造的温馨氛围,就被她冷冷打破。
她摇摇头,说:“你要是工作忙就去吧,让我静静也好。”
她又是一副拒人千里的语气,而且还是对近在咫尺又爱得要命的男人。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儿淡定撒谎了,那毫无破绽的情绪,有多真实,就能让莫锦天有多失落。
他没有阻拦她,目送她上楼,之后,他给方浩打了个电话,询问慕楚克的病情,随后,又去书房处理堆积的文件。
午饭时间一到,莫锦天便去卧室看凉歌,发现她坐在床上发呆,站在卧室门口怔了怔,而后,脸上挂着笑,走近,关切的问:“醒啦?”
他伸手,轻揉她的秀发,温柔而宠溺。
舒服的感觉让凉歌不吝啬的给予一抹笑,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美梦里,所以她忘了防备,给了他美好的微笑。
同样,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附身,在她唇上点上一吻,只是轻轻一下,却让凉歌唇瓣有了一抹馨甜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羞怯又不愿去面对他。
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有靠近的冲动。
面对他的主动索欢,凉歌没有抵触,也没有迎合,他的吻洒遍她全身,欢愉开出绚丽的花来,芳香漫遍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与冬日午后的暖阳,糅合在一起。
云雨之欢后,重归于好。
临近年尾,莫锦天陷入彻底的忙碌中,尽管如此,他也随时带着凉歌,但他工作的范围,凉歌从不涉及,只是在他公司附近的餐厅里看韩剧,以前因为繁忙而漏下的电视剧全部被她补了回来,每每被剧情感动,哭得泪流满面,眼睛微肿时,莫锦天瞧见,总会笑她,说她入戏太深。
三点三的时间,凉歌坐在靠窗的位置喝下午茶,路边的行人尽收眼底,他们步履的匆忙与她此时的悠闲惬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昨晚她还和莫锦天叨念,要是长时间这样呆下去,迟早被他惯出一身懒病,没想到他却说,他就是要把她宠上天,把小时候吃过的苦全部都变成填的。
虽然话幼稚了些,但她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大概从李嫂那里得知她七岁便学会儿做饭,所以才会觉得童年亏欠了她一份快乐吧。
每逢佳节倍思亲,何况是过年呢。
想到慕楚克,她的心又一阵难过,自从上次她拒绝莫锦天去见慕楚克的提议,但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想念,毕竟是她的父亲,哪能做到真正的不闻不顾。
她是该去见见他了。
晚上,她把想法告诉莫锦天,以为莫锦天会斟酌几分,没想到他像是在等她这句话一般,无不欣喜的问:“你真的这么想?”
凉歌没问他为什么这副反应,埋在他心口,望着被灯光映照得泛白的天花板,说:“我和他不单是四年的别离,还有当年任性带给他的失望。”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叹气。
为了韩少伟,她连尊敬的父亲都忤逆,连同那份父爱,一并抹去。
想到这,她全身都在战栗,从未去深究那份感受,而此刻,竟那么细致入微,每一处肌肤都在泛着酥麻的疼痛。
以前和韩少伟在一起,他不问及,她不主动提及,偶尔想念,她也不动声色,继而回避。
现在她才发现,只有在最安全的情况下,她才敢敞露心扉,去细细感受那份思念,即便引发疼,引发悔意,她也无惧。
这份安全感,只有莫锦天能够给她。
“锦天,明天你忙不忙?”她侧过身子,抬眼看着他,与他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厘米。
莫锦天回看她,用手在她粉颊上轻捏了下,宠爱一句:“再怎么忙也没有我老婆大人的事情重要!”
看来他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你明天不用去了吧……”慕楚克还不知道她和韩少伟分手的事,虽然当时他极力反对,但也不见得对莫锦天待见,何况还有可能遇到孙玉梅,到时候她胡说八道,说出让莫锦天不高兴的话,两人好不容易才觅得的平静,又会遭来狂风暴雨。
“怎么了?”他支撑起后脑勺,疑问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
“呃……”面对他炙热的目光,她停顿一下,才解释说:“我会选个好时机把你带给我爸。”
不能让他误会她的意思,她如实的说。
“喂,我好歹也是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怎么你一脸嫌弃啊?”莫锦天无不敏感的坐起来,稍稍一动,整张床都在抖颤,他细细把看凉歌,在她额头吻了下,甚有几分撒娇意味,“亲爱的老婆,明天带我一起去见见岳父大人吧?”
凉歌忍不住一笑,撑着的脑袋微微摆动,难以置信的说:“没想到咱们事业有成的莫总裁也会有求人的时候?啧啧啧,这要是泄露给某商业杂志,别提多畅买呢!”
她故意捉弄他,笑得甚是得意。
“你敢!”他故意露出一脸凶相,一只手不安分起来,威胁她,“你若是喜欢我这样没完没了,我可以马上帮你联系杂志社。”
他又变得不正经起来,凉歌脸一红,忙护住自己,瞪著他,“别忘了你处在试原谅期间,要是惹怒我,后果自负!”
她气鼓鼓的样子看起来极其可爱,莹白的灯光把她的脸蛋照耀的如同陶瓷般白皙。
莫锦天立即住手,嘴上求饶,“老婆大人,老公只是一时得意忘形,赎罪赎罪。”
“所以明天你不准去!”见这套方法很受用,凉歌趁机说道。
莫锦天一脸委屈,虽然心里不愿意,嘴上还是答应了。
房间里除了莫锦天委屈的嘟囔声,便是凉歌开怀的笑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