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凉歌一言不发,看着莫锦天冷峻的神情,更不敢多说一句。
虽然两人之间互相信任,但难免也会有醋意横生。
莫锦天看得出那东方睿对凉歌心存好感,那眼神,特别是在看到他们亲热时,那眼里失落之中留有的怒火。
“凉歌,那个东方睿是做什么的?”开车回锦园的途中,莫锦天沉沉问道。
“锦天,我和他没有交集的,上次在一家茶餐厅,就是在白璐姐找我那次,他突然出现,还替我解了围,当时我衣服上全是咖啡渍,他就差人去帮我买了件衣服……”她惶急的如实交代,却没有捕捉到莫锦天腥红的眼眶。
“下次把衣服带去还他。”他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可那眉宇间的皱褶却是一种不悦。
凉歌小心翼翼的问:“锦天,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同样锁着眉头,生怕莫锦天不开心。
莫锦天停下车,定定的看着她,眼里全是在意的味道。
“老公没有生你的气,是搞不懂那东方睿什么意思!”莫锦天纳闷的问,突然看到凉歌无辜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随即又说,“凉歌,对不起,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他对你……”
他喉头松动,想要表达,却言语艰涩,最后噤了声,车里一片寂静。
其实凉歌也纳闷东方睿怎么会去医院探望慕楚克,而且还在莫锦天面前公然说那些话,但为了不让莫锦天心里有芥蒂,她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他。
“你不用解释,我信你。”莫锦天话一出,内心一颤,猛问自己,莫锦天,你什么时候变得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了?
这件事慢慢的便淡忘了去,在新年的热闹之后,莫锦天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凉歌一贯如常的去医院看慕楚克,晚上便让方浩送回锦园。
年后的第二个月的某天,凉歌接到林俊打来的电话,告诉她金菲儿生了个儿子,当时她握着电话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隔了好久才说,“我等下就去医院看她。”
挂断电话后,握住电话的手一直不停的发抖,喜极而泣的她,着实吓到了睡梦中的莫锦天,见她如此,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搂住她,用惺忪睡意的厚沉嗓音询问,“老婆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凉歌忙摆头,喜悦满当,与他分享,“锦天,菲儿生了,是个男孩!”
莫锦天紧张的神情这才舒展,松开她,轻拍了下她的脸蛋,哭笑不得的说,“莫太太,你这大半夜又是又是笑的,你老公一颗心脏都快吓骤停了。”
凉歌也觉得自己情绪没有把控好,羞涩的腻在他怀中,撒娇道:“你知道我一直担心菲儿在林家的处境,现在为林家生了个儿子,总算是功德圆满,以后母凭子贵,她公公婆婆待她也会好很多。”
想到上次金菲儿告诉她关于林家二老的想法,她心里一直希望金菲儿能生个儿子。
“莫太太,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封建了,什么功德圆满,母凭子贵,生男生女不是一样吗?”莫锦天反驳她这通话,揽她入怀,把被子给她盖好,轻轻安抚道,“再睡会儿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医院看望小宝宝。”
兴许是了解她那颗按捺不住欢喜的心,所以莫锦天满是宠溺的说。
一早,莫锦天就兑现承诺送凉歌去医院看金菲儿,途中又去买了一些孕婴品送过去,凉歌见了,还直夸他,“锦天,我觉得现在的你,周到的程度让我完全可以做个傻子了。”
“全托莫太太的福。”莫锦天唇边扬起好看的笑,有些阿谀奉承的说。
刚到医院,林俊便在门口接应,脸上更是扬着初为人父的喜悦,看见莫锦天,忙上前来接过他手中的礼物,还一个劲儿道谢,说上次几个项目多亏莫锦天照应之类。
莫锦天笑容轻松,说金菲儿和凉歌是好姐妹,帮他自是当然。
若不是林俊主动提及,凉歌根本不知道莫锦天还从中协助过林俊,听得她心里暖洋洋的。
病房里,蒲秀琴见到凉歌,热络的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嘘寒问暖,这种亲切劲儿倒让凉歌有几分无所适从起来,但看到金菲儿一脸知足的笑容时,才真正体味到那句母凭子贵的真正含义。
现在林家在冰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加上林氏现在越做越大,金菲儿为林家添了孙子,全家人当然会对她另眼相待,让她这个作为好姐妹的也得到了热情的招呼。
“凉歌,你终于来了,呜呜……”金菲儿看到凉歌,像是见着了救星一般,呜呜出声,“他们一家人让我喝补汤,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你快帮我挡挡他们的热情。”金菲儿用招架不住的语气说,撒娇之间,眼里又是无限欢乐。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做妈妈了,可不能任性妄为了。”蒲秀琴在旁,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有些尖酸的打量着两人,凉歌不好说什么,顺着大人的意思安抚金菲儿。
或许金菲儿是乐在其中吧,她只不过是想满足的发发牢骚,好抒发做母亲的伟大与不易。
看到白白胖胖的宝宝时,凉歌一双眼睛就挪不开,喜不自胜的样儿不亚于刚为人母的金菲儿,还献宝似的让莫锦天瞅,说眉眼看上去和金菲儿简直一模一样,还说遗传了林俊的英气。
这让金菲儿在旁又见缝插针的说,“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要一个,结婚这么久了,这事也得考虑考虑了,到时候要是生个女儿,咱们还可以结亲家!”
凉歌撅了撅嘴,瞟了眼莫锦天,有些惆怅的回到,“是啊,我现在没有紧迫感都难了。”
“怎么啦?”金菲儿见她一脸颓丧,忙问。
因为蒲秀琴要回去给金菲儿熬鸡汤,所以把金菲儿暂且凉歌照看,莫锦天临时有事去了公司,兴许是一直忙着,瞅着凉歌和金菲儿有说不完的话,所以也放心的把她丢在医院了。
“锦天的妈妈一直催促着我们要孩子,我们也在准备阶段,所以这事儿啊得顺其自然。”其实她心里还是为避孕那件事存有内疚,说这话的时候都觉亏欠莫锦天。
“我只是口上说说,这孩子迟早会有,你也别抱太大压力啊。”金菲儿语气软下来,突然提到白璐,倒让她有些坐不住。
“你是说她等下要来?”凉歌震惊的表情中有些失神,脑海里充斥的全是白璐那张怒到极致的脸。
“是啊,她一直说我结婚没请她,这会儿孩子出生,她再这么说也得来。”金菲儿没有注意到凉歌僵硬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说,“她准备回国的时候还说要把她神秘男友带给我们看,前几天打电话只字未提,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估计又是傍大款被甩,你想啊,她那么喜欢显摆,真要是光明正大,岂会掖着藏着?”
金菲儿的话搅得凉歌一阵心乱,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搭话。
“菲儿,那我先回去了,我还得去医院看下我爸,我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既然这些事白璐没有在金菲儿面前提及,证明她还是顾及到三人往日情份,所以她只好选择回避,以免激怒到白璐的情绪,进而让金菲儿替她担心。
“你不打算见见她?”金菲儿以为她是因为韩少伟的关系才借口离开,故而安慰她,“你现在有锦天,以前的事都烟消云散了,你别给自己增添思想包袱。”
凉歌握住金菲儿的手,微笑,“我和白璐姐随时都可以见面,今天得先走一步,我爸那边没人照顾。”
“等坐完月子,我也去看看慕叔叔,好久没见到他老人家了。”金菲儿尤其怀想。
从医院出来,天色黯淡,即便过了严寒期,但迎面而来的冷风依然刺骨,凉歌往衣领里埋了埋,置身在寒风中,低着头往外走。
“慕凉歌!”坚硬如铁的声音响起,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
“勤思……”她错愕,但还是喊出了不远处,几乎向着她咬牙切齿的刘勤思打招呼。
打扮靓丽的刘勤思踩着恨天高朝凉歌走过来,气鼓鼓间,不悦道,“咱俩还真是有缘呐,我正要找你呢!”
她语气很重,却有种任性小姐的味道。
这点,多少与苏玲媛有些相近。
她微蹙了下眉头,笑容淡在唇边,依旧平若无事的问候:“勤思,好久不见。”
淡淡的语气,如同此时的天气,人来人往,却有种阴霾盖脸的迷惘。
这个女人,曾经同窗过的同学,却像是仇人般的在电话里撕心裂肺的逼迫她。
又在苏玲媛面前诋毁她,招来苏玲媛对她的厌恨,就这点,凉歌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笑容如寒风,吹得一干二净。
“是啊,好久不见!”刘勤思走近,笑容轻蔑,尖着眼打量凉歌,“听说你找了个有钱人,现在过着春风得意的日子,碰见你一面更是难上加难,怎么,看了我似乎不高兴呢?”
刘勤思扭着腰在凉歌身边围绕,三言两语中全是讽刺的味道,听起来犹如寒烈的风,刺得凉歌身疼,心更疼……
“对于一个搬弄是非的女人,你觉得我应该欢呼雀跃?”她心生厌恶,连言语都敷衍都懒得给,语气更是超出平常的不耐。
刘勤思眼里明显的有一丝错愕,但很快就冷呵呵的笑起来,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手叉腰,一手抚弄烫成大波的长发,一贯的素面朝天今日却是浓妆艳抹,看上去不仅是陌生,还让凉歌心烦气躁。
对刘勤思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高中时期,那会儿她成绩一般,却酷爱出风头,但凡比她漂亮的女生她都会毫不客气的打压一番,曾经凉歌也未能幸免。
再见亦是在金菲儿与林俊的婚礼上,她虽然诧异,但觉得时隔多年,大家的心智都趋向成熟,不会再像当年那般小心眼,所以才会如见到多年亲友一般的信赖她,结果竟生了这么多事端。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就是睡了你的男人吗?”她轻扯下嘴角,玩味的笑意在脸上有几分险恶味道,更是轻视凉歌,奚落她,“其实咱俩都是受害者,互相憎厌是毫无意义的,咱们的同一敌人是苏氏企业的千金苏玲媛!”
凉歌见她一脸无谓,真觉得她不知廉耻,眼里密布着厌恶感,听她主动提及苏玲媛的名字,又莫名来气,“刘勤思,你别得寸进尺,韩少伟和苏玲媛是真心相爱,你若是再从中间离,别怪我不顾念当年的同学情!”
这话倒和之前刘勤思威胁她与韩少伟分手一个调。
凉歌一直以为这样的话估计她永远也说不出口,不是她没有脾气,而是她不想与人撕破脸的去争抢,忍让、成全,换来的只有别人的伤害,变本加厉。
“哟,嫁入了豪门,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刘勤思冷喝一声,烟熏妆下,尖利得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睛剜着凉歌,继而嗤笑,“看来你也是深受打击,不然怎么会转身就投向别的男人怀中呢,听少伟说,那男人很有钱,不过我想,一定是七老八十吧?难不成你还打算老男人死了,携着遗产重回少伟怀抱?”
说完,又是一阵轻轻的窃笑。
“刘小姐还真是有些臆想症呢,这些道听途说的话,却说得义正言辞,我真不知道该说刘小姐聪慧,还是说像菜市场的大妈,成天只知道嚼舌根,生怕别人过得好?”凉歌一直保持平静,还击的语气更是坦然淡定。
那字字句句却可以似一把刀子,正中下怀般的戳在刘勤思的心上。
她怒不可遏,分贝浮高了几个度,吼道,“慕凉歌,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口口声声说要我把孩子留下来,却隐瞒少伟和苏玲媛的事,让我面子上挂不住不说,还让我遭那女人一顿羞辱!”
她伸手直至凉歌,泼妇骂街的架势迎来周围行人的频频回顾。
凉歌秀眉蹙起,觉得她蛮不讲理,低沉着嗓音,几分冷漠,“刘小姐若是纠缠不休,那恕不相陪。”
她说完,迈脚就准备离开。
刚出两步就被刘勤思伸手抓住,因为是背后偷袭,凉歌根本没有回转身体的余地,肩头的衣服被刘勤思胡乱抓住,连同散在两肩的头发,疼痛感驶来,她住了脚,准备回头,却无法动弹。
刘勤思靠近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慕凉歌,你真以为少伟和我分开了?”
借着眼角的余光,凉歌瞥见刘勤思那张因为妒火而拧巴的脸。
她忍着痛,冷冷的说,“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看好你与他。”
刘勤思表情一冷,咬着牙,狠狠道,“难不成你还在做着和他旧情复燃的美梦?”
“呵呵,既然这么没信心,又何必在我面前炫耀?”凉歌冷冽一笑,毫不在乎的说,“我拥有了全世界最爱我的男人,还会去留恋一个为了得到全世界而抛弃我的男人?”
刘勤思拽住凉歌肩头的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问,“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因为失恋才随便找了个人,不是为了报复少伟?”
呵呵,女人就是这般的痴傻,为了一个男人,倾覆所有理智。
或许,曾经,她也如此吧。
也是在跌倒后,她才找到方向,跌跌撞撞,看到希望。
“得知你怀了韩少伟的孩子,我一直在觅得一个两全的办法,我整日郁郁寡欢,甚至内疚,认为是我酿造的这一切,但现在想来,全然是我太爱揽责任了。”凉歌冷笑着,目光虽空茫,但内心却无比清醒,“当时少伟虽然醉的不省人事,可你至少清醒吧,这种事若非本人意愿,一个醉醺醺的人也勉强不来吧?”
刘勤思脸上隐现心虚,但极力维持镇定,愤怒狡辩,“你以为男人有多痴心,只不过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若是他真不愿意,又怎么会那么忘我的享受?”
最后两字几乎是掷地有声。
在刘勤思说来就好似一种至高无上的恩泽,她炫耀的资本。
只是,在凉歌心底引不起任何波澜,亦或,她已经彻底不在意了。
“我和韩少伟早就分手了,在林俊的婚礼上,我们已经分手几个月了,我之所以不愿意说明,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却没想到你在玲媛面前胡说八道,引来一连串的事端!”对于上次的事情,凉歌是真心恼火,本不愿旧事重提,却没想到刘勤思这般不依不饶。
“是啊,你慕凉歌是菩萨心肠,总想着对得起所有人,可结果呢,还不是把一切搞砸了,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刘勤思扣住凉歌肩膀的手换做了她的脖颈,但很快,她就做拥抱姿势的将凉歌圈禁,在外人眼里的景象是朋友般的亲密叙旧,却没有瞧出两人之间的刀锋相间。
“勤思,作为曾经的同学,我只想送你一句,好自为之!”这一次,她不再软弱的承受,一把撩开刘勤思的手,继续道,“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请你,不要再拿这件事和我磨缠不休。”
“慕凉歌,你还真是单纯,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她走出两步,身后的人情急说到,语气里是一种鄙夷的得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