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明循着徐云尘的踪迹来到水府,不由得皱了皱眉。最近公务甚多,子墨竟然还分神来这里,真是的。正想上前扣门,却看到杏儿从侧门出来。看她神色谨慎,恐有事端,便想要跟上。
谁知跟了没几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两个黑衣人拦在杜泽明面前,却没有杀气,想必只是不想杜泽明跟上杏儿。但是越不让他跟,越说明有猫腻,他还偏要跟。
当下挥开折扇,按下机括。锋利的刀刃从竹骨处现出,向黑衣人攻去。
两个黑衣人也拔出配刀,与杜泽明纠缠起来。黑衣人势如猛虎,杜泽明宛若游龙。
几人纠缠之间,杏儿已渐渐不见了踪影。杜泽明暗恨可惜,却也愈发肯定,这水府有问题。想到徐云尘人在水府,杜泽明决定先去水府,守株待兔。
两个黑衣人也不欲纠缠,杜泽明很容易摆脱了他们。杜泽明扣响水府门环,便有童子开门。杜泽明暗叹,这水华烟动作够快。一个童子迎了上前,另自有人去请华烟。华烟接到童子通传,匆匆赶来,看到杜泽明在厅中来回踱步,似有不安。华烟挂上浅笑,迎了上去。
华烟尚未开口,杜泽明便问:“华烟公子,子墨是不是在你这里?”华烟一愣,点头。杜泽明松了口气,肯承认就好。
“能带我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杜公子请。”华烟侧身为他引路。
杜泽明随华烟来到书房。房门半掩,一丝暖香自房中溢出,在这暮春时节,催人入睡。
华烟推开门,笼了香炉,开了轩窗,风过,香散。杜泽明又见华烟取出一只香炉,不似先前金属光泽,却是润玉之色。蓝色香片投入炉中,清香冷幽,令人灵台清明。
屏风后一阵轻响,便听得徐云尘温和的声音响起:“华烟,怎么了?”慵懒的声音中,掺着几分鼻音,显然是刚刚醒来。华烟绕道屏风后,打开机括,屏风缓缓收起,露出徐云尘的身影。
看到徐云尘安然无恙,杜泽明松了口气,想来华烟是不知情的。
“华烟公子,请问今日怎么不见杏儿姑娘?”杜泽明还是要试探一番。
华烟皱了皱眉,知道杜泽明怕是看到杏儿出去了:“我今日身子不爽,让她去给我抓药了。”
徐云尘理发的手一顿,侧身在华烟身上嗅了嗅,浅淡的血腥味验证了他心中所想。华烟年幼的时候,由于对药浴和寒潭之水的使用操之过急伤了身子,留下了痛经的毛病。
杜泽明却紧追不舍:“买药需要偷偷摸摸吗?需要避人耳目吗,需要暗卫护航吗?”华烟心中有些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默不作声。
徐云尘只当华烟是委屈了,忍不住出声:“华烟身子不好,不予别人知晓也是正常。何况,每个人都有不愿别人知道的事,你就敢说你坦坦荡荡?”
杜泽明被噎住了,面色微红,不再说话。不多久,杏儿回来,依旧粉衣灿灿,明眸皓齿的模样,只是手中多了几包药。难道果真只是买药去了?
杜泽明再无话可说,心中的疑虑却难得消散,又觉一切太过蹊跷。这两个人刚出现,霁天阁崛起;霁天阁方崛起,他就发现了异常。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这个水华烟,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华烟心知已经引起了杜泽明的怀疑,反而镇静下来。不多久,杏儿送上一壶上好的杏花茶,溢满一室清香。三人各自坐下,似老友相会,却洪波暗涌。
杜泽明打量了华烟片刻,忽然摇头:“华烟公子容颜妖冶,恐非长寿之相。”华烟浅笑,抿了口茶水,左袖拂面,瞬间改换了面容。
杜泽明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了。传说中改头换面的易容之术,被她用这样简单的方式呈现,更令人,难以接受。惊悟此人有千般变化,万般容颜,孰真孰假,谁分得清?
也就是说,她可以是众生,众生却不可能是她。若她要藏,要走,谁也拦不住。
徐云尘捏了捏华烟的脸,面上在笑,心中却是郁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华烟的模样,难道真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天色已是不早,徐云尘和杜泽明准备离开。华烟让杏儿取来一个巴掌大小檀木盒,交与徐云尘。徐云尘微开一条缝隙,便嗅到香气袭人,顿觉似有沁凉的水自心口漫开,舒爽了全身筋骨。对着华烟温柔一笑,如玉生烟。
接下来一个多月,华烟清净自在生活在红尘一隅。霁天阁与武林盟达成协议,前景大好。
这一日,华烟正在阳光下享受着午后微风拂面的舒爽,有童子来报,门外有位夫人求见。
见了来人,华烟却并不认识,那夫人却蓦地跪倒在地:“只求公子许我一味香,信我不为害人,只求自保,”
华烟向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将那夫人扶了起来。
“不知夫人想要什么香?”那妇人理了理华绸罗裳,拆下钿头云篦,褪下珠宝首饰:“只要公子给我一味能让人失去寻欢之欲的香,我愿倾其身家回报公子。”
华烟看她面容娇美,眉宇间却有萦绕不去的愁倦之意,唇际几分自嘲,几分愁苦,心中微生怜悯,只让她明日来取。
这位夫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乘了软烟小轿离开。
自不必说,已经有人为她散布了流言,为她造势,铺路。
通往权势最高点的阶梯一点点建成,不问一路鸟语花香,抑或波云诡谲,她只求能踏上最后的巅峰宝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