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中毒垂危 妥冉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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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虐风饕,转眼就变天了。

刘肇骑着快马眼看就要到邓府,却忽然发觉身后跟着的人明显多起来。

这是个平日里很热闹的街市,穿过街市往东,就是邓宅。而这些人,竟然会选择在这里埋伏,到底太愚蠢还是太自负?

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刘肇继续往前走。耳朵却随时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洁白的雪花纷飞,漫天飘舞,落在他身上很快就融化。风却像刀子一样又凉又硬的划过他的脸庞,顿时心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几名黑衣人如同雪花一样从天而降。银光闪闪的刀刃,划出了一条条锋利的光,不由分说的朝着皇帝劈下来。

与此同时,无棱派出的暗哨迅速暴露行踪前来救驾。

不等刘肇出手,两拨人已经打成一团。

刘肇扥住了缰绳,马停在街市当中。他静静的看着两拨人不相伯仲的较量,心里盘算着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连他临时决定出宫都能设下埋伏。

谁知道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空中飞降的黑衣人更多了。

这一次,这些人格外精明,避开了与暗哨交锋,直接将刘肇围在其中。

刘肇置身前来,没有佩戴任何兵器。这时候出于被动,他不冒险突围,只是沉静的看着这些人。“朕难得出宫一回,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

黑衣人只是一步一步的逼近,却没有任何人开口。

“怎么,你们以为胜算十足吗?”刘肇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腰间。“凡是不要太自大了。”

对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相互之间递了眼色,都在为进攻做准备。

刘肇看出来了,这些人是打算要他的命。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指尖捻过方才腰间摸出来的东西,用力往上一抛。

黑衣人立刻警觉,瞬间有人抛出了暗器,欲将那东西射落。

哪知道暗器击中此物,瞬间炸开,响脆的声音伴随着火光直冲半空。

刘肇沉眸而笑:“多谢帮手。”

黑衣人面面相觑后,猛然发起了进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邓府一拨人忙慌慌的奔了过来。这就是刘肇指派到这里保护邓夫人的禁卫。

然而这些黑衣人也并不是吃素的,眼看着情势急转直下,为首的人下令阻挡之后,便起身飞剑直冲着刘肇刺过来。

这一招又狠又急,尽管刘肇闪避及时,还是被刺伤了左臂。

伤口的痛楚如同蜜蜂蜇过,火辣辣的滋味显然是不对劲。

刘肇忍着痛,左闪右避,使对方不容易得手。且前来护驾的禁卫攻击迅速,很快黑衣人就倒下了一片。

“留一个活的。”刘肇沉稳的声音,极大是都震慑了前来行刺的黑衣人。

而这个时候,暗哨也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牵着皇帝的马,从人群里挣脱出来。

“陛下,您的伤口……”

刘肇这时候才仔细看了一眼左臂上的伤。流出的血水竟然是黑色。“有毒。”

“陛下,奴才这就护送您回宫。”暗哨十分惊惶。

“不必,去邓府。”刘肇敛眸,只觉得这痛的滋味不好受。

禁卫忽然冲出了邓府,邓绥就知道出事了。

未免有什么不妥,她先让管家带着娘回了厢房,也着人仔细看着。

自己和妥冉则等在正堂。

不多时,小厮来通传,说陛下到了。

“奴婢这就去迎驾。”妥冉急火火的丢下这句话就跟着小厮一道出去了。

邓绥只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

待到刘肇进来,她才松了口气。“陛下平安就好。”

“没事。”刘肇冲着她微微一笑,却瞬间蹙紧了眉头。

“贵人,陛下受伤了。”妥冉着急的不行:“奴婢瞧着血色乌黑,显然是兵器上擦了毒。”

她这么一说,邓绥才发觉皇帝受伤了。“先别说了,赶紧着人去请郎中。陛下,先去臣妾昔日的闺房歇着吧,其余的事情禁卫会处理妥当的。”

“好。”刘肇冲她点了下头。

妥冉和暗哨扶着皇帝跟在邓贵人身后,一路来到她的闺房。

还没进门,皇帝便一口乌血喷了出来,失去了知觉。

“陛下,陛下……”妥冉急的不行:“贵人,寻常的郎中只怕根本就不行。这毒看似也不是普通的毒……”

“是啊。”邓绥不免揪心。“这次出来的急。身边也没有带可靠的太医……”

“贵人,奴婢记得,今日不是苏太医当值,他会不会在宫外?”

“苏太医?”邓绥皱眉,心想若是能救陛下,也就唯有苏文了。“也好,我去想办法。你现在这里照顾着。”

因着苏文和邓家是世交。这些年也不少走动。

想来管家应该会有些办法能找到他。这么想着,邓绥心里不免有些底气。

“贵人,抓住了。”

没等邓绥缓过神来,无棱指派的两名暗哨,就押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黑衣人被五花大绑的捆起来,蒙面的黑布塞进了口中。脸色十分狰狞。

“贵人,奉陛下这命留下唯一活口,此人便是。”暗哨恭谨道:“不知如何处置。”

邓绥心想,这人也一定问不出什么。一旦摘了他口里塞着的布,必然会引得他嚼舌自尽。“先带去柴房里好好拘押,你们两个亲自看守,不容有失。稍后,让陛下亲自查问,料他也不敢不说。”

“诺。”暗哨恭谨的点头。

“外头怎么样了。”邓绥瞧见府里的禁卫首领进来,便紧着问了一句。

“贵人放心,外面一切已经处置妥当。黑衣人的尸首已经送去就近的衙门,会有专门的仵作进行查验。至于外面损失的禁卫,也都安顿好了尸首。”

心头闷闷的不舒畅,邓绥很不喜欢这种血雨腥风的事情,且还偏偏就出在家门口。

也不知道娘会不会害怕,这么想,她少不得唤了府里的小厮:“好好照顾夫人,无事就别让夫人外出了。稍后把饭菜和糕点端到房里请夫人先用些。说我忙完了这边的事情,再过去陪娘。”

“诺。”小厮恭敬的应声。

邓绥这才转回自己的闺房查看陛下的伤势。

然而窗外看到的一幕,令她大为震惊。

之间妥冉攀上了床榻,在皇帝左边的手臂上伏着,认真的为皇帝嘬毒。

手里握着的洁白的绵巾,擦拭去了口中的黑血,她皱着眉头,每一下都那么认真。

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让邓绥十分的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妥冉会这样去救陛下,而这仅仅是身为奴婢对皇帝的忠诚吗?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

心里有些乱,邓绥并没有推门进去,仅仅是立在门外看向远处。

这一看,就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中隐约有些动静,邓绥才回过神来。

还不等她推门,门就被敞开了。

“贵人。”妥冉脸色的语声很低,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苏太医到了吗?”

“快了,管家办事有谱。陛下怎么样了?”邓绥伸手扶了她一把,皱眉道:“你何苦这么做?”

妥冉有些尴尬的抚了抚自己的嘴唇,勉强笑道:“陛下是在邓府不远处出事的,奴婢是怕这件事被有心的人利用,对贵人您不好。”

“先顾着你自己吧。”邓绥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家有牛黄解毒丸,虽然未必能奏效,但是捣碎冲水喝,也许能延缓或者抵消一部分毒性。”

“贵人,奴婢没事,您还是先去看看陛下吧。”妥冉着急的不行:“虽然毒吸出来一些,也看见红血了,可……陛下他还是没有苏醒。”

“好。”邓绥点头的功夫,管家就领着苏文进来了。

“贵人。”苏文锁眉,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妥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赶紧把这个喝下去。”

“奴婢不打紧,请太医看看陛下。”妥冉犹豫着接了过来,还是惦记着先给陛下服药。

然而苏文走上前去,皱眉看了一眼陛下:“贵人还是先出去吧,这里有微臣就足够了。”

“也好。”邓绥略点了一下头:“那就辛苦苏太医了,有什么需要,管家在门外,你知会他就是。”

“好。”苏文目送他们出去,才准备为皇帝驱毒。

而躺在床上的皇帝丝毫没有反应。苏文不是没想过,这针稍微偏差一点,他也许就不必在这么麻烦了,反正下毒之人,也是想要他的命。只是如此一来,这个黑锅邓贵人是背定了,皇后一定不会让她活着……

“赶紧服药吧。”邓绥看妥冉还捏着那个玉瓶,不免皱眉。“陛下中毒深,你中毒浅。这个药对你来说管用,对陛下却未必。别再延误了时辰。”

“诺。”妥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是把药扶了。

“来人。”邓绥唤了一声,便有丫鬟上前。

“贵人有何吩咐。”

“带妥冉去客房歇着,仔细照顾。”邓绥心里还是奇怪的,事情真的就像妥冉说的那么简单吗?只怕很多时候,女人都是敏感的。而这种敏感,恰恰预示着一些事情可能不仅仅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绥儿。”阴宁霜终究是不放心的。来的时候,也之间邓绥立在廊下,静静的出神。“陛下的伤势如何了?”

“娘怎么过来了?”邓绥有些愧疚:“都是女儿不好,让娘受惊了。”

阴宁霜反而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娘都这把岁数了,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吓着。倒是你,娘只是担心你。”

“娘放心,苏文正在里面,陛下不会有事的。”邓绥轻轻的握着娘的手。

“陛下若无事,你的处境也能好一些。”阴宁霜的担忧不是没有缘故的。

“我明白。”邓绥温和一笑:“陛下在邓府外出事,宫里一定会闹开。这件事即便和邓家无关,也架不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可是娘,无关便是无关,任凭她们怎么妄加揣测,女儿也有应对的招数。虽说只在宫里生活了一年,可这一年,竟是要比女儿躲在闺房里读满三年的兵书还有成效。历练可不是纸上谈兵。”

看着女儿能云淡风轻的说完这番话,阴宁霜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你有这份把握就好。娘不能帮你太多。”阴宁霜柔柔的笑着:“娘没有别的心愿,只要你能顺遂平安,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为了娘,女儿也会珍重的。”邓绥温软的凑近娘的肩头,慢慢的靠上去。“娘,叔父们近来可有走动?”

“倒是少了走动。”阴宁霜道:“自从你邓才哥出了皇城,其余的几位叔父便没有再联络。娘也不在意这些事。他们是你父亲的兄弟,是你的叔父,只要明白这个道理就是。”

“是啊。”邓绥也是点头:“不怪女儿心太狠。若他们不是叔父,不是父亲的兄弟,女儿也不会如此。”

“娘明白你的心思。”阴宁霜握住了她的手:“娘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顺遂平安,别的什么都不要紧。”

“女儿何尝不是如此作响。”邓绥微微一笑。

而她这样的笑容,落在阴宁霜眼里,特别的悲伤。若不是因为她,绥儿就不会被这些叔父控制,若不是她没有用,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入宫受苦,危在旦夕。可有什么办法呢?

是阴家的女儿,是邓家的女儿,这便是宿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邓绥和阴宁霜几乎同时回头。

苏文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只道:“陛下中毒不浅,即便我想尽办法,也只能暂时控制毒性侵入五脏六腑,可若要完全解毒,只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什么?”邓绥这时才觉得心慌:“连你都没有办法,那……”

“若非有人替陛下吮吸了一些毒液,想来微臣来时,已经迟了……”苏文这么说话,完全没有吓唬她的意思,而且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那怎么办?”阴宁霜也是焦急的不行。“是不是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找到解药最要紧。”苏文皱眉,如实的说:“这毒药制作十分复杂,自然解药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即便是我能想到如何配制,也需要大量的尝试各种毒材,只怕陛下等不了这么许久。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下毒之人,拿到解药。”

动了动唇,邓绥还是问了出口:“陛下能支撑多久?”

“至多三日。”苏文毫不掩饰的说。

“好。那我这就去审唯一的活口。”邓绥皱眉:“还请算子赐药,撬开那奴才的嘴。”

苏文略微一想,道:“微臣陪贵人去。只是陛下这里……”

阴宁霜当即表示:“让我来照顾陛下,绥儿你放心的去。”

“多谢娘。”邓绥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跟着苏文来到了柴房。

几乎是没有费力气,苏文就把药粉洒在那幸存的活口脸上了。

药粉很轻很薄,一下子被他吸了进去。

不多时,那人的眼睛就红了。

苏文扯下了堵着他嘴巴的黑布,皱眉问:“是什么人命你行刺陛下。刀上又擦了何种毒药?”

“不……知……道……”那黑衣人缓缓的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

“怎么会不知道?”邓绥皱着眉头,冷声问:“难道你们受雇于何人都不清楚吗?”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看不清容貌……”

“那好,刀上的毒又是从何而来?”邓绥急切的问。

“不知道……兵器是来人……所给……”黑衣人使劲摇头。“吩咐若失手……自尽谢罪……才不连累家人……”

“好狠的手段啊。”邓绥只觉得后脊梁发冷。“你们又是怎么知道,陛下一定会来邓府?”

“传书……飞鸽传书……”

“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这样的信笺?”邓绥赶紧让一旁的暗哨动手。

两个人迅速的将黑衣人身上搜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到底是干净利落。”邓绥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本事。能找到这些伸手不算差的人,能伤了陛下,下了毒,还掌控局面,让这些人抵死都不会开口出卖他……

“你留下来,看着他,不许他死。”邓绥看了一眼其中的暗哨,对另一个人道:“你陪我出府一趟。”

苏文有些疑惑:“贵人这是要去哪?”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宫里想必收到风声了。要控制住宫里的局面,自然不能只靠我一个人。”邓绥嘴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她猜到这件事情,或许会和一人有关,她必得要这么做才能问到实情。

“也好。微臣这就出府打探消息,也许江湖之中会有人了解这种毒。”苏文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好,那就分头行动。”邓绥言辞恳切:“拜托算子了。”

“贵人客气,实属微臣本分。”苏文先走一步。

邓绥随即领着暗哨上了车,只告诉管家让娘不必担心,她去去就来。

暗哨驾车,走到方才的闹事,地上的血迹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有些看不清了。

“方才就是在这里吗?”邓绥问。

“是。”暗哨答。

“知道了。”邓绥忧心难掩,深吸了一口气:“去清河王府。”

“诺。”暗哨连忙应下。

放下了车帘,邓绥就更为焦急,真的会是清河王冒死行此举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若不是他,这宫里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贵人,您坐稳了。”暗哨忽然开口。

惊得的邓绥身子一缩:“怎么回事?”

“有人跟着咱们的车。”暗哨压低嗓音:“奴才设法甩掉。”

“好。”邓绥略微点头:“当心些就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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