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同时也让柳眉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邢远征时的情形。
那么高大帅气又出色男人,那么高高在上的凌人气势,对她视觉的冲击到底有多大现在还能记忆犹新,那种意外,那种震撼,那种完全没有想到过的心动,通通都体现在了他的身上,那种久居高位后让人无法忽视的巨大气场,整整铭刻在她的心里近三十年。
对,她爱了这个男人三十年。
可是,这个男人那时候眼睛里只有眼前这个傻乎乎的丑女人。
她千万百计,九死一生,终于得到了他,不……事实上,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得到过他的心,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这么爱恋的眼睛看过自己,而她所倚仗的,不过就是有个女儿。
但是又怎么样呢,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什么都有了,那个女人也已经死了……
十三年了,她整整死了十三年,怎么还能够活下来?
更让她难过的是,现在站在面前的那个女人,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花容月貌的沈雅如了,她那么丑,她那脸上,那脖子上暗沉而丑陋的伤疤痕迹沥沥在目,丑陋得让她多看一眼都恶心,为什么这个男人眼睛里还是那种爱慕的光芒?
她不懂!
他们整整十三年的夫妻,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比那个女人看着至少能年轻二十岁,保养得宜的肌肤,雍容华贵的着装,空谷幽兰般的气质,怎么看也比那个早就该死的女人漂亮数十倍!
为什么?她真的不懂了。
所以,她哭了!她哭得很伤心!
她几乎能清楚的预见,自己十几年高人一等的生活得结束了。
眼睁睁看着连翘搂着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妻子,邢老爷子那脸上的表情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
很难看,很灰白,很落寞,很悔恨。
可以说,这是连翘见到他最为狼狈的一次,在以往的任何时候,他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耀眼光芒。
她自然弄不懂在十三年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儿。
不过,这些老一辈的事情,她不好去掺和,更不便多问,只能一句句笑着安慰精神受了刺激的老太太。
“老太太,你还记得昨儿托我办的事儿么?”
望着她,老太太愣了很久,才点了点头,但是却不再发一言。
“那你愿意跟我回家么,我帮你找到儿子和女儿了!”
“真的?”目露惊讶地望着她,与她真诚的目光对视了两秒,沈老太太又顺着她的视线旋转过来,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一直蹲在她脚边儿的火哥。
“你说,这是我的儿子?”
很显然,沈老太太这会儿的神经已经安定了不少,不得不说,佟大少这些年对她的治疗是有效的。
“是……”连翘笑着说得声音很轻,她害怕打断了她的思绪。
“妈——是我啊——”火哥又喊了一声儿,眼圈儿泛着红。
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脸,沈老太太的表情是似信非信,好半晌下了句断言。
“是长得挺面熟的!”
“雅如,他是咱们的儿子,烈……烈……烈……”
邢老爷子想说烈火,可是又怕那个火字儿刺激到了妻子,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究竟还是没有说圆了去。
见到他的声音,沈老太太怔了怔,条件反射地望向他,可是一对上他那双眼睛,她又不由自主地退缩着避了开去。
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却知道,她不想,也害怕与他对视。
而另一双几乎快要黏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更加的害怕,那眼睛里的嫉妒和不甘,让她太过熟悉了,熟悉得她害怕了。
所以,她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不想被人这么围观,而她目前就信任这个救过她的姑娘。于是,她拽紧了连翘的胳膊,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垂着头说,“姑娘,走……我跟你走……”
“雅如,你能不能……跟我回家……”邢老爷子想伸手去拉她,可是看到她猛地瑟缩掉的视线,还有儿子投过来那冰冷的眼神——
终究,还是垂下了手。
这会儿的柳眉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而邢婉在安慰似的拍在她的后背,看到邢老爷子的动静儿,她更是使劲儿地飙着泪,目光闪烁两下,哽咽得厉害。
“远,远征,咱们一定得把姐姐治好……我……我做牛做马的伺候她……等她好了……我……我就走……”
一句话,说得泣不成声。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可是,邢老爷子没有望她,也没有说话回应她。
这柳眉属实是个漂亮的女人,举手投足间自有她的风情,都说柔才能克钢,她就是那种表面儿上柔弱到极致的女人,特别需要男人保护的那一种女人,而且,她男人的那性子摸得极透。
不过,对于她这些招数,连翘从邢婉那儿已经参悟得差不多了,所以引不起她半丝儿的同情,反而相当的反感和憎恶。
当然,哭戏么,一个人上效果不会太好。
战场上离不开父子兵,哭戏么最好就是母女泪。
这会儿的邢婉也是哭得那个泪流满脸啊,像死了亲妈似的,抱着她母样哭得堪比那个哭断长城的孟姜女,一声声抽泣着,“……妈,你别这样……爸爸……他不会不管我们娘俩儿的……”
这招儿屡试不爽!
果然刚才没有半点儿反应的邢老爷子抬头望了过来。
对于女人他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对于打小儿就柔弱的女儿,他还是不能不管的,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他语气复杂地对邢婉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