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另一端。
瓢泼般的倾盆的大雨里,一个男人笔挺的站得很直,浑身的军装早就湿透。
落汤鸡啊落汤鸡!
他微微仰着头望着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如同站军姿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
楼上。
窗户里,女人纤瘦窈窕的身影隐匿在窗户的旁边,视线却落在楼下的男人身上——
她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是如何在倾盆般的大雨里,翻过了围墙来到她的小楼前的。
这一站,就是足足两个小时。
邢宅的外面,有层层的警戒线,她很诧异,他是怎么避过那些警卫跑了进来,而没有被人发现。
两个小时前,他曾经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很真诚,也符合谢铭诚的性格。
“小久,我知道这事儿是我错了,这些年是我负了你,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我说几句道歉的没有用。我谢铭诚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还愿意跟我,我保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你,要打,要骂,做牛,做马全都由着你使唤。”
邢小久面无表情的看了许久的短信,脸上没有笑也没有怒,当然也没有怨恨,可是,这几天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也完全没有人知道,到底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安静的女人,心里琢磨不透,让人很担心,也让人很害怕。
许久,她还是回了一条短信。
“我不缺牛马。”
事实上,很久以来,邢小久没有想到过在事隔多年后还能和谢铭诚有什么交集,更没有想到过他会在这样一个磅砣大雨的夜晚傻愣愣地站在自己的楼下。
可是,不管怎么说,到底他还是再次出现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要给了她的一次新的转机。
之前有过期盼,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却成了一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事情。
谢铭诚在邢小久的生命,挥下那一笔自然是最为浓墨重彩的,这个男人也一直都被她珍藏在心里,然而一个人的痴恋苦想是一回事儿,如今掀开了这一角后再次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以前她就知道他不是个主动的男人,性格太死板,又严肃又谨慎,因此,那会儿的她总是厚着脸皮去‘蹲点儿’,守在他的营房外,或者找她家老大打听到他的消息,假装与他不期然地各种‘偶遇’。
不过,只为了和他说说话。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谢铭诚,对她是歉疚多一些,抱歉多一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她不知道。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也不动,也不走……
如果换到五年前,看到他个这样站在她家楼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跑下去紧紧抱住他,诉说自己的想念。
到底是年纪大了还是胆子小了她不知道,现在她真的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只要心里想到他娶过老婆,有过婚姻,有过家庭,也曾经属于过别的女人,心里就有些犯堵。
这些年的痴恋,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开花结果,只是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缩到那个龟壳里,就再也不敢爬出来。
他与她之间,错过的又何止是五年,那些鸿沟,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去填平。
看着他被雨声浇得透心的画面,她其实想要靠近他,可是,又不敢靠近他。
这种心情,很复杂,很矛盾。
当然她并不知道,发那条短信的时候,谢铭诚的手颤抖得有多厉害,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发那条短信,更不知道他喉咙哽咽了多久才点击了发送。
雨,越下越大。
在屋里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撑着伞下楼,缓缓走了过去,越接近那个身影,她的心跳得越快。
虽然他俩不常见到,可是她却很容易分辨得出来的这个男人,总是像块儿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一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木头。
怔了怔,她冷着脸问,“你跑我家来干什么?”
谢铭诚望着她,这么大的雨她怎么下来了?
听到雨点打在她伞顶的嘣嘣声,他倒抽了一口气,“你快进屋去,衣服湿了!”
“我问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找你。”
这不费话么?
如果是两个深爱已久的男女在这样的雨夜,说这两句话其实也算是蛮温馨的一件事情,然而这话从谢大队长那个榆木脑袋的思维控制下说出来,真的半点儿都不逗人爱。
找你,为啥就没点儿重点啊?
目光闪了闪,邢小久紧紧地盯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脸,眉目间的英气和那份憨直没有改变,没有半点儿像他这种地位男人脸上那种意气风发的张扬,只有饱经沧桑后的成熟和稳重。
也许是看多了京城里那些有钱的公子哥们游戏人间,风月无边的生活态度,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也不管她在生活中或商场上见过多少呼风唤雨的优秀男人,也从来再没有人能撬开她紧闭的心扉。
还是只有他,眼前这个傻得像块儿木头的男人。
他怎么就那么笨呢?
唉,傻站在这儿有什么用!
如果换了其他会哄女孩儿开心的男人,脑子稍微活络一点儿不早就抱过来了么?可是他却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事实上,他会翻围墙进来,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她意外了。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里,周围的雨雾一点一点的升腾,她看着雨水从他的头顶淋下,额头,眉眼,浑身上下,无一不湿……其实整个心脏都在狂跳,很心疼,很心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