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储良被她单纯天真的问话与表情逗乐,但想到与莫向阳的恶劣关系,又忍不住叹口长长的气……唉,如果他真失去记忆,忘记对他这个爷爷的恨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惜,只听说过“忘情水”,还未曾听闻过有“忘恨丹”的……
“爷爷。潘小牛会跷二郎腿了耶。”知道他又陷入自责中,潘书丛赶紧转移他的注意:“牛牛,过来,给爷爷表现一下。”
哼!莫向阳重重发出鼻音——娱乐她还嫌不够?还想要他在穷其一生恨之的老头面前“表现”?两个字:没门。
“哟?刚会门‘技能’就端起架子来?”潘家老大不满他的不听话,纤细的食指轻划他的鼻头:“还学会蔑视人?我看你晚上不想吃薰肝了是吧?”
薰肝?莫向阳想起昨晚及今早吃的、口齿留香的鸡肝,不禁猛吞几下哈喇子——变狗后,他的食量变大,口味也被她养刁。瞄眼“姐姐”认真坚持的小脸,他开始劝自己:一文钱尚能难倒英雄好汉秦琼。现在不过是要他做个惯摆的姿势而已,更何况有香香的薰肝……苏,别想啦,潘老大高兴才有得吃。他飞快跳上大床,坐在床边摆个“姐姐”要的“标准”二郎腿。
要不是莫向阳就躺在自己眼皮底下,莫储良真会认为这条叫“潘小牛”的大狗是他变的——天,瞧他的眼神、冷哼的声调、甚至坐姿,在在都是“狗狗版”的莫向阳,但是……摇摇白发苍苍的大头,暗笑自己的少见多怪——向阳从来冷傲不驯、不把任何人的任何话语放在心上,怎会听个小女娃的“摆布”?不过,要是书丛真能把向阳“驯服”……唉,再度为自己的不切实际摇头。
“它很爱吃薰肝?”口味就不同。
“对……”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的是先前领她们来的中年酷哥,在看到总裁病床上坐着条狗时不禁一愣,尤其老总裁还满脸赞叹?
“北晖,什么事?”莫储良问。
秦北晖收起情绪,毕恭毕敬的回话——
“公司来电,说总裁在德国有项为期一个月的计划本拟定由他本人亲自前往,现在他正……休假,大伙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需要您回去解决。”
“随便派个经理去不就得啦?”莫储良挥挥手,他当是啥大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来烦他?他已退休了不是吗?
“可是……”秦北晖还想说什么。但在看到老总裁根本不理他的自顾着与狗玩,便放弃的往外走……
潘书丛看出他的无奈,加入规劝行列:“爷爷,您还是去看看吧,莫向阳要亲自去的案子,想必对他非常重要,要是‘随便’派个人去谈砸了,他醒过来岂不是又有理由‘恨’您?”
莫储良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他与莫向阳的祖孙关系确实容不得任何“雪上加霜”的破坏,可……
“我和牛牛会在这照顾莫向阳直到您回来。”她再贴心的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不忍打击她的好意,莫老总裁招回秦北晖,让他送他回公司,临走他似乎看见……女娃的狗朝他赞赏地点头?看样子,现在戴的这副老花真该换了……
看浩荡,千岸秋色,白发书生神州泪,尽凄凉,不向牛山滴,追往事,去无迹。
莫老人走后,潘书丛掏出背包内随身携带的诗集,坐在床边的竹藤凉椅上静静的、专注的翻阅。
莫大公子这才有机会好好检查“自身”的状况——除脸色有些苍白,额上包着白纱布外,从外表倒看不出有别的损伤。眼角在扫到一旁认真抱着书啃的娇小呆子,心里突不平衡起来:还在大学时代,他就是连任四年的“十大帅哥榜”榜首,再加上如今增添的成熟气质,虽不会再臭屁的自夸第一,但就算他屈居第二,也无人敢在他面前称第一是吧(咦?好像还是蛮臭屁的?)。如今只是失去知觉兼脸色有点苍白而已,不会就行情大跌地连本破书都比不过吧?否则,这叫书虫子的丫头怎只顾着啃它而不肯看他半眼?还是……她近视的太厉害?根本没看清他的脸(记得两天前,她好像还说过他帅?)?再瞄眼自己仍有几分风采的俊脸,他终于忍无可忍她的“忽略”而大叫:“看我的脸。”
专心女子如他所愿的抬头看“他的脸”,却——
“嘘,牛牛,别出声,这是医院啦。要被人听见被赶出去会很丢脸的。”温柔说完又低下头……
莫大少气愤莫名……
潘书丛已完全沉醉在(后村别调)中——从欧阳修诗词的清丽俊秀,李清照、柳永等人诗词的深婉缠绵与旖旎,苏轼诗词的清旷及空灵,李白、辛弃疾诗词的雄放畅达及大气磅礴,一直到凄苦哀婉的杜甫诗,皆是她的最爱。所有的诗词人让她取舍任意一位都难。正在感叹“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时,眼镜与书本之间突出现一个很眼熟的狗头?定过神,看见它嘴里还叼着个闪闪发亮的……细针?哪来的?迟顿的秀眸随细长的橡皮胶管找到床头的点滴瓶……老天,是莫向阳的输液针。
“牛牛,给我。”她小心夺下它嘴里的“危险物”,怕扎到它的嘴,更怕莫向阳会因没有营养而一命呜呼……却发现,她不知如何“放回”?赶紧十万火急冲出病房求救……
一名漂亮的“专属看护”马上赶来重新上好“装备”,就在她借假装整理瓶罐之机,行偷看俊美无双的年轻总裁之实时,一个突然伸出的大狗头吓得她花容失色——
“这……哪来的狗?”转向身后唯一的、怯弱畏缩的娇小女人:“是你的狗?你不知这是医院?外面明明写有不许带宠物入内,你眼瞎了?你知不知道这床上躺的是谁?要是莫总裁有个好歹,你担当得起吗?出去,连同你的臭狗。”
“牛牛不臭。”被满头问句砸得无理反抗的娇弱女子小声嗫嚅。她昨天有替小牛妹洗澡。
“还顶嘴?你是谁?又是谁许你进来的?你对莫总裁有何企图?”
“我对他没企图。”她只来得及回答最后一个问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