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出来下。”墨天敲了敲门。

墨千夜抬头看了一眼墨天，似乎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有重要的话。”

墨千夜放下毛巾，替沐爽塞了了一下被角。

“何事？”需要特意来书房。

“先坐下。”

墨千夜面色冷了几分，墨天脸上的浓重的表情让墨千夜感觉到墨天说的事情不简单。

“这几天感觉如何？”

“老头，你要说的应该不是这无聊的话吧！”墨千夜敏锐的知觉丝毫不低于凌浩。

“若这些关乎我接下里所要说的事情呢。”

墨天的严肃让墨千夜态度正了起来：“如果想要继续说我和沐爽之间的事情，没有多费口舌的必要。”

“是你的事情。”墨天看向墨千夜，那份认真让墨千夜微愣。

“千夜，这件事我原本早就应该告诉你，却一拖再拖，现在也是时候了。”墨天叹了一口气。

墨千夜皱眉。

“千夜你头痛并不是从小就有的毛病，而是后来患的。”墨千夜头疼的症状墨天一直告诉墨千夜那是从小遗留下来的，不知道事实的墨千夜并没有太过去探究。

墨千夜神色一变，有种不好的预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墨天双目轻轻的合上，后缓缓的吐出三个字：“三年前。”

墨千夜的手顿时收紧。一室的沉默，令人窒息。

许久墨千夜缓缓的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

“千夜，想要逃吗？”墨天的话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蔓延，刺进墨千夜的内心：“想必你应该猜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三年前的事已经摆在那里，已无须多言！”能够看清墨千夜手上加重的力道。

“千夜，不要在骗你自己了，三年前已经骗过你自己一次，这次你需要面对现实。”墨天疾言厉色。

“我知道的就是现实。”墨千夜极力反驳。

墨天声音弱下来：“千夜，你这样极力的反驳不是恰恰的证明了你对三年前的一切有所意识。”

“我不想听你废话。”墨千夜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害怕接下来他听到的一切会毁了他内心这些时日的坚持。

“千夜，你在多走一步你就枉为一个男人，沐丫头可是在旁边的房间里躺着，已经成了这幅模样，你还想要逃避到何时。”

沐爽，听到这个名字后，墨千夜不能在向前走一步，对于这个名字他无法忽视，他只能将拳头再次的握紧，坐下，他做的没有错，他只能这样坚信着。

墨天叹息，他何尝不知道若是告知这件事情后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的打击，会给千夜带来多大的痛苦，也许三年前的场景会再次的上演，但是已经没有办法隐瞒下去，已经隐瞒不下去，再继续下去，就像凌浩所说的，他墨天会背负更多的罪孽，他不怕承受这份罪，但是他没有办法再去忽视沐爽那份萧瑟的身影。

“千夜，想必你也应该猜到，你的头痛是三年前承受不住婉瑜的打击而落下的病根。”

“所以呢？”

“千夜，你认为沐家是伤害了婉瑜的凶手，没有错，你恨沐家想要报复他们也没有错，因为沐嘉豪对婉瑜做出的是事实。”墨天说着。

墨千夜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知道墨天还没有说完，墨天盯着墨千夜，那逼迫的视线盯的墨千夜发麻：“只是，千夜，你可知道，伤害婉瑜的造成这种结果的凶手不只有一个，有两个。”

墨千夜的手再次的握紧：“你想说什么？”磨牙切齿的声音。

“千夜，你一直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沐家的身上，你可有想过其实该承担这份罪责的还有我们墨家，还有你千夜。”墨天毫无顾忌的说出。

能够听到指甲碎裂的声音，而门口处也似乎有什么动静，只是太过轻微，没有人察觉。

“伤害婉瑜的是沐嘉豪，是沐家。”墨千夜冷冷的说道。

“千夜呀，沐嘉豪伤的是婉瑜的身，而你伤的是婉瑜的心啊。”墨天说出的话让墨千夜怔在了那里。

“你胡说，老头。”他和婉瑜一直相爱，他又岂会伤害婉瑜，这一定是墨天的借口，是，一定是，墨千夜慌乱的眼神看向墨天：“老头你找这样的借口是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放过沐爽对不对。”

何时墨天见到过这样慌乱的墨千夜，从三年前婉瑜去世后，墨千夜就将自己打造成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将所有的好意，所有的表情都斩断，只有雕塑般的冰冷，少了作为人的情绪，而现在这份慌乱是不是证明了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情感的存在，还有作为人的情绪。不过墨天面对这份慌乱也只能叹息：“千夜，这不是借口，也不是理由，只不过所有你都想不起来了而已。”

墨千夜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暂时性失忆。”墨天说道。

墨千夜一震：“婉瑜的死我记得很清楚。”

“你遭受打击失去的不是婉瑜死时候的记忆，而是之前。”

墨天看了墨千夜一眼继续的说道：“千夜你以为你是因为承受不住失去婉瑜的痛苦而丧失记忆，其实不是这样，你是因为造成这种结果的悔恨和愧疚让你的心灵上受到压迫，丧失了记忆。”

墨千夜似乎并不明白。

“千夜，在婉瑜和沐嘉豪发生一切关系之前，你们曾吵过一次架，你可有印象。”

吵架，墨千夜在脑海里翻滚，似乎有什么片段在脑海里闪过，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头痛再次的袭来，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是婉瑜，墨千夜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

“是想起什么了吧。”墨天能够从墨千夜的表情里读出很多东西：“千夜，我反对过你和婉瑜的婚事，但并不是因为她身份卑微觉得配不上我们墨家，我不过想要见证一下你们是否彼此都有意，墨家已经有一段失败的感情，我不希望你们在步入他们的后尘。婉瑜很温柔，能够带给你很多温暖，那是你长时间在孤寂的黑暗中游荡而抓住的一丝光，只是千夜你对婉瑜究竟是爱还是依恋，我怕你分不清，所以当时我拒绝了你们的婚事。”

“我爱她。”墨千夜仰起头。

“嗯，你是爱她，那么她呢？”

“你想说什么？”墨千夜的目光变得锋利。

“千夜，我说过婉瑜是个温柔的女子，但温柔的女子不一定适合你，她也有她的倔强，也有她固定的圈子，而你的出现让她的圈子不在平静，你有你的交际，而她不得不在你的身边陪伴，你将她拉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却没有感受到她的不安，不，对于敏感的你或许感受到了，但是因为害怕失去而假装不在意，这样的相处，终究会有破裂。”

“你根本不理解，我与婉瑜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多说。”墨千夜吼道。

“千夜，不了解的是你，你不懂爱，也不懂如何去爱，你从小到大见到过的只有伤悲，只有对爱的不信任，即便婉瑜带给你一丝温暖，但还是有太多的阴暗驱除不散。”

墨千夜没有反驳，只有用力握紧的拳头。

“这样的相处会让人疲惫，争吵似乎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争吵后会发生了之后的这些。”墨天说的畅然。

“我们吵了些什么？”

“那只有你们知道，我只知道那次你和婉瑜吵完之后，大醉了三天，你不是贪杯的人，这样你应该明白了吧。”

“是我的错吗？”

“是你们的错，婉瑜怀孕的事也是在看到婉瑜的尸体后你才得知，连孩子的事情都不想告诉你，可见你的确伤了她，只是当时的你不敢去承认，也许是因为和你吵了一架，她才会去那种地方，才会有了和沐嘉豪的一切，只是当所有的结果摆在你的面前，当婉瑜没有丝毫力气的躺在你怀抱里的时候，你选择了逃避。”

墨千夜无话可说。

“失去了婉瑜的你疯狂的破坏着一切，巨大的痛苦和无尽的悔恨，逼迫你自己忘记了你们之间发生过争吵这件事。你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查到了沐嘉豪，查到了沐家，把所有的错都归到了他们的身上，用恨意支撑着你，展开了你报复的计划，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墨天长叹。

墨千夜的手心有鲜血流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墨千夜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墨天对于这些只能无奈的看着：“李医生说这段记忆或许能够想起，或许想不起，于是我便一直隐藏，怕你失去支撑住你的力量，但千夜，现在已经够了，沐家偿还的够了，对沐丫头的折磨也够了，其它的是我们墨家要偿还的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墨千夜的拳头狠狠的锤在桌子上，能够听到桌子颤抖的声音。

“因为你是我孙子。”所以他一直站在一边守护着，看着墨千夜折磨沐爽，虽说有维护沐爽的心，但始终没有彻底的行动，因为墨千夜是他的孙子，血浓于水，他必须守护着，墨天他知道要是没有那份仇恨墨千夜的心里会垮掉，所以墨天允许了墨千夜的肆无忌惮。而现在无法隐瞒下去也是因为墨千夜是他孙子，因为事情已经发挥到无法控制的局面，沈天齐的一条性命，沐爽的模样，还有墨千夜心里集聚的情感，他不能让这份仇恨继续下去，所以说了。

“知道吗，老头，我宁愿你从来没有告诉我。”那样那份没有的记忆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而现在知道了他又该如何，他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所谓的报复原来他也是其中一个，真是可笑。

墨天也无奈若是有可能，他也永远不想将这些话说出，只是没有办法。

墨千夜苍凉的笑了，想起旁边房间里那个女子，沐家有罪，他也有罪，他又该如何报复他自己。

墨天看着墨千夜离开的身影，染上了秋天的萧瑟，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书房门被打开的一刻，墨千夜满是愕然，沐爽就坐在地面上，地板上传来的冰凉的气息也不如沐爽脸色的万分之一。

墨天看到沐爽在门口，无奈的笑笑，这就是天意吧。

“听到了多少？”

“墨总你想我听到多少？”沐爽的笑容里有几分的狰狞。

“我送你回去。”应该全部听到了，现在墨千夜心里也有些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沐爽，弯腰正想抱起沐爽。

“别碰我！”沐爽闪向一边，墨千夜的手落空，这次墨千夜无法再用强硬的手段。

沐爽攀着墙壁艰难的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向前面的走去，身影晃动，全身无力，沐爽却顾不得这些，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沐爽本来在房间里睡的就不是很安稳，之后一阵恶心干呕让沐爽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吐完之后，沐爽看着洗手间里镜子中的自己那苍白的脸色，不禁的嬉笑，手抚上小腹，满是苍凉。

口干，便想下楼去，只是走到书房门口时被里面传来的声音吸引，并没有紧闭，隐隐的听到沐家和墨家让沐爽停住了脚步，只是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结果，真是可笑。

三年前错了的不仅是沐家还有一个墨千夜，他伤害了的女子，为什么他们沐家要来背负所有的责任，凭什么他墨千夜像个索取者，而她沐爽还有沐家只能做个承受者，他们都是罪人，都该赎罪，而她沐家现在赎的罪已经彻底够了，或者远远超过了。

“你想去哪？”墨千夜拽着下楼的沐爽。

“墨千夜我们两清了，沐家还的已经够了，接下来该你了。”沐爽一步一步向前走。

“我没有允许你离开。”

“哈哈，墨千夜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你不过也是一个伤害者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沐爽说的讽刺。

“回去，你还在发烧。”墨千夜不想和沐爽继续纠缠。

“放开，墨千夜，你真是够混蛋的，你自己用失忆撇掉了一切，把我们沐家当做全部的替罪羊，为你自己开脱，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心中重要的女子一半是因为你失去的，你是不是应该去赎你的罪孽，我用沐家的所有，一条人命，我这遍体鳞伤的心灵和身体偿还了欠下一半的罪，而你墨千夜拿什么偿还，拿你这条性命，还是拿墨氏所有的家产。”沐爽死灰的眼睛里只剩下对墨千夜的锋利。

“我有我的做法。”

“你有你的做法，墨千夜你逼迫沐家的时候，怎么没有问问我们沐家有什么样的做法，墨千夜当我跪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你丝毫不给我们留一丝的余地，到了你自己的身上，倒是给自己留满余地，墨千夜你真不该活着，若是你真的那么在乎那个女子，就去用你的命偿还去吧，不，你的命也偿还不了。”沐爽句句狠戾，在发泄心中的那份不甘。

“怎么，你想要我命？”

“呵呵，墨千夜别太高看你自己了，你的命也就那个女子会稀罕，我沐爽不屑要，还是说你的命能够换回沈天齐的活，墨千夜我恨你，也恨墨家。”

墨天听到沐爽这句话的时候，身子一颤，却没有丝毫辨别的余地，这份恨意是他该承受的。

“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给我回去。”墨千夜已经明显的看出沐爽身体的颤抖，现在不不过是在用楼梯的栏杆支撑。

“凭什么，别碰我，你没资格。”沐爽挣扎着，墨千夜想要禁锢住沐爽，结果沐爽挥开墨千夜的手臂的力气太大，脚一个没站稳，身子瞬时向后倒去，墨千夜来不起拦住沐爽。

“啊！”只见沐爽的身子顺着楼梯滚了下去，身子和楼梯碰撞发出令人心疼的声音。

“沐爽！”墨千夜迅速的跑下去，所有的事情发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墨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沐爽已经滚到楼下去。

“发生了什么？”张妈听到动静后出来，就看到了现在的这一幕。

“少夫人！”张妈十分慌张，快速的向沐爽跑去，墨天回过神来，也迅速的下楼。

“沐爽！”墨千夜迅速的将沐爽抱在怀里：“沐爽，沐爽！”声音急切透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关心。

“墨千夜……”沐爽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墨千夜将耳朵贴近沐爽的嘴角。

“墨千夜，这条人命也算是我赔给你的，两条人命，我赔的够多了。”

墨千夜瞬时睁大了眼睛。

“少爷！”张妈眼睛瞪得特别大，十分惊慌。

只见红色的血顺着沐爽的腿部流出，已经流淌了一地，那是，墨千夜瞬时明白了沐爽刚才的话，怎么会这样，该死：“张妈，快点叫救护车。”

张妈看着满手的鲜血，那是，不在过多考虑，捉紧拨打。

墨千夜快速的抱起沐爽：“夜寒，开车。”声音着急。

夜寒迅速看了一眼，动作也敏捷起来。

“沐爽，你给我醒醒，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墨千夜钻进了车里。

墨天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那是……，墨天一脸沧桑，这就是报应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