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现在就把杜宿漾的话当真理了,动作一定按照杜宿漾的话执行。户部尚书叫妻子去收拾一些东西,他们要赶紧逃走!
杜宿漾不舍的注视着雯阡。这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可马上就要离开了,或许以后也不再有见面的机会。
“国师……”雯阡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能道谢,“谢谢你。”
杜宿漾垂下眼眸,犹豫半响,刚才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一句自己很想说的话,最终决定开口:“雯阡,我——”杜宿漾好话音还没落下,就被户部尚书猛的打断:“阡儿,还不赶紧走,磨蹭什么呢!”
雯阡朝父亲说道:“就来!”接着又扭头问杜宿漾,眼底一抹期待,“国师,你想对我说什么?”
堆积起来的勇气被打断,杜宿漾没了想说的念头,也忘了自己刚才开口想说什么,便微笑着摇头:“没什么,你……一路保重!”
雯阡总觉得杜宿漾不应该只是说这一句话,不过杜宿漾不说,他也不能强逼着别人说。雯阡迟疑着点头,过了一会,杜宿漾还是没开口,雯阡便问道:“只有这一句吗?”
杜宿漾真的很想让雯阡留下,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害死雯阡。她强笑道:“还能有什么?赶紧走吧!”
雯阡有些失望,点了点头就走了。
确定雯阡真的离开后,杜宿漾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她蹲在地上,哭的伤心。唯一的朋友走了,孤独的感觉又像潮水一样,一下子淹没了我的头顶。总有一天会溺死在这片孤独的潮水里吧。真的就像是溺在水中一样,胸口沉闷,呼吸困难,快要溺死了吧!孤独的感觉,真可怕!
雯阡一走,自己便又是孤单的一个人了,像那颗白色星星一样。一片漆黑的夜空里,除了自己,便空无一人。从此,夜晚来临的时候,再也没有人会在星宿阁里看夜景,自己也再也无法安然的入睡。还是要回到从前的日子吧,一个人缩在墙角里,努力的把自己抱得紧紧的,任由心中空荡荡的,独自扛过漫长黑暗的黑夜。
不行啊!这样的孤单总有一天会把我逼疯的吧!那种渴望怀抱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会懂?
她刚才想对雯阡说些什么呢?
我喜欢你陪在我身旁,这样便不会孤单……是这句吗?应该是吧。
一双蓝白色的靴子停在眼前,杜宿漾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还未来得及看见面前的人,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清脆悦耳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难过的。我明白你的感受,很孤独的,对吧!”
雯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折回来,他总觉得,认识杜宿漾是一件好事。尽管大家都说她是妖怪。可杜宿漾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啊。认识了杜宿漾,他看到了世上最美的风景,还可以有机会逃离惨死的结局。
杜宿漾不是别人说的妖怪吧,她只是一个孤独的神仙吧!
杜宿漾很孤单。他早就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呢?大概是那天杜宿漾迷迷糊糊地睡着时,冷冽的月光洒在她熟睡的脸颊上,月光照映在杜宿漾白色的衣袍上,散发着孤单柔和的光芒。似乎,周围已经一片黑暗,只有杜宿漾散发着寂寥的光芒,那个时候的她,像极了一颗孤单的星星。
九岁家破人亡,看到的未来一次次被验证。从此,她便是世人眼中的妖怪。无人与她亲近,使她格外珍惜每一段感情。就算是当时与她并不熟识的自己也可以进入星宿阁,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渴望自己可以成为她的朋友了吧!
杜宿漾被拥住后,心安的感觉冲散了孤独,她终于知道刚才脑海里一闪即逝的话语是什么了。她刚才想说:我想要你的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雯阡一家乘着国师府的马车,拿着国师府的令牌,借着为国师府办事的名号逃出了京城。
而杜宿漾则孤身一人到了皇宫。跪倒在皇帝的面前,额头叩地,卑微的恳求道:“求陛下放过户部尚书一家!”
皇帝漫不经心的坐在龙椅上,神态与先帝如出一辙。杜宿漾觉得,此刻好像回到了九岁那年,自己像极了当初求情的父母,而雯阡则是当年的自己,皇帝依旧还是那个皇帝,一样的漫不经心,充耳不闻我们卑微的恳求。
户部尚书人缘一向极好,又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朝廷里的人很少会与他作对。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吧,这样的人如果一旦有了反心,朝堂就要面临一场血雨腥风。
在户部尚书成为真正的心腹大患之前,先除掉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贪污巨额公款,这无非就是皇帝收拾户部尚书最好的借口。
杜宿漾不笨,她猜得到幕后真凶是谁。
皇帝瞥了她一眼,道:“他们已经被你送走了吧,此刻已经出了京城了吧!”
杜宿漾将身子弯得更低了,“如果没有陛下的许可,他们绝对逃不出国土!求陛下放过他们,让户部尚书辞职返乡!”
皇帝冷笑一声:“国师,户部尚书的党羽众多,若是不惩办了他,朕以后将如何管理这个朝廷呢?”
眼泪滴落在冰凉的地砖上,碎开一朵朵小浪花。杜宿漾咬住下唇,克制住抽泣声,将姿态放得更低了些,“陛下,求您了。微臣这么多年来为国家鞠躬尽瘁,不惜背上妖怪的名号,难道陛下连微臣这么一个小愿望都无法满足吗?”
皇帝扶着额头,长叹一声,似乎是很苦恼的样子,眼神却极其轻蔑的瞥着杜宿漾。这个杜宿漾越来越让他看不起了,居然还妄想卖个功劳来恳求朕放过户部尚书一家,真的是很卑微啊!
皇帝假惺惺的叹了两口气,似乎很为难的同意了,“那好吧,朕便满足你这个愿望。”
杜宿漾心中欢喜,陈恳而感激的磕了几个头,连忙高呼:“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存了心的戏弄杜宿漾,“朕只能放过他们一家其中一个人,国师好好想想吧,究竟该让谁活下来呢?”
杜宿漾的满心欢喜就这样僵硬在脸上,她不敢置信的抬头。只能活下来一个,那……
让谁活下来呢?雯阡?不,不可以,雯阡是个很单纯的家伙,经不得太大的风雨。如果他也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失去最爱的双亲,一定会很可怜的吧!一定会很难受的吧!况且,他也不会愿意一个人独活的吧,说不定他还会怪我,怪我为什么要让他来品尝那种孤单的感觉!
让户部尚书活下来?那雯阡怎么办?要不然再求求陛下,说不定陛下一时心软就放过了户部尚书一家呢?
“陛下……”待看到皇帝眼中那一抹戏弄与鄙夷的神情后,杜宿漾求情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口。她张了张嘴巴,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用再求皇帝,不用求了。反正也没有用。杜宿漾,你真是个白痴!你难道没有看到皇帝的神情吗?那种讨人厌的狡诈,就像是一只猫在戏弄落到手中的老鼠!
皇帝的神情像是在说:可怜卑微的小东西,我想让你死,你便只能死!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求情?赶紧缩到你的老鼠洞里头去吧,卑微愚蠢的家伙!
杜宿漾垂下头,更显卑微渺小。皇帝轻蔑的一笑,正要开口讽刺杜宿漾几句,便听见杜宿漾嗓音低沉的说道:“陛下,您知道您的未来吗?我看到了,你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这个女人,恨你们入骨!”
皇帝被杜宿漾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恼火,直接就将砚台砸了过去。杜宿漾不躲不闪,被砚台砸到了额头,立马流出了殷红色的鲜血,墨汁洒了杜宿漾一身,将白色的国师服都染得黑一块,白一块。
杜宿漾依旧垂着头,眼底燃起仇恨的火焰。可惜杜宿漾眼底的仇恨被发丝遮盖住,没有让皇帝看到。
皇帝火冒三丈的大喊:“你个混账!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莫让朕听到第二次,不然朕杀了你!”
皇帝气恼归气恼,心里也止不住的害怕。杜宿漾说过的话,没有一次是不准的!她说朕会死于女人之手,那朕就一定会死于女人之手!
皇帝被害怕与气恼冲昏了头,没有注意到杜宿漾的最后一句话,“这个女人,恨你们入骨!”
这个“你们”,除了指皇帝,还指谁?
杜宿漾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万分狼狈,却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一个奇怪神秘的地方。为了保住雯阡这个唯一的朋友,她不惜一切代价!
京城里有个茶馆,茶馆的老板是两个俊美的男子和一个木讷的女人。这个茶馆的生意火到爆,可有大部分人都不是来喝茶的。
据说这个茶馆有求必应,但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很多人都是兴冲冲地来,失落落地回去。在这里办事的代价太惊人,很多人都承担不起。
杜宿漾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客人都回去了,茶馆也差不多要打烊了。
杜宿漾刚踏入茶馆的门,一个俊美的男子就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问道:“客官,请问你要喝什么茶?”
杜宿漾摆手,“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是来办事的。”俊美的男子一听不是来喝茶的,笑脸立马就消失了,慵懒的打了个哈切,道:“云鹤,这个是来办事的,得你负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云鹤从后院里走了出来,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月白色衣裳,还有那金光闪闪的金线。云鹤笑了笑,“姑娘,请问你确定要来我们这里办事吗?在我们这里做交易,你要死去的觉悟。”
杜宿漾坚定的点头,“无所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我唯一的朋友!”
云鹤笑了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一定可以成为下一个交易的对象。云鹤朝着阁楼喊道:“寻心,生意来了,下来办事吧!”
一抹绛红色的身影从阁楼出现,木讷的神情配上娇媚的面容,再加上看起来就不太吉利的绛红色衣袍,这真是一个诡异奇怪的姑娘。
寻心踩着诡异的步伐走到杜宿漾的面前,杜宿漾的周围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而她顿时化身为那颗白色的星星。寻心站立在她的面前,笑了笑,“说出你的愿望,然后把你的心给我吧。”
周身的场景突然变化,而自己却毫无察觉,杜宿漾顿时相信寻心可以帮到自己!“好!我要让雯阡一家安然无恙的逃出国土,自此安然快乐的度过一生!”
杜宿漾恶狠狠的说道,眼眸中跳动着凶恶的光芒,“不过,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要与他们,做个最后的了解!”
皇帝听了杜宿漾的话,一直都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中。杜宿漾看到的未来,一定是准的!这个观念已经在皇帝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
今天,皇帝将所有的奴婢撤下,夜晚也不会再到后宫嫔妃那里去了,就是有妃子白日里来见他,也一定会被挡回去的。
侍卫通报说,国师神色匆忙的求见陛下。自从昨天国师被他赶了回去,国师就一直都未出现,就是今天早上的早朝也没来,而现在她又来做什么?
杜宿漾急匆匆的跑到了皇帝的书房里,竟连礼仪都顾不得了。皇帝有些吃惊,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杜宿漾跪倒在地,神色紧张惊慌:“陛下,出大事了!微臣看到……看到……”杜宿漾正想接着往下说,却突然发现书房里还有人,连忙止住了声音,其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都被杜宿漾的神情惊到了,认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正想听杜宿漾接着往下说呢,便连忙摆手将多余的人赶了出去。
杜宿漾起身凑近到了皇帝的耳旁,“陛下,这是一件大事,微臣只能悄悄地告诉您一个人,免得隔墙有耳……”
杜宿漾悄悄地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本来面见皇帝是要被搜身的,怕有人会行刺皇帝,可今天她故作惊慌匆忙的跑了过来,搜身的人被她一顿严厉的呵斥吓住了,以为真的出了大事。
所以没有搜杜宿漾的身就放她进来了。不得不说,杜宿漾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杜宿漾将手放到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陛下,此事关于江山社稷,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皇帝被杜宿漾哄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点头。杜宿漾用原本做嘘声动作的手一把捂住了皇帝的嘴,匕首一把捅进了皇帝的腹部,杜宿漾还用匕首在皇帝的腹中绞了绞。
皇帝瞪大了眼睛,想喊人来救驾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不甘心的蹬着杜宿漾。原来杜宿漾原先所说的朕会被女人杀死,这个女人指的是杜宿漾自己。
“陛下,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一个不问青红皂白的杀了我的父母,一个冷酷无情的要杀了雯阡。我已经够孤独的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夺走我身旁陪着我的人?你们都是一样的,漫不经心,不顾他人的哀求!都是一样的令人讨厌!”
皇帝直愣愣的瞪着她,想说什么话却因为气血不足,而直接倒下。匕首上淬了毒,皇帝只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不一会儿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侍卫们守在外头,却发现书房一直没有动静,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心下皆是一惊。侍卫们急忙冲进书房了,地上洒满了鲜血。
两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一个是至尊的皇帝,一个是神秘的国师。皇帝的内脏虽然都被绞碎了,可他却是死于毒药。皇帝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国师的死状虽然恐怖,面上却是一副安然的样子。空荡荡的心口处与安详的面容极其的不符合。
两个权利尊贵的人,两种不同的死状,两个不同的神情。这可谓是朝堂最大的未解之谜,没有之一
经过数日的马车颠簸,雯阡一家终于逃出了危险的地区。现在已经出了国土,皇帝再也不会追杀过来了!
雯阡抱着杜宿漾珍重的白色瓷瓶,本来是想把这个瓷瓶还给杜宿漾的,可是一直都没来得及。现在也还不到杜宿漾的手上了,雯阡将脸颊贴在瓷瓶上,呼出来的气体在瓷瓶上形成白雾,却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国师大人,谢谢你。
至于寻心他们的茶馆,由来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那天,云鹤相当豪情的将衣服扔到制衣坊老板的面前,说道:“帮我在衣服上用金线缝制出花纹。”
寻心依旧面无表情。小公子在后面直摇头,败家子啊,败家子!制衣坊老板震惊了,金主啊,金主!
金子像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就没了。寻心没有什么金钱观念,倒是小公子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拍云鹤的肩膀,云鹤的肩膀因为不习惯而抖动了一下,蹙了一下眉。
小公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云鹤啊,你这样坐吃空山真的好吗?”
云鹤不着痕迹的闪开了小公子的手,“千金散尽还复来,你就别介意了。”
小公子很自然的收回被躲开的手,朝着寻心说道:“花妖……寻心啊,你这样宠着云鹤不太好吧,你迟早会被花穷的啊!”
寻心很迷茫的问了一句:“这叫宠吗?我只是不在乎那些钱财而已。”
小公子很自然的凑过去,拉住寻心的手,再一次语重心长的说道:“寻心,你这样是不好的,钱财可以做很多事情。况且我们要是没有钱财,那要去哪里投宿呢?我是不住客栈的啊!”
云鹤这一次也很同意小公子的看法,原先他跟着寻心,每天都是随便找个客栈就住了。客栈里的那个环境啊,太脏了!搞的每次他身上都好像有几万只虫子爬来爬去一样,痒死了!
为了应两人的要求,寻心只好决定买个房子住了。寻心眼睛很尖,一眼就看中了一个方位很好,环境很好的老房子,便指着老房子说道:“我们把那里买下来,以后就住在那里好了。”
云鹤打量了一下老房子。虽然破是破了点,不过好在环境清幽,修一修还是可以住人的!
小公子打量了一下老房子。虽然破是破了点,不过位处繁华阶段,还是有很多小媳妇大姑娘的经过的,是个看美女的好地方!
房子买下来后,小公子就不经他人同意的在门口挂了茶馆的牌子,还买了一大堆的桌子椅子回来,美名其曰:不会无聊,还可以挣钱!
其实主要是为了泡妞,要知道,那些个大家闺秀什么的,最喜欢的就是召集一大帮的姐妹到一个地方的阁楼上头聊聊天,喝喝茶什么的。
而我作为英俊的店老板,自然要知晓顾客们的感受啦,免不了要进去问一问一些看似很官方的问题,比如说什么茶更合你们的胃口啦之类的。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知道你们的喜好,这对以后泡你们是有很大好处的!嘿嘿,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东西都买了,寻心与云鹤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其实寻心是无所谓的啦!就是云鹤觉得每天给陌生人卖笑,很不习惯。于是小公子就说,由他来负责招呼来喝茶的客人,而云鹤就负责那些前来找寻心做交易的客人。
正好,我还怕你那张与你内心严重不符合的皮囊把我的大媳妇小姑娘什么的,勾引走了呢!
小公子的爽快让云鹤深感不对劲,不过云鹤最终还是同意了。反正只要没有损害到自己与寻心,其它的都可以不用管。
然后,他们就开起了茶馆。泡妞,这个很简单很龌龊的理由就是小公子让寻心他们开茶馆的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