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奴垂眸望着半撑着身子、气喘吁吁的赫连湛，云淡风轻的笑，“你醒了。”

轻柔的语气，仿佛晨曦时光最平凡的问候。

赫连湛眸光微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撑起了身子，大掌一把扣住越奴的后脑勺，垂眸狠狠吻住那一片甘甜。

怔然间，灵巧的舌带着苦涩的药味已霸道钻入她的唇齿，赫连湛半眯着眼望着她，深暗冷寂的眼眸里仿佛被什么点燃了一般，熊熊烈火不断地翻滚着，冷厉地席卷着她胸腔内所有的空气。

身后恍然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越奴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推开他，毕竟受伤一场的人，赫连湛微微踉跄一下，退开了身子，随即抬眸望着越奴，指尖缓缓划过薄凉的唇，忽然勾起一抹似意犹未尽的笑意，暗深的眼眸里流光溢彩。

身后俨然聚了不少人，无一不跪在地上，隐隐有一丝窃笑传来，空气里满是暧昧和怪异，越奴只觉脸颊仿佛被灼烧着一般，望见赫连湛那邪佞的笑意更加恼怒，但见他满身的伤又发作不得，直直转了身去想走开，才迈开一步，腰却再次被一双大掌所钳制，赫连湛居高临下望着她，清俊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耳畔响起，“这是兰儿胡乱说话的惩罚。”

越奴正想回过身去反驳，唇上却又覆下一片潮湿的薄凉，随即耳畔响起更加愉悦的笑声，“这是兰儿喂朕喝药的奖赏。”

越奴回眸狠狠瞪着他，“桑梓带人把我们捞了上来，夕颜每日为你采药熬药，你是不是也该每人奖励他们一下？”

赫连湛一怔，抬眸懒懒扫向跪在地上的人们。

底下的人一阵瑟缩，“皇上能安然康复就是给属下最好的奖励！”

赫连湛满意地点点头，挑眉望向越奴笑道，“兰儿，你看到了，是他们不想要，不是朕不想给。”

越奴一时气噎住，没了言语。

赫连湛轻声一笑，终不再逗她，“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和兰儿好好叙叙旧。”

“是！”众人仿佛得了赦免一般，匆匆忙忙退下，一眨眼的时间，拥挤的帐篷只剩下赫连湛与越奴二人。

越奴回眸望着赫连湛，讽道，“皇上好身子啊，一醒来就这么精神。”

赫连湛淡淡一笑，下颚抵在越奴纤瘦的肩上，轻弱的声音梦呓一般，“兰儿，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你就站在我面前笑着，可是我就是，握不住你……”说着，双手将越奴拥得更紧，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欣然，“现在，我真真实实地，抓住你了……”

那日流沙中，赫连湛决绝和嗜血的话语恍然再次回荡在耳畔，越奴心头一紧，莫名地温暖和心疼，环在腰际的手依然那样苍凉，肩上的伤依然血迹斑斑，那是他们曾经生死相守的证据，越奴缓缓抚过那道伤，低低道，“还疼不疼？”

赫连湛摇摇头，“不疼。”

越奴不由笑出声来，抬眸望着赫连湛，多日的昏迷，让他清瘦了许多，原本光洁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渣，使他原本斯文俊美的脸染上几分沧桑和深沉，越奴看着看着又抿唇笑起来。

赫连湛挑起眉头，笑道，“看到朕醒了，爱妃这么开心？”

越奴轻柔一笑，“我是想到你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来找我，又这样一副模样回宫去，谁会认得你？”

赫连湛一怔，眸色静柔几分，“只要你认得我，就好。”

越奴一怔，忘了言语。

赫连湛轻轻一笑，缓缓俯下了脸，在越奴唇角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声音暗哑而潮湿。

“这是……”吻缓缓向唇移过去，小心翼翼。

“我在梦中……”轻轻吻住那一片芳华，温柔而怜惜。

“最想做的事……”最深的绝境里，遇见最美的风景，你是我此生的，最珍贵……

抓住了你，就，再也不放开……

因为赫连湛伤势还严重的缘故，回宫的日子得延后了，一众人便安下心来待在这里。

这里是赫连湛所说的游牧族，处在大漠边上的绿洲，昏黄的大漠中绿意盈盈，透彻的蓝天漂浮着纯净的白云，勾勒出动人心魄的美。

因为急着赶来，桑梓并没有带多少兵马，身边跟随的都是赫连湛的心腹，所以虽然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生存能手，因着赫连湛的要求，桑梓他们并未公布身份，游牧族本就热情好客，只以为他们是遇了难的商队，天天送来食物和衣物，夕颜一行人为表感激之情，也常常去为那些久病或者落下顽疾的人看病、开药，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几日下来，彼此间的关系也亲密友善许多。

赫连湛的身子底子本就好，加上夕颜高超的医术，赫连湛恢复得很快，由于考虑到之后的安排，赫连湛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宫，于是这个离别的前夜，热情的牧人们提议为他们办离别的宴席，赫连湛亦欣然答应了。

大漠的夜空辽阔开朗，浓重的夜仿佛厚厚的丝绒，温柔地覆下大地，点点璀璨星光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夜凉如水，如昙花般朵朵绽开的帐篷外却是红光映天，明艳的篝火映衬着每个人欢笑着的脸庞，热情的牧人围着篝火手舞足蹈，喝酒吃肉，美丽的姑娘们撩着精致好看的裙子穿梭在篝火之间，不时向结实英俊的男子们投去明朗灿烂的笑容。

平时看到桑梓冷峻的脸，女子都会心有所向却不敢靠近，然而此刻这张冷峻的脸却毫不起作用，大胆豪爽的姑娘们绕着桑梓翩翩起舞，不时撩了长裙，笑着献上手中的美酒，桑梓涨红了脸客气地喝下美酒，动作却愈发地不知所措，见了正好出诊的夕颜回来，立即飞奔到她身边拉着她坐下，夕颜哭笑不得，转头对那些姑娘们说了什么，那些姑娘低叹一声，纷纷露出惋惜的神色。桑梓长舒一口气，如临大赦，憋着通红的脸对夕颜说着什么，夕颜看着听着，唇角牵起无奈却温柔的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