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苦楚哽咽在喉咙,越奴只觉自己仿佛在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陷下去,分明有道明亮温暖的光芒在眼前,唾手可得,却伸不出手去握住它,只能远远地看着,沉默地看着,什么救救她,帮帮她的话,说不出口……
苍凉的手却忽然被另一双苍劲紧紧握住,越奴愣愣回过神来,抬眸望去,眸光却被一双沉静深邃的眼眸吸纳而去,薄凉的唇带着一抹认真的笑意,“你不是说我们的手凉吗?那现在呢,暖和吗?”
越奴怔怔,眸光顺着手臂望去,只见自己的指尖与赫连湛的十指紧扣着,两双薄凉的手交缠着,原本寂凉的指尖泛起丝丝暖意,仿佛春日里微风拂过春草般,温柔而宁和,心头紧紧地一痛,越奴抬眸望着赫连湛,只见那双犹如深潭一般的眸子暗涌着道不明的流光,却是比天际的星光还要灼亮,越奴鼻尖一阵酸楚,低低点了点头,喃喃,“暖和……”
闻言,赫连湛轻声一笑,那笑颜恍若来自冬季最温暖的阳光,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暖和的话,就拉紧了,兰儿,牵着我的手,不要再松开。”
越奴愣愣望去,望见赫连湛眸底闪耀的流光,一颗倔强的心仿佛被生生碾碎了一般,带来酸酸柔柔的疼……拉紧了,就可以这样走下去了吗?未来那样多的坎坷与艰难,真的可以牵着这双手一直一直地走下去吗……
赫连湛见越奴并不挣脱,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扩大,眼底的光芒也愈发透亮,指尖紧扣住越奴的十指,牵着她在窗前坐下,柔声道,“兰儿,我要带黎又容秘密出宫几日,这些天你好好留在芷兰宫里,不要出去。”
越奴一怔,想起今日夏如雪说的,心内陡然一凌,“为什么要带她去?”
赫连湛一怔,不知为何唇角带起一抹淡喜的笑意,“据消息所报,唐珏应该是昨夜才离开的栖霞城,周边的城镇不安分有些时日了,我得亲自去看看,黎又容的父亲是冬山县的县长,我带她去,只为一个妥当的离宫理由。”
越奴锁起眉心,“不要带她一起去。”
赫连湛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扩大,眼底流光闪烁,“为何?”
越奴启了启唇,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低低道,“因为……我……想跟你去。”
赫连湛一怔,轻声笑起来,挑眉望着越奴,流光横溢的眼眸恍若澄澈见底,一分一毫尽是耐人寻味的喜悦,“兰儿想与我一起出宫?”
越奴点点头,望见赫连湛眼底的笑意,不知为何脸一红,“前些日子我一直闷在宫里,夕颜说我需要多走动走动才能好得快。”
赫连湛似想起什么,眸光一痛,长指端起越奴娇瘦的手轻轻搓揉着,半响,柔声低哑道,“好,我只带你一起去。”说着,眸底光芒更柔,“明日辰时我在宫门口等你,可好?”
越奴松了一口气,淡笑着点头应下,忽然又想起什么,蹙起眉心道,“你要出宫多日,那宫里怎么办?你不在宫里,恐怕会出乱子。”
赫连湛轻柔一笑,“有宿白在,不会有事。”
越奴一滞,垂下眼眸淡淡道,“你似乎很信任段丞相?”
赫连湛微微敛起凤目望着越奴,眼底掠起一道探索的光芒,“宿白是我老师的儿子,我与他自小便相识,怎么,你与他也是旧识?”
段宿白的父亲,段老爷,瞳仁迅速紧缩,越奴紧紧合了眸,片刻之后复睁开眼睛,仇恨的眼眸一复清明,“我怎会与他是旧识?只是身为国君,这样信任一位大臣总是不妥吧。”
长指没入越奴一头青丝,赫连湛轻声笑开,“兰儿是在为我担心吗?”
越奴一怔,苦涩一笑,转开话题,“你是担心唐珏会东山再起吗?”
赫连湛眼底闪过几许赞赏的流光,点头道,“唐珏为人狡黠狠厉,为达目的他可会不择手段。兰儿,可还记得我的四哥?”
越奴点点头,眸色变得凝重,“赫连玦,我自然记得,难道此事还与他有关?”
赫连湛挽唇一笑,虽是云淡风轻的笑,眼底的沉重和冷厉却拂之不去,“唐怡香的初衷本是嫁给最具才华的四哥,后来四哥发动政变,她才随了唐珏之意跟了我,如今唐家已然失事,唐珏逃离栖霞城,不难保证他不会投靠四哥。”
越奴敛眸听着,因为她,赫连湛才会把唐怡香贬为军妓,为唐家反叛提供了最有力的理由,百姓固然会认为唐怡香是咎由自取,但唐家接连受到打压,难免会让人心生疑虑,同情起唐家来,倘若唐珏向赫连玦倒戈,必会为赫连玦提供无法估计的利益和势力,念及此,越奴心底闷闷地痛,她一直都努力让自己去解决所有的事情,不愿成为赫连湛的拖累,然而此刻……
“兰儿。”眼前覆下一双大手,挡去了所有的光华,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潮湿随即在耳畔响起,“兰儿,不要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何况,这不是你的错。”
越奴一怔,心底没由来得悸动,垂眸摇头,“不,我……”未说完的话语却被一双薄凉的唇化为无声,越奴怔怔睁着眼,大掌覆住了双眸,看不到分毫光华,唇上的那份温柔却仿佛带着春草的清香,小心而清浅地辗转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浅浅,那样怜惜和珍爱,越奴心内一痛,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无法言说的悲戚仿佛在这一刻化作无声而强顿的力量,沉淀在暗沉的心脏底下,指尖微微地一滞,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环住赫连湛的脖颈,赫连湛浑身一震,大掌随之扣住越奴的后脑,灵巧的舌带着掠取的霸道和温柔的怜惜,迅速探入那一片芳华,越奴只觉胸腔内的呼吸仿佛都被赫连湛占有了,脑中白茫茫一片,再不能去思虑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