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陡然一颤,赫连湛缓缓合上眼眸,眼前恍然出现那个有着绝美容颜的女子,分明是柔媚入骨的艳丽女子,却有着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厉和落寞,仿佛站立在云际之巅,让人仰慕着却靠近不得,让人心疼着却不知如何安慰,这样的一个女子,却为了他……心底紧缩一般的闷痛,赫连湛睁开眼眸,甩袖就要走,身后却响起一个怯弱的声音,“湛哥哥……”
赫连湛一滞,回过身去,柔声道,“玥儿,我去处理些事情,很快回来。”
云玥儿披着上衣缓步过来,光影覆住她的眼眸,不见神色,“湛哥哥是要去看兰儿姐姐吗?”
赫连湛一怔,垂眸望着云玥儿。
天边的乌云散去,月光明澈撒在云玥儿一张平凡却温和的脸庞上,“湛哥哥,你夜夜要我睡在这里,自己却睡在书房,我不想再要这样的生活……”
赫连湛呼吸一滞,望向云玥儿的眸光带上几分欲解释的沉杂,“玥儿,你还小,不要想……”
“湛哥哥还是快去吧。”云玥儿忽然出声打断了赫连湛的话语,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今日我去看兰儿姐姐,兰儿姐姐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呢。”
赫连湛微怔,眸光暗深,语气不自觉地有些探索,“你去看过兰儿?”
云玥儿点点头,揽上赫连湛的臂膀,轻声道,“毕竟兰儿姐姐是湛哥哥的得力助手,湛哥哥还需要她呢,我也想为湛哥哥做些什么……”
“玥儿。”赫连湛拂手拍拍云玥儿的头顶,声音清淡,唇角的笑意却愈发温柔深邃,“兰儿不仅是朕的得力帮手,别忘了,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夜色浓重,阴云覆去了大半的天边皎月,只在云际落下丝丝寒凉和寂寥。
素纱飘逸的窗,一个身着素衣的身影侧着脸,抱着双膝倚在窗前,浓墨般的长发懒懒绾在头侧,几缕青丝随着夜风轻轻垂在脸侧,恍若来自仙界的绝美容颜沐浴着清淡的月光,一双沉静透彻的眼眸微微合着,眸底映澈着天边皎月,落下一片深邃的冷寂与寂寥。
赫连湛呼吸一滞,只觉一颗纷杂担忧的心仿若得到了解脱,柔软而酸楚一片,脚下的步伐也愈发地轻了,仿佛只要一点的声响,就会惊了这来自天界的仙子,让她脱逃而去。
没有零丁的声响,越奴却似有所觉,怔怔回眸望去,赫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欣长的身影,清冷的月光清清洒洒落在他的素色长衫上,墨发高挽,俊颜温柔,唇角永远是那样温和炫目的微笑,一双深潭般的眼眸仿佛落满了天际的繁星,灼亮却温柔地望着自己,越奴心头一颤,不知为何鼻尖忽然酸涩,喉咙也有几分难言的哽咽。
“夜这么深了,怎么还没睡?”分明是责备的话语,却有着太多的温柔与关怀。
越奴摇摇头,垂下眼眸低低道,“我睡不着。”再次抬眸,却险些撞上他近在咫尺的鼻梁,脑中顿时白茫茫的空白,耳畔只有赫连湛那轻轻的带着戏谑的笑声,“睡不着?那朕来陪兰儿入睡吧。”
越奴终于反应过来,轻轻推开赫连湛几乎要贴近她的脸,淡淡道,“皇上怎么来了?”
赫连湛却不说话,只是长臂揽住越奴纤柔的腰肢,下颚抵上那瘦小的肩膀,低哑道,“唔,因为朕想你了。”
越奴一怔,笑靥如花,“真巧,今日玥儿也说想念我,你们大可一块儿来,也省了我招待的麻烦。”
赫连湛笑得戏谑,“何日我来的时候你是有招待的?”
越奴转开脸,笑得清淡,“那可遭了,若皇上今日是来讨招待的,可是要失望了,兰儿困了,恕兰儿不奉陪了。”说着轻柔转了个身子便抽离了赫连湛的怀抱,转身便要走。
“我都知道了。”赫连湛低低开口,越奴身形一震,没有转身。
身后继续传来赫连湛低哑潮湿的声音,“兰儿,水月楼有人为唐珏所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与你无关吧。”越奴紧紧敛了眉目,冷冷打断,“你只需想办法如何敛聚手中权力,我们水月楼的事情不必你劳心。”
赫连湛心内一阵抽痛,“兰儿!”
越奴冷冷一笑,回身望着赫连湛,“还是说,皇上想要将这大好江山拱手相让了?”
赫连湛一钝,眸底燃烧起莫名的火焰,大步迈到越奴面前,一把抓住越奴纤细的肩膀,“这江山本就是朕的,朕何来拱手相让之说?姬越奴,你亦是朕的,你没有资格独自承受这些,痛了你就给朕哭出来,这样憋着算什么?”
越奴怔怔望着赫连湛,哀痛的心脏仿佛被钝钝地砸着,说不出的苦楚和委屈,然而,眼眶灼热着,却是落不下一滴眼泪,唇角的笑意愈发明艳,带着冷戾的决绝,“哭?我为什么要哭?我知道唐珏今后会比今日的璇玑惨千倍,我知道他必将会为今日的罪孽付出万倍的代价,我期待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哭?”
赫连湛怔怔,深邃的眸光直直望入越奴的眼底,许久,低哑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怜惜与不忍低低响起,“兰儿,告诉我你肩上的重担到底是什么,我可以帮你,可以为你分担。”
越奴一滞,清冷笑起来,轻柔的笑声在苍凉的夜寂里却是万分的落寞,道不尽的悲怆,帮我?你要如何帮我?如若你知道我便是当年的越越,你还会帮我吗?如若你知道段宿白便是我的下一个目标,你还会帮我吗?如若你知道你心爱的玥儿向我宣战,你还会帮我吗?我要怎么告诉你我们曾相识、曾相约,要怎么告诉你那个屈辱痛苦的夜,要怎么告诉你我与江家、与段家的冤孽?这样蚀骨的痛与恨,是可以说分担就能分担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