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奴淡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唐贵妃得知你回来后还对我百般呵护,今日一行不是白搭了吗?”
赫连湛一怔,眸色深沉几分,“兰儿,你……”
未说出口的话,始终含在喉咙底,没有开口,越奴抿嘴一笑,微涩,轻轻俯了身,“臣妾告退。”说着再没有回头一眼,直直走开。
桑梓看了一眼越奴离去的背影,转而望向赫连湛,担心道,“皇上,这……”
赫连湛凝眸望着那纤瘦的身影,深潭般眸底映着浅浅沉碎的流光,剑眉微蹙,欣长的身子在不自禁间微微向前倾着,看不清是想要挽留还是推开。
桑梓思索了半天还是想不透两位主子打的什么算盘,在他看来,兰贵妃性子孤傲冷厉,若是谁欺她一分,她必会奉还十分,今日兰贵妃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她似乎总在为了皇上强强隐忍着,而皇上分明不忍,也为了她不顾玥儿的情面惩罚了林瑾南,却在此刻,没有阻止兰贵妃的离开,两人之间,有情却似无情,冷情却多了许多分温情,痴痴缠缠,教人看不透,桑梓低低叹了口气,罢了,君心难测,也难得有一个女子能让皇上流露出如此神情。
夜色已渐渐暗下来,血染了半边天的赤霞笼着着华丽辉煌的皇宫,带着几分奢华的沧桑感。
越奴心烦,避开了宫人较多的大道,缓缓迈步在林荫之中,抬眸望着满地的落叶,不由心生感慨,时间竟过的这样快,初来栖霞城正值酷暑,而此刻,周围的世界竟已萧索一片了,凉风掠过,丝丝都是透心的凉。
忽然前方传来细碎的说话声,越奴怔怔回过神来,敛了身子躲到枯木陈杂的山石后。
“小雪,跟我走吧,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谁都不会找到我们。”清俊的男声带着一丝焦急。
“我们说好的,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温和的女声带着丝丝神伤,忧伤道。
越奴一怔,这个声音她认得,那是夏如雪!越奴侧眸望去,只见池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男子一袭青衫,身形欣长,而背对着他站着的女子一袭淡蓝色宫装,素净的脸庞高雅端庄,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满是忧伤。
“可是皇上这样待你……他会害死你的,小雪,别再傻了。”男子长指抚上夏如雪的肩膀,轻柔的声音满是担忧与心疼。
夏如雪苦涩一笑,“易言,自我入宫的第一日起,我就知道自己的命早已不在自己的手中,能在宫里安然度过这么多年,已是皇上的仁慈……”
易言急急掰过夏如雪的身子,“小雪,我知道你生性傲然,不屑与那些嫔妃争夺些什么,我苦练画技,辗转进到宫里来作画师,只为能见你一面,你说皇上仁慈,那你又要将我置之何地呢?”
夏如雪淡淡一笑,轻手抚上易言的脸,柔声道,“为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易言,我的心,你懂便好,何必要拘泥于形体的相伴?你我都知道,当今皇上是一代明君,将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你我身为朝天国的臣子,理应为这样的君王所自豪,我嫁作帝王妾在先,又如何能随你一起走呢?”
易言静静听着,最负盛名的宫廷画师,却因这一番话红了眼眶,“小雪,我要怎么办才好?看着那些人欺负你,我……我实在受不了……”
夏如雪低低一笑,眸底动澈着几分泪光,“傻瓜,我爹可是大学士,她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着些,我听闻画馆内有些老画师不满你年纪轻轻就画技超群,平日里不要光芒太露,收敛着些你的性子,知道了吗?”
易言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琐的脚步声,脸色一变,回眸望着夏如雪,却见夏如雪也惨白了脸色,此处是林中深处的池谭,满地枯叶堆积,若此时离去,必会让那些人听到脚步声,二人正着急,忽然从假山后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二人,“到这里来!”
夏如雪一惊,待看清那人面目,不由低呼出声,“兰贵妃?”
只见山石后的人一袭红色轻衫,青丝疏挽,眉眼清淡,正是越奴,越奴回眸望了夏如雪和易言一眼,正色道,“躲在这里,不要出声。”
夏如雪一怔,神色复杂,“兰贵妃,你……”
越奴淡淡一笑,“放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说着几步走出山石后,静立在池边,几乎是同时,身后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哟,这是谁啊?”
越奴淡淡敛眸望去,只见唐怡香一袭低胸芙蓉轻衫,青丝披肩,魅惑动人,只是眉眼轻挑之处尽是嫉妒与恼恨,越奴清淡一笑,“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唐怡香冷冷睨了越奴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皇上还特许了只有你能来这里,我不能来么?”
越奴惊讶的摸样,“姐姐说的什么话?这与皇上有何关系?”
唐怡香狠狠瞪了越奴一眼,咬牙道,“在你来以前,皇上一直很信任我,宠爱我,可是自你入宫以后,皇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不冷不热的,一定是你这个小妖精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坏话吧!”
越奴淡淡一笑,“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呢?姐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皇上疼爱谁都是看她背后的人,若不是姐姐的哥哥做了什么让皇上伤心的事,姐姐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呢?”
唐怡香一怔,随即怒道,“你休要挑拨离间!我已问过我哥哥,他从未做过什么对皇上不利的事情!”(未完待续)